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一起走走
一場雨，突如其來，滴滴答答落在腦袋、臉頰，那清涼的感覺，終於，人群有些清醒過來。
不甘！
貪婪！
憤怒！
殺意！
內心充斥傾軋的種種情緒，這一刻，全都在強大的實力面前迅速收斂，最後又蓋上一堆黃土，悄悄掩埋在內心最深處。
或許，這些情緒會隨著時間的延長而不斷發酵，或許他們某一天終究會忍不住，但是……
絕對不是今天！
面對三位尊者，面對那可怕的黑衣女人，面對整體實力無比強勁的浮屠聖域，不論心底有什麼，而今，他們能做的唯有隱忍，唯有退卻！
同時，他們也需要好好思考，接下來，究竟應該如何對待楚辰，如何對待浮屠聖域這一方突然冒出來的聖地級勢力！
現實就是這麼殘忍。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回想這些年，總是他們在各種針對楚辰，而今，終於風水輪流轉，也輪到他們忌憚了。
正因為忌憚，所以現場鴉雀無聲！
也正因為忌憚，明明都下雨了，卻始終無人離去！
甚至於，因為摸不清楚辰的態度，人群心裡與目光中的戒備越來越濃。
雨，越下越大了！
淋濕了人群的頭髮，打濕了人群的衣裳，同樣，也遮擋了人群的視線。
偏偏沒人敢動！
也沒人敢眨眼！
彷彿只要一個不注意，那人就會一聲令下，讓手下人將他們全部覆滅當場。
楚辰同樣站在雨中。
不同的是，一股無形的氣勢直接將雨幕阻攔在外，不但是他，還有玉寒煙，還有雪筱，還有雪宮丹陽閣眾人，這些人全都不在雨幕籠罩中。
眼下，場地中央與四面八方呈現出來的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自從給玉寒煙和雪筱佩戴上帝玉項鏈之後，楚辰已經很久沒動過了。
他看著天。
天上是茫茫雨幕，於他眼中，卻是一滴滴猩紅的血水。
他的目光掃視人群。
人群目光凝重，充滿戒備，於他眼中，卻是拿著一群將死之人。
場面十分安靜。
安靜得近乎詭異。
最終，他閉上雙眼。
便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人群目光驟縮，心也高高懸了起來。
同一時間，一股股截然不同的勢悄悄醞釀，彷彿暗流在水面之下積蓄力量，隨時可能爆發。
但是最終……
「散了吧！」
「今天心情不錯，不想大開殺戒！」
「再怎麼說，同為朱天域的中堅力量，彼此同氣連枝，實在沒必要自相殘殺。否則，滅掉你們所有人，真的，輕而易舉！」
楚辰緩緩睜眼，目光一片平和。
很矛盾的話！
很讓人意外的話！
說完，四周詭異的氣氛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凝重了一些。
人群根本都不敢相信聽到的是真的！
這喪心病狂的傢伙居然說散了，居然說不想大開殺戒，居然不打算滅掉他們！
更好笑的是，他的嘴裡也會出現「同氣連枝」「自相殘殺」之類的話，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事實上，別說周圍的人了，就連玉寒煙雪筱等人聽到這話都半天沒反應過來。
最終，還是有人忍不住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
劍無極目光如劍，其中是足以冰封天地的嚴寒。
「楚辰，這似乎有些不合你的作風吧？」妖刀目光也十分凝重，絲毫沒有放鬆警惕。
跟著是九皇子，「本皇子不信你會這麼好心，說，你到底有什麼陰謀？」
「陰謀？」
「哈哈哈哈！」
楚辰就笑了。
跟著，驟然三尊巨大虛相浮空，天塌地陷般令人窒息的壓迫從天而降。
三大尊者！！
那一刻，人群目光一凜，瞬間瞳孔收縮如針！
緊跟著，楚辰冷冽的笑聲穿破重重雨幕而至。
「陰謀？」
「殺你們，我需要陰謀？」
噝——
冷！
真的好冷！
聲音冷！
那聲音中傳達的意思更冷！
的確，擁有著絕對的實力，楚辰殺他們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這是羞辱！
同樣，這也是警告！
「我們走！」風鈴深深的看了楚辰一眼，率先離去。
「哼！別忘了你我的半年之約！」九皇子冷哼一聲，到底也還沉得住氣，沒放什麼狠話。
跟著，劍無極冷冷看了一眼，離去。
再然後，妖刀走了，夜魅兒走了，一眾被打落下來的皇者同樣被人攙著離去。
於是，不過短短几個呼吸，四周人群消散一空，只剩下雪宮丹陽閣再有就碧翎山莊眾人。
這個時候，楚辰的神色也柔和下來。
「好了，都回去吧！」
一句話，也沒人問，大家各自散去。
於是，這方落雨的天地便獨獨留給兩個人。
楚辰在下面望著。
台上，君菱也在看他。
最後，兩個人都笑了。
「你怎麼來了？」
笑著，楚辰上前，撐起一把油紙傘。
傘一開，無形氣場頓消，緊隨其後，「嘩」的一聲，大捧的雨水落在傘面。
楚辰只覺得手上微微一層，抬頭一看，傘面安然無恙，卻是上面描繪的紫竹更加生動，也更加清新了。
「很好看的紫竹，你畫的嗎？」君菱並未回答楚辰的問題，只是微微仰著頭。
她在看傘面畫的紫竹，同樣，她也在看身邊許久不見的男人！
時光荏苒，一晃便是近二十年過去！
當年那次離別還歷歷在目，而今，他看上去卻成熟了許多，臉上再也看不到當初的稚氣。
「是啊，我畫的，如何？是不是很好？」
楚辰笑。
他也在看傘下的女子，目光卻是更加貪婪，根本都不往別處去。
時光如梭，斗轉星移！
時至今日，許許多多的仇恨往事都已經被遺忘，但他依然能清晰記得當日第一次在紫竹峰看到她時的情形。
月光、紫竹、笛音、青紗帳……還有那清冷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背影，那是他永遠忘不掉、卻永遠回不去的夢！
時至今日，他終於再次看見！
只是這一眼，恍恍惚惚，他才發現，原來時間已經不知不覺過去那麼久。
她比從前更動人了！
同時，她也比從前更加優秀了！
依然，在她身邊，他自慚形穢，他不敢褻瀆！
唯一不同的是，她身上已經沒有了最初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劍竹參天的無雙傲骨。
「很好呢！」
「很多時候，我的夢裡都會出現一片紫竹林！」
「那裡有月光，有笛聲，有青紗帳，還有……兩個總也看不清的身影！」
「我猜那是最初的你和我，可是，我總也想不起來，你會怪我嗎？」
君菱在笑。
笑得很美，如同初雨後的海棠，盛著露水。
在她手上，紫竹長著嫩芽，雖然早已截斷。卻並未喪失生機。
然後，是她的眼眸。
她的眼眸中帶著淡淡重逢的喜悅與笑意，還帶著一縷縷迷人的紫韻。
楚辰也笑。
那是當初他給她的眼睛！
她用他的眼睛去看世界，清晰、透亮，如今又將他的影子照進去，真的，他很開心。
「一起走走吧！」
沒說怪，也沒說不怪，楚辰就這麼發出邀請。
「好啊！」
君菱笑，十分自然邁出腳步。
同一時間，傘就跟在她頭頂，始終不曾讓點滴的雨水趁虛而入。
就這樣，兩個人在雨中漫步，那種寧靜，彷彿歲月已經穿梭回去，連雨幕都變得輕柔起來。
忽然，君菱笑道：「來的時候我看那邊有賣糖葫蘆，我好想吃！」
「不好吧？」楚辰搖頭。
「可我真的想吃啊！」君菱笑眯了眼。
楚辰依然搖頭，「這麼大雨，很可能人家已經回去了！」
「你怕我又跑掉是嗎？」君菱就笑。
楚辰不答。
他始終記得，當初她就是這樣離開的，明明都知道她的心思，他卻沒有阻攔，只是悄悄在巷子口對著她離去的方向揮手。
或許，當初還是太自信了吧，若是換了現在，他未必就能做到那樣大度！
似乎，隨著實力不斷的提升，他的心也越來越小了！
「放心吧，短時間內我不會離開。這次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所以……」
「陪我一起去找好嗎？上次我沒等你買回來就悄悄走了，這次，我希望能補上！」
君菱說得很認真。
聽完，楚辰心有些潮濕了。
是啊，當年就是那樣，他在巷子口拿著她要吃的糖葫蘆，悄悄看著她遠走。
然後，那三根糖葫蘆，他一直收藏在儲物戒中，而今已經快要二十年。
……
最終，楚辰還是沒有將收藏多年的糖葫蘆拿出來。
哪怕還能吃！
哪怕看到君菱會十分開心！
但是，他還是想就這樣一直珍藏下去，對他而言，那是一段記憶，一段殘缺卻又美麗的記憶，值得永遠回味。
於是，兩個人就在雨中的街道尋覓起來。
然後……
「看他們的樣子，真是般配得緊呢！」
「是啊，好羨慕哦，大哥哥要是能對丫丫也這麼好那就太好了。不過，嘻嘻，現在這樣也很滿足了！」
「你們兩個，真沒救了！」
「原來真正的君菱是這個樣子，很好呢，難怪他念念不忘！」
「很少見夫君這個樣子呢，這個君菱，真的好厲害！」
「呵呵，不一樣的。沒有君菱師姐，也就沒有今日的他。他跟她之間，說實話，怎麼也比不過的！」
「……」
一群女人遠遠墜在後面。
小黑小白在。
玉寒煙雪筱在。
洛穎夙玉丫丫也在。
甚至於，連舞霓裳都抱著小丫頭可可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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