第1107章 祝君旗開得勝
夜，無月，無星。
天上天下，黑漆漆一片。
聽大風吹過山林樹杈，嗚嗚作響，彷彿無盡猛獸在嘶吼；看一處處黑乎乎的洞窟，幽暗陰森，仿若黑暗獵食者張開的饕餮巨口。
此刻，青陽門外某處無人山峰，一處山巔。
楚辰靜靜盤坐在黑暗中，沐著山風，聽著怒號，神思清明，無念無想。
痛！
真的很痛！
跟第一次吞服妖血丹時類似靈魂出竅的狀態不一樣，後來的一次次，他全都憑藉著一顆強大的神經在扛。
不過也沒關係了，吞一次死一次，現如今，他已經在生死邊緣遊走了近三十回。
但凡任何事，次數一多，便不顯得如何可怕了，死亡不例外，痛苦，亦不例外。
現在他就十分平靜！
雖然臉部肌肉依舊扭曲痙攣著，雖然狂暴的妖血因子肆無忌憚衝擊著血液經脈恨不能將他點燃撕碎，但他的意識是清醒的，心靈是平靜的。
便是這種意識上的平靜，痛苦之外，他能很清晰感受到身體每一處的變化，同時，他也清楚的知道，兩大聖獸之力又在與幽冥魔印的力量抗衡。
不論和從何種角度說，這都是一件喜事。
其一，這樣的爭鬥讓他成功突破九龍裂天訣極限，讓他在那瘋狂的修鍊提升中不至於爆體而亡。
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事實上，若是不存在幽冥魔印力量的制衡，或許他根本無法打破這個常規。
某種意義上說，幽冥魔印這次是幫了他。
當然，要是沒有幽冥魔印，大約他也不至於落到如今的田地。
其二，這樣的爭鬥消耗了幽冥魔印的力量，雖然不算多，但終究還是一定程度上減少了破開封印的時間。
從這連續多次服用妖血丹的狀況就能看出來，雖說面對幽冥魔印力量的壓迫，兩大聖獸之力依然不是對手，依然要選擇避其鋒芒。
可仔細感知，他發現狀況似乎好了那麼一絲絲。
具體就是，兩大聖獸之力依舊，但幽冥魔印的力量被消耗弱了那麼一丁點。
其實也好理解。
幽冥魔印力量來源於冥神將臨死前的孤注一擲，雖然強橫，卻是無根浮萍，消耗了也就消耗了，得不到補充。
但兩聖獸之力不一樣！
這是源自於古老星空的神秘力量，它紮根虛空，無窮無盡。
如此，他體內被封印的聖獸之力即便所有消耗，那也能迅速得到補充。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他就什麼代價就沒有。
最明顯的，他現在狀態十分凄慘。
渾身是血不必說，主要是經過這麼多次下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儼然就是一具皮包骨頭的骷髏架子，若是有光，當可看到他極度消瘦的面頰，也可看到那極度蒼白的面容。
不過對比獲得的力量，這一切都算不得什麼。
總而言之，他很慶幸自己做了這樣的嘗試，這不僅僅關乎他的武道實力恢復，同時，也大大縮減了他走向炎天域大舞台的時間。
就這樣，夜靜靜的。
時間在靜謐中流逝，在他不遠處的地方，鐵牛同樣盤坐在草地上。
他在護法！
同時，他也在修鍊！
跟楚辰那邊一團漆黑不一樣，無星無月的夜晚，他身上卻籠罩著一層淡赤色星光，其狀蒙蒙有如薄霧。
那是星脈聚集空氣中遊離星元達到一定濃度后的產物！
某種意義上說，除了力量體系不一樣，提升方式稍多，炎天域武者在吸納天地星元進行修鍊提升時與朱天域武者沒有任何兩樣。
某一刻，當他睜開雙眼，楚辰已經「瞪」著一雙大眼睛站在面前。
「呼，辰哥，你走路沒聲音的啊？不知道這雙大眼睛很嚇人嗎？」對上那雙「銅鈴大眼」，鐵牛嚇了一跳。
他感覺自己眼睛就夠大了，沒想到楚辰眼睛更大！
其實也不是更大，就是在那張極度消瘦蒼白如紙的臉龐襯托，那雙眼顯得格外的大，格外的凸顯。一眼看去，似乎那張臉上出了兩個大眼珠子其它什麼都沒有。
聽著鐵牛的話，楚辰也沒怎麼在意，笑道：「我這不是不想打擾你修鍊嗎，是了，忘記問你了，你的鐵壁之體修鍊得怎麼樣了？」
鐵牛搖搖頭，撓頭笑道：「準備是都準備好了，不過這兩天不沒時間嘛，所以還沒開始。」
原本是打算進行第一次修鍊的，結果楚辰為了不讓赤煙兒擔心，找了借口出來自己修鍊突破，他也不放心，所以就跟了過來，然後自己的修鍊計劃就暫且擱置了。
不過他也不想說這些，說完便轉而問道：「是了辰哥，你呢，情況如何？」
「我啊？」楚辰就笑，跟著也不多說，直接舉起一隻手，握成拳頭。
隨後，鐵牛期待的眼神中，拳頭變得晶瑩如玉，宛如絕品的紅珊瑚。
便環繞著那「紅珊瑚」，「嗡」「嗡」，一圈又一圈赤色波紋散開。
這是象徵力量的波紋，一圈代表一頭赤焰莽牛之力，具體到楚辰身上，那是一條赤目蛇之力！
但不論是赤焰莽牛之力還是赤目蛇之力，力量的本質與大小是一致的。
是以真正關注的重點，是力量波紋的數量！
於是，鐵牛就眼睜睜看著那手臂如同定海神針鐵，看著那赤色力量波紋猶如大海狂瀾，一、二、三……
不知不覺，他數到五十，跟著數到七十，最後。
「九十一，九十二，九十……」
數著數著，他傻眼了。
當最後一道力量波紋擴散，當以拳頭為中心，方圓數十丈籠罩著九十九道赤色天波恍如明鏡，他已經目瞪口呆，完全無法言語。
好長一段時間過去，他才長吸一口氣，心悸道：「辰哥，你這……這就星源九重巔峰了？」
「算是吧！」楚辰點頭。
三十次遊走在生死邊緣，他獲得了如今九十九條赤目蛇之力，論力量，的的確確已經在星源九重巔峰。
可事實上呢，事實上這不過是九龍裂天訣第一階段，對應的其實是淬體境。
也就是他這次大膽的嘗試，加上機緣巧合，才修鍊出堪比星源九重巔峰的效果。
不過這種事也沒什麼好解釋的，索性他也就沒有多言。
鐵牛也沒吭聲，兀自瞪著一雙不可置信的雙眼，好久才打了個寒噤，縮著脖子道：「還是辰哥你厲害，吃妖血丹吃飯一樣，我可受不來！」
妖血丹楚辰給過他一顆，他也吃了。
那是他第一次吃妖血丹，然後那種身體千萬次被撕裂的感覺簡直刻骨銘心，如果有可能，他覺得最好不要有第二次。
而楚辰的情況他是知道的，三天前還只擁有六道力量波紋，結果現在是九十九道。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他吞掉的上品妖血丹足足三十一顆！
三天時間，三十一顆妖血丹，三十一次忍受生死之痛，捫心自問，偶爾一次還行，這樣連續，別說三十一次，就是三次，他都做不到。
果然，強者之所以是強者，便是能承受不可思議之痛，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別人遇上這種情況會怎麼想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是真的服了！
不過這樣也好。
想著，鐵牛便由衷笑道：「太好了，明天的戰鬥，辰哥你贏定了啊！」
楚辰也不謙虛，哈哈一笑，道：「不是有人開賭局么？我覺得你應該把你所有的身家都壓在我身上。」
言外之意，是此戰必勝。
聞言，鐵牛也笑了，「我是都壓了，可是之前絕大部分的身家都用來準備鐵壁之體的修鍊了，全副身家不過一百貢獻度，一賠十也沒多少啊！」
想想也是，楚辰也沒多說。
其實他也很想去下一注，可他囊中似乎比鐵牛更加羞澀，加上根本也沒時間去摻合這事，所以只能是錯過了。
接下來的時間，二人也沒在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規規矩矩就開始生火煮飯。
這一連三天修鍊下來，不管精神上承受了極大的折磨苦痛，身體氣血的消耗也是驚人的，若非如此，他不會瘦成現在皮包骨頭的模樣。
這樣的情況下，蘊含充沛氣血之力的食物就是最好的犒賞。
楚辰現在身上基本上沒有存貨，但鐵牛身上有。
跟他吃靈米飯當修鍊不一樣，對鐵牛這樣的尋常武者來說，靈米真的只是一種食物。
通過長期攝入這種食物，他們的身體根骨會持續不斷得到改善，至於日常的力量消耗、戰後恢復以及修為提升，他們通常是通過吸納煉化星元並靈丹血丹這樣的途徑來完成。
是以鐵牛身上的二品靈米並不多，也就區區四百斤。按他日常的用量，差不多可以用上兩個月。
然後，偏偏他還有一口超大的鍋。
看楚辰現在的樣子，他也沒多想，直接一鍋兩個月的分量全都煮了。
末了又另外生起一堆火，笑呵呵將四隻鐵背熊熊掌拿了出來，「不光有飯吃，還有烤熊掌，這鐵背熊熊掌氣血之力也是十足的。」
說著就開始烤。
見狀，楚辰就笑：「這玩意兒你還留著呢，你不說我幾乎都已經忘了！」
聞言，鐵牛也笑：「當然留著，一起收穫的戰利品，當然是一起分享。」
說著，扭頭丟過來一壇酒，自己也舉起一壇，道：「辰哥，預祝明日一戰，旗開得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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