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5章 最後一場大戲
小黑回到庭院，楚辰還在樹下，並未回房休息。
「夜了，應該回房了呢！」來到身邊坐下，一看那滿臉倦色，小黑有些心疼，想了想，白皙的臉上浮起一絲紅暈，道：「要不今晚我陪你吧！」
「好啊，那陪我喝一杯！」楚辰笑笑，有意無意曲解了小黑的意思。
小黑笑笑，也不解釋，主動執酒壺開始斟酒。
酒液清澈！
酒液醇芳！
三杯下肚，彷彿整個世界都寧靜下來。
楚辰的神色也舒緩多了，攬著小黑肩膀笑道：「說說，你都看出些什麼來了？」
「什麼，看不懂呢？」小黑搖頭淺笑，又把酒杯滿上。
楚辰好笑，沒說話。
小黑無奈，只得道：「沒猜錯的話，風鈴可能並不如表面看上去那麼風光，至少，她應該沒能完全掌控真武閣和永夜王朝。」
楚辰點點頭，「繼續說！」
小黑「嗯」了一聲，又道：「我猜，可能還有一股極強的力量在與她制衡。這股力量很有可能就來自永夜王朝，準確的說，可能就是九皇子以及永夜老祖為核心的一股勢力。」
「為什麼這麼說？」楚辰眯著眼，沒贊同，也不否認。
小黑就笑，「她自己過來說的啊，若非如此，她不可能大半夜特意過來說永夜老祖在往這邊趕的消息吧？」
的確，如果不是內里有什麼齷齪，風鈴何至於此？
要知道，現在她是真武閣閣主，統領著真武閣以及永夜王朝。如果果真是一團和氣，她怎麼會將這個消息泄露出來？
真要是對內部完全掌控，這樣的消息，她恐怕再怎麼捂著都嫌不夠嚴實。
「說得不錯，堂堂一個存在了數萬年乃至十數萬年歲月的大型王朝，豈是說被竊就能被竊的？」
「此前還有些不確定，現在卻是明白了。不出意外的話，這所謂的逆勢竊國，不過就是彼此之間妥協的結果。」
「一個是看中對方擁有的強大實力，一個是看上了對方手裡的真武大帝傳承。」
「如此，只要有心，雙方恐怕是一拍即合。這樣一來，出現風鈴神女逆勢竊國的傳聞也就不足為奇了！」
「十有八九，風鈴與九皇子的婚約便是建立在這次合作的基礎之上，說不定還有什麼出生的第一個兒子要姓夜之類的可笑條件。」
「可別看表面上多麼光鮮，關起門來，彼此冷暖自知啊！」
「就風鈴今次的舉動來看，表面上她是真武閣閣主，是永夜王朝國君，風光無限。但事實上，無論真武閣內部，還是永夜王朝內部，她恐怕都掣肘頗多！」
「這其中很關鍵的一點就在於，永夜王朝有永夜老祖這位尊級強者，但她背後顯然沒有。」
「顯然，她不甘心這樣受人掣肘，受人擺布，甚至於，她根本沒想過要跟九皇子完婚。」
「這樣一來，永夜老祖就成了她勢必要剷除的對象。」
「有了這樣的動機，今晚她冒險來找我也就不足為奇了。因為所有人中，能為她除掉永夜老祖的，似乎只有我和浮屠聖域！」
「這個算盤，是真的好啊！」
說著說著，楚辰就笑了。
風鈴這個女人他還是很欣賞的，並非她的智慧，而是她的狠勁。
他身邊也不乏智慧出眾的人，比如夏妍，比如葉欣，甚至小黑小白她們全都不笨，但是，她們全都沒有風鈴那種狠勁。
只可惜，也就是這種狠勁，她走在他敵對的道路上。
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劍無極固然該死，但她風鈴也不該活著。
蘇巧之死！
赤月之死！
說到底，這其中都有她真武神女風鈴一份。
聽著這些話，小黑也不摻和，就是安安靜靜倒酒、凝聽，末了才笑道：「夫君你說是就是，反正小黑也不懂，小黑負責倒酒就好啦！」
一句話，暖暖的，瞬間楚辰心裡就照進陽光，格外晴朗。
捏著小黑挺翹的鼻子笑道：「你老說小白狡猾，我看啊，你才是最狡猾的。誰說你不懂了，你比誰都懂好吧？」
小黑也不回話，就是嗤嗤的笑。最後才問了一句：「現在罪域有消息傳來嗎？」
「嗯！」楚辰點頭。
事實上，從萬劍山脈中央偷偷出來后，他就一直在關注罪域傳來的消息。
關注的消息主要有兩點。
第一，小白並牛頭馬面等人的行程。
第二，各聖地並各大宗門尊級強者動向。
第一點沒什麼好說的，小白等人從混亂之地出來之前就已經將消息傳遞到罪域，然後他就知道了。
一路上，條件許可，他們也會傳遞行程方面的消息回罪域。
與九皇子的半年之約也不是隨便定下的，這其中就算準了小白等人趕到的時間。
畢竟，這是他在朱天域導演的最後一場戲！
同樣，這也是能一舉奠定整個朱天域局勢的大戲！
這樣的戲碼，小白等人在與不在的差別是無比巨大的。
混亂之地的征戰，使得牛頭馬面小白比小黑更早一步突破成為尊級強者。
有了這個前提，他就敢將目光瞄準朱天域的尊級強者。
否則，這場戲的意義和精彩程度就會大打折扣，同時也起不到一舉奠定局勢的目的。
尊級武者，朱天域的頂級力量，各聖地各宗門的活化石！
唯有一舉重創甚至根除，方有可能奠定接下來的局面。
至於第二點，那些尊級強者動向……自然，這也是他一手策劃的。
萬劍山脈中央兩個大陣完成之後，他就跟小黑悄悄離開。
也沒宣揚，他就直接回了罪域，然後帶人數次往返出現在外界不同的地方。
每過一處，「萬劍山脈中央驚現神靈劍冢，不滅劍帝傳承現身」的消息都會很「不小心」的泄露到各聖地各宗門。
萬劍山脈本就是劍道聖地，乃是不滅劍帝傳承最有可能隱藏的地方。
史上，曾有無數人進去探尋，最後都無功而返，不了了之。
儘管如此，依然許多人堅信那裡是不滅劍帝傳承所在，之所以未能發現，不過是時機未到，機緣未到。
因此，這個消息天生就具有很大的說服力，加上消息中具體到極致的描繪，很快便引起高層強者的主意。
再然後，秉著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的原則，抱著哪怕自己得不到也絕對不能讓其他人得到的想法，一尊尊強者出動了。
殊不知，這些動作都被楚辰特意留下來的人看在眼裡。
這些人可不是什麼凡人，都是罪域之中目力極為出眾之獄獸演變成人。
面對那些強者，他們的確不敢靠得太近，但守好地形看一眼是沒關係的。
尤其，那些出動的強者根本就沒想到會有人盯他們的哨，是以基本上出動的時間人數都很清晰傳回罪域。
然後，一路過來的途中，某些必經之地也有人留守。
最後，包括小白等人的動向，這些消息全都進入楚辰腦海。
便是根據這些消息，他判斷著時間，調整著行程。
是以原本他可以直接就出現在青葉鎮，最終卻「遊山玩水」，恰好在小白等人趕到之後才現身。
然後，那一尊尊不同時間出發的尊者皇者，不出意外，很快就要到了。
「那依夫君的意思，豈不是這天還不亮，青葉鎮就要人去鎮空了？」
聽楚辰把情況一說，小黑忽然就笑了。
可憐風鈴還冒著失去清白的風險前來報訊！
可憐鎮上這些人一個個都揣測夫君是因為忌憚害怕所以才不敢下殺手！
可憐這些人居然不趁早離開！
更可憐他們還傻乎乎動用秘密手段召喚各自背後的強者尊級武者過來！
卻沒想到，他們的一切實際上都在算計之中。
恐怕他們做夢都沒想到，事實上他們的尊級老祖根本不用特意報訊，早已經出發往這邊來了吧？
小黑在笑，楚辰卻有些笑不出來。
分明一切都是他導演的，也一切都在按照計劃發展！
利用跟雪域試煉中如出一轍的手段，利用人心的貪念和陰暗，又一次，成功在望了。
只是，這次波及面實在是太大了。
朱天試煉前最後一場戲，能一舉奠定未來朱天域局勢的戲，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一次，面對即將掀起的滔天血浪，他並未感受到絲毫復仇的快感。
他能感受到的，只是徹骨的嚴寒！
這一刻，他很清晰的知道，他是在草菅人命！
他並不是個善於記仇的人。
仇恨拴不住他，就像雲水書苑，就像雷裂山，現在他已經很少想起，想起也提不起恨意。
但是，他依然在一步步走向深淵，黑暗的深淵！
殺人，並非所願，卻是他自己主動的選擇！
甚至於，他導演的最後一場戲，就是一場蓄意謀划的、禍及整個朱天域頂尖層面的彌天殺劫！
時至今日，他總算明白天心為何會特意派曉月過來陪伴開解了，恐怕，天心擔心的就是有一天他在這樣的道路上越陷越深，最終無法自拔吧！
可惜，天心終究還是失敗了！
然後，他也並非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因為這一切，根本就是他自己主動的選擇。
和很多人一樣，最終，他還是走上用他人血肉屍骨鋪路的道路。
唯一不同的是，別人的路是通向武道天途，他的路，卻是直奔九幽冥界而去。
而這整場大戲，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沒有將消息傳得人盡皆知。
如此，也算是功德一場了。至少，除了頂尖層面與天驕層面，並沒有什麼尋常武者被捲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