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寧死不當魚塘霸主
瀑布飛濺，流水轟鳴，大片水花濺起，陽光下猶如片片白雪般灼眼。
瀑布背後略顯陰暗的山洞中，水珠不斷從洞頂懸挂的鐘乳石上滴落，滴滴答答，十分悅耳。
山洞裡面氣氛很沉重，一個個面色充滿擔憂，就連最喜歡作怪的水悅兒此刻也安安靜靜守在那躺著的人身邊，臉上沒有絲毫笑意。
三天了！
整整三天過去，楚辰還沒有醒來！
能用的丹藥全都用過了，結果楚辰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要不是探知到還有一息尚存，說不定她們會以為他已經死了。
水悅兒和雪筱守在楚辰身邊，眼眶紅紅的，尤其雪筱，目光中帶著濃濃的自責。
她感覺自己實在是太沒用了！
明明是長輩，結果要楚辰開導不說，遇上那麼大的事結果還是楚辰頂在前面。明明她的實力更強，頂在前面的應該是她才對！
「師尊，喝點水吧！」
「悅兒，你也別太擔心，楚師弟總會醒過來的！」
雪筱已經這樣守著三天了，三天三夜不曾合眼。水悅兒也差不多，醒著的時候都是這麼默默守著。
小舞斷了水過來，目光中同樣帶著深深的擔憂。
「先放一邊吧，為師不渴！」雪筱笑了笑，看上去有些憔悴。
水悅兒沒有出聲，只是固執的搖頭，跟平時流氓的樣子判若兩人。
小舞嘆了口氣，正待繼續勸說，忽然「咳咳」兩聲傳出，緊跟著三人驚喜的目光中，楚辰手指動了動，慢慢睜開雙眼。
「噝——」
「好疼，渾身骨頭斷掉一樣！」
還沒來得及動彈，楚辰便倒吸一口涼氣。渾身傳來的酸痛感讓他感覺彷彿要散架一般。
真是狠！
原以為那九皇子還算開明，沒想到他才是最狠毒的那一個。
那一掌拍下來，他幾乎當場死掉。若非麒麟血脈之力強橫，他未必還能蘇醒。
即便如此，依然用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才勉強從鬼門關爬出來。
不過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當時的情況，硬受雖然危險，卻是唯一的生機。
除此以外，屠皇炮雖然勉強能反擊，麒麟神甲也勉強能抵禦兩下，但那樣的後果絕對是十死無生。
且不說饕餮巨艦上的皇者，單單跟著九皇子下來的那些黑甲侍衛便足以將他和雪筱挫骨揚灰。
倒不像現在，雖然遭遇重創要修養一段不短的時間，好歹兩個人的命是保住了。
人生在世，最讓人興奮的事莫過於死裡逃生。
毫無疑問，這次便是死裡逃生，因此短暫的皺眉過後，很快他笑了起來。
「臭小子，還笑，差點死掉知不知道？」看楚辰這個樣子還笑，雪筱反射性要揪耳朵，結果最後也沒敢下手，只是輕輕捏住了耳垂。
相比而言，水悅兒就大膽了許多，撇嘴道：「還以為醒不來了，沒想到還是沒死掉。果然呢，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嘴上雖然不留情，手上還是很用心的將楚辰扶著坐了起來，又把水端到嘴邊餵了。
喝過水，楚辰感覺舒服了許多，懶懶的靠在水悅兒身上，腦袋動來動去，最終在那柔軟的雙峰之間找到一個最舒服的位置停了下來。
水悅兒抬起手，最終也沒捨得敲下去，而是默默幫著按摩起來。
「對了，我昏迷多久了？」眾人都圍攏過來，也沒人做聲，許久楚辰問道。
「三天三夜，嚇死人了！」雪筱攏了攏秀髮，滿是疲倦的笑容中終於有了一絲輕鬆。
「三天啊，豈不是說前往丹會的隊伍已經啟程了？」楚辰詫異道。
「是啊，不過沒關係，去不成也無所謂，反正百花丹訣已經夠研究很久了。倒是你，感覺身體怎麼樣？」雪筱笑著問道。
「不好，感覺跟死掉差不多，骨頭完全要散掉了！」楚辰苦著臉，想了想又嘆了口氣道：「原來以為自己已經很不錯了，沒想到根本就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
我看那九皇子還有那個叫司徒的傢伙，年歲也不會比我大，可是實力上，完全就是碾壓。這次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這話說著，雪筱面色也不禁有些黯然。
「是啊，外面的世界太大了。一直留在大乾王朝不覺得，出來了才知道，所謂的星君根本算不得什麼。」
雪筱嘆了口氣，說完似乎感覺這話有些喪氣，又笑道：「也不是星君算不得什麼，是姨這樣的星君算不得什麼。
知道嗎，當時姨感覺到了，那個赤發司徒絕對沒有達到星座境，甚至沒有達到分星境的巔峰，但出手展現出來的實力竟然比姨還要強。
姨都不知道，這些年到底都修鍊的什麼，居然連一個分星境就不如！」
聽雪筱說得認真，水悅兒也詫異了，問道：「不能吧，不是說分星境跟星座境有著絕對差異，根本無法逾越嗎？分星境比星座境還強，這怎麼可能？」
「對啊，師尊不是說喪氣話吧，星王比星君還強，不可能啊！」百花閣眾弟子也紛紛表示不信。
「此前我也覺得不可能，畢竟星座境的星元是與意境完全融合的，舉手投足皆有莫大威力。但事實就是如此，當時為師的感覺千真萬確，那分星境的力量就是比為師更強！」雪筱認真道。
再次聽到這話，一眾女子沉默了。
楚辰同樣沉默了。
一直以來，他都走在同齡人前面，他的榮耀與輝煌別說同齡人，便是上一輩的人都難以項背。
雖然經歷坎坷，但他亦經常感到自豪。
結果現在才發現，不是自己太強，只是池塘太小而已。
小小的池塘裡頭，只能養出他這種程度的魚。他在池塘里算是大的，前途無量。
但是突然從池塘裡面跳出來，來到河流大江之中，這種大小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江河裡頭，比他大，成長勢頭相若甚至在他之上的可能比比皆是。
這是從前根本沒想過，也根本無從想象的事情。但是現在，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
差不多的年紀，九皇子實力遠遠在他之上，那個司徒的實力同樣在他之上。
雖然現實很殘酷，但很快楚辰便掙脫出來。
真正的武者，不會被困難壓倒。勇敢的麒麟，從來不會因為山勢太高而停住腳步。
越是困難，越是要迎難而上！
越是艱險，越是要勇於攀登，勇於挑戰！
這才是武者之道，一往無前，無所畏懼。
這才是麒麟之道，自強不息，永不屈服。
「好了，都別沮喪，其實這也未必就是壞事，只有知道差距，才能具有更清晰的目標，才能更好的奮發圖強，不是嗎？」
「雖然我們現在不如他們，但未必將來我們也不如。他們出生朱天域四大頂級王朝，而且還是其中的佼佼者，實力天賦強大並不奇怪。」
「但我相信，只要我們去努力，這種差距會不斷縮小，總有一天，我們也能高高在上的俯視他們！」
醒悟過來，楚辰笑著開解道。
見他說的認真，好像真的一樣，雪筱當先忍不住笑道：「聽你這麼一說，姨心裡倒是舒服了很多，也有點動力了。不過高高再上的俯瞰還是算了，姨自問沒那個本事！」
「就是，我們也沒那麼大的野心，知道這回事就好了。不是每個人都能跳出魚塘暢遊江河湖海的。
我們有自知之明，躲在魚塘里還能當個小天才，安安穩穩過得不錯。真要是進入江河湖海，裡面的大魚太多，一個不小心就被吃掉了。」雪筱一弟子笑道。
「對啊，小池塘競爭也沒那麼激烈。不像江河湖海裡面，光大不行，還要長得快，長得不快被後面追上來還是要被吃掉，多難呢！」又一女子笑道。
楚辰搖搖頭，無奈苦笑。
水悅兒揉著楚辰腦袋笑道：「你們倒是想得開，不過姐姐我還是想去大江大海裡面游一游，哪怕最終黯淡收場也不負此生，你說對不對，小東西！」
聞言，楚辰精神一振，贊道：「女流氓這話簡直太合胃口了，從今天開始，我對你刮目相看啊！」
話剛說完，周圍竊笑一片，楚辰腦袋也不輕不重被敲了一下。
「不疼！」楚辰哈哈一笑，又道：「我也一樣，死也死在海里，堅決不做魚塘霸主。
十多年前天脈傳音的時候我就承諾過，百年之後的王座降臨，我要爭上一爭。
相比而言，現在這些根本算不得什麼。九皇子和那司徒雖然強，那也只是相對我們這些落後王朝出來的人。
相比同樣的四大王朝頂尖天才，相比朱天域三大聖地的人傑，再放眼四大正域八方天域乃至中央聖域，他們未必就多麼入流。
所以，追上他們，超越他們，不是終極目標。我所欲者，是站在浩渺虛空，與諸天英才一較長短，角逐神座！」
一段話說完，山洞裡鴉雀無聲。
一群女人傻獃獃的看著那個靠在女人懷裡的男人，很難想象，那種意氣風發的話是從他嘴裡出來的。
二十年獨域試煉，五十年九域大比，百年神座降臨，這一點天下皆知，但真正朝著這個目標努力，真正有決心站在星空之下的，縱觀整個大乾王朝，幾乎沒有。
就連在場最強的雪筱，原本的一點心思也在遭遇永夜王朝的人之後煙消雲散。
「或許，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區別吧！你跟我們所有人都不一樣，你有著完全不一樣的過去，你在磨難中一步步走到今天，雪姨相信，會有那麼一天你站在星空之下對雪姨招手的！」許久，雪筱笑了，聲音格外柔和。
水悅兒同樣笑了，揪著楚辰耳朵，說出來的話卻截然不同。
「就喜歡你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姐姐沒本事走到神座面前，不過先說好，姐姐預定一個神座位置，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小東西你要負責將座位前的人趕跑，否則姐姐讓老爹從地裡面爬出來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