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1章 探故人

  儘管已經成為朱天域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但楚辰並沒興趣去當一個暴君。


  有壓迫的地方便有反抗，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他所作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人，而非去享受那種制霸天下一呼百應的快感。


  而今，朱天試煉在即，即將開啟的無疑是個動蕩與機遇並存的大時代。


  在這大時代洪流之中，存在著太多太多的危險，也存在著太多太多的機遇。


  他要做的，便是儘可能將危險摒除，同時，儘可能將機緣掌控在自己人手中。


  故此，他才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犯下滔天殺孽，一舉奠定如今的局勢。


  為了更加保險一點，他甚至改變傳送陣斬斷與其它天域的聯繫。


  如此，不論朱天試煉是什麼規則，不論試煉到來之際外域如何風雲變幻，憑藉著對朱天域局勢的掌控，他都能有效控制住因為朱天試煉而導致的混亂與殺戮。


  同樣，他也能將朱天試煉蘊含的機緣最大限度掌握在自己手中。


  另外一方面，對於真正的中下層武者而言，對於那不計其數的平民大眾而言，如今的局面無疑是最大的幸運。


  所謂皇權更替，所謂天驕爭霸，不論勝敗存亡，不論如何崢嶸，最終受害的都是底層基數最大那群人。


  是以這一切的一切，是非功過，皆不可一言以蔽之！

  而今局勢已經奠定，朱天域的氣氛也應該有所緩和了。


  ……


  一夜繾綣，一夜私語。


  不知不覺，天光破曉，夜盡天明。


  「去吧，早去早回！」


  楚辰笑著將一枚儲物戒交給秦寒衣，戒指中皆是珍貴的傳承石刻、高深武技，並有皇道靈藥乃至界珠、帝韻首飾等稀世奇珍。


  「要不了這麼多吧？」秦寒衣精神力往儲物戒中看了一眼，只覺得有些肉疼。


  「拿去就是了，有多的就當留給大乾王朝的底蘊！」楚辰笑笑，又道：「況且，新皇登基之後少不得要封賞天下，以如今大乾王朝的局面，總不至於太過寒酸。」


  最終，秦寒衣還是點頭去了。


  她要去見秦風。


  不過臨行前，她還是將自己的私人珍藏全都拿了出來。


  說到底，大乾王朝並不是楚辰的責任，楚辰是因為她才拿出那麼多的東西，大乾王朝也因他而尊崇榮耀。


  作為他的女人，這個時候，她應該也必須要做點什麼。


  當然，這一點她也不會出去說，也不會告訴楚辰。


  於是，第一縷晨曦灑下的時候，她一身便裝，獨自進入四皇子府邸。


  一路上，她也沒驚擾任何人，直接朝著秦風書房而去。


  「恭迎聖上，吾皇……」


  秦風這個時候已經在書房研究時政冊令，見秦寒衣到來，趕忙起身欲要行大禮。


  秦寒衣卻笑著搖搖頭，虛手托住，道：「這裡只有你我二人，這些虛禮就算了。若是願意，還是如曾經那樣稱呼一聲皇姐吧！」


  寬厚！


  柔和！


  一句話，四皇子眼眶不禁有些紅了。


  自古天家無親情，父兄之間尚且如此，何況姐弟？

  尤其，雙方還是曾經有過奪嫡之恨的生死對頭！


  捫心自問，將他擺在秦寒衣的位置，他勢必做不到如此豁達。


  「好了，你我都不小了，你也馬上要為人君，何必做此小女兒姿態？」見秦風目光聳動，秦寒衣搖頭笑道。


  一個「我」字，秦風又愣了好一會，驚愕道：「皇姐你……」


  「我什麼？」秦寒衣笑笑，道：「我已經放下了，『朕』這個稱呼，以後再跟我沒什麼關係。


  倒是你，一早就在這裡用功，讓我很是放心。不過我還是提醒你，朝政不能荒廢，個人武道亦不可懈怠。


  要想天下長治久安，要想大乾王朝更加昌隆，你可要努力多活些時日才行。


  先皇如今早已不問世事，你我這一輩中也不剩幾個人了。說真的，我不想下一次回來的時候看到你已經白髮蒼蒼！」


  說完，又是良久的沉默。


  許久，秦風雙手合揖，深深一禮，「秦風謹記皇姐教誨，必不負厚望。」


  「行了行了！」秦寒衣擺擺手，笑笑，又道：「我也就隨口一說，這個時候過來找你，是有要事要說呢！」


  「皇姐請講！」


  秦寒衣點頭，兩枚儲物戒放在桌上，一枚是她的私人珍藏，一枚是楚辰交給她的。


  「如今的時局，不用我說你也明白！」


  「我大乾有今日之象，不因先輩之功，更不因我之功，整個王朝氣運興衰，皆繫於楚辰一身。」


  「他盛，則我大乾盛；他衰，則我大乾衰！」


  「以他如今的地位，雖可一言而天下從，但凡事過猶不及。」


  「重典只能用於亂世，清明方能長治久安，這是治國之策，但在如今的他和浮屠聖域上同樣適用。」


  「不出意外的話，你登基的消息傳出去，接下來的三個月會有大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勢力過來觀禮。」


  「你應該明白，他們過來觀禮絕非看我大乾王朝的面子，他們奉上重禮也絕非出於自願。」


  「所以，這兩枚儲物戒交給你，裡面的東西都很珍貴，皆用作登基大典之後予各大使節團的回禮！」


  「若是不夠，就從國庫補貼，若是還不夠，就將受到的賀禮打亂拆借了補！」


  「具體怎麼做我不干涉，皆在你一言而決。但有一點，切記不能落人話柄！」


  「如今，他需要的是一個安定的朱天域，而不是一個處處充滿恐慌與怨懟的朱天域！」


  「……」


  到底是當過皇帝的人，一切利弊秦寒衣都看得清清楚楚。


  雖然楚辰什麼都沒說，但她明白他的心思，是故，她才要特意將自己的珍藏全都拿出來，並且特意做出這些交代。


  聽完，秦風又是深深一禮。


  而後，秦寒衣離開。


  三日之後朝會，乾元殿上，秦寒衣正式宣布儲君監國，代理朝政。


  然後，她便褪下一身龍袍，悄悄隨著楚辰離開。


  十日後。


  天陽城外一處隱秘的地方，緋月號悄悄降落。


  楚辰！


  洛穎！


  秦寒衣！

  夏妍！


  夏月！


  還有夙玉、丫丫、狂沙等一眾曾經的麒麟宮成員。


  甚至玉寒煙雪筱都各自帶人通過傳送陣過來了。


  目的地不用說，就是天陽學府。


  「好了，你們先進去吧，都低調點，尤其是你，丫丫，不許鬧事知道嗎？」


  一落地，鶯鶯燕燕浩浩蕩蕩一大群，楚辰就指著丫丫囑咐道。


  這麼些年過去，小丫頭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小丫頭，已經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美人，武道天賦也在朱天域層面赫赫有名。


  唯一改不掉的就是那骨子裡透出的囂張與狂妄，總是到處闖禍到處鬧事。


  有人就說，丫丫跟楚辰是最像的，就是最初的楚辰。


  丫丫自己也說，這輩子都忘不掉幼年時期雷鷹城外那場雪。


  儘管如今楚辰已經內斂起來，變得深沉，但她似乎在那條路上越走越遠了。


  如今這種場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一看丫丫又挨訓，周圍大家全都在笑。


  丫丫也不生氣，十分乖巧的討好道：「大哥哥你放心，丫丫最聽話的，一定不闖禍！」


  噗！

  周圍又忍不住發笑。


  顯然這話根本沒人相信。


  楚辰搖搖頭，知道說也沒用，索性不再多說，道：「你們先進去吧，我還有要事要出去一趟。」


  說著，大部隊朝著天陽城而去。


  楚辰叫住洛穎，兩個人升空，朝著一處荒無人煙的地方而去。


  重新煉製過的緋月號速度快了許多，不出許久，一處安寧祥和的地方，二人降落下來。


  「小東西，你記性真好，師姐都差點認不出路了！」一落地，看著四周蒼山綠水，洛穎雀躍道。


  「其實我的記性一點都不好，就是有些東西怎麼都忘不掉而已！」


  楚辰笑笑，又道：「走吧，十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大岳師兄跟柳芸過得好不好。」


  「這麼安靜的地方，我猜肯定很好，說不定都有小傢伙長大了哦！」


  洛穎也笑，說著眼珠子一轉，盯著楚辰道：「小東西，你說我們以後會不會也有好多可愛的小傢伙？」


  「會的啊，只要師姐願意，我們就使勁生！」楚辰就笑。


  洛穎馬上就笑了，眼眯得月牙兒一般，渾身洋溢著幸福。


  就這麼說著，不多時，二人進入村子。


  十多年光陰逝去，村子比之當初也有些不太一樣。


  問了熱心的村民，二人才總算找到大岳和柳芸的家。


  看樣子大岳跟柳芸過得不錯，曾經也是住在村子里，而今，卻是住在半山一個雅緻的小院。


  結果才剛上山不久，還沒到院門口，便聽到山上傳來「哼哼哈哈」的聲音。


  聽得出來，聲音很稚氣，應該是兩個小娃娃，一個男的，一個女的！

  「哇哇，是師兄跟柳芸的孩子嗎？聽起來好可愛啊！」


  聽到聲音，洛穎馬上就激動了，飛快舍了楚辰往上跑。


  楚辰笑笑，也沒去追，就這麼慢慢的走著。


  等他去到的時候，美麗的師姐已經教兩個可愛的幼童練上了，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卻又歡笑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