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小妖之死

  四周一片安靜！

  彷彿那不斷傳來的咆哮與怒吼，彷彿那漫天火焰箭雨，彷彿那一張張火焰照耀的臉龐……


  彷彿，彷彿所有所見所聞都在另外一個世界，與自身完全隔離。


  「不要，璃姐姐不要答應他！」


  「他們都不是好人，璃姐姐千萬不要上當！」


  短暫的靜默之後，小妖第一個忍不住出聲。


  楚辰站著沒動，說實話，相比阻止，他更想知道石浩會提出怎樣的條件，而黎璃又是否會答應。


  石浩同樣沒有再出聲，只是看他似笑非笑的樣子，似乎很確信黎璃會答應跟他賭。


  事實也的確如他所料，黎璃點頭同意了。


  「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麼？」


  聲音一如既往的冷，聽起來令人心中生寒。


  「很簡單，就是——他們！」石浩笑，跟著手一抬，直接指向楚辰和小妖。


  「什麼意思？」黎璃皺眉。


  楚辰目光微縮，小妖則是一片茫然。


  「聽不懂么？」


  「那好，那本少不防說得更直接一點。」


  「他們兩個葬送我黑鐵騎三十精銳外加一名百夫長，罪該萬死。現在，本少希望你能幫我殺了他們。」


  「作為交換的條件，殺死他們之後，本少不會再糾纏你，同時，本少可以答應你一個不算過分的條件。」


  話音落下，場面再一次陷入沉默。


  緊跟著，反應過來的小妖頓時怒了。


  「你……你休想！」


  「璃姐姐才不會對我們出手了。想看熱鬧，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們都不是怕死的人，大不了就是一死，才不會讓你如願！」


  少女張牙舞爪，看樣子是被氣得不輕。


  楚辰搖頭笑笑，死死的拉住小妖的手，如若不然，這天真的丫頭說不定真就衝出去了。


  隨後，他又看向黎璃。


  他很想知道這樣的情況下黎璃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如果不答應石浩的條件，那麼依此時的處境，十有八九是要死的。


  但是顯然，如果可以活著，沒人願意去死。


  尤其，他感覺黎璃內心似乎隱藏著一些什麼東西，一些讓她必須不顧一切活下去的東西。


  「葬送黑鐵騎三十精銳的人不是他們，而是我！所以，罪該萬死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們！」


  黎璃的回答很簡單，聽到的第一時間，小妖就高興得跳了起來。


  「就知道璃姐姐不會同意的！」


  「璃姐姐才不會對小妖出手呢，大壞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面對小妖的挑釁，石浩卻也不生氣，很快便笑道：「既然如此，那麼本少換個說法。你的確罪該萬死，但本少准你戴罪立功。至於怎麼立這個功，很簡單，殺了他！」


  又一次，石浩指向楚辰！


  與前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他也獨獨指向楚辰，而沒有將小妖列入必殺行列。


  「她只是個小丫頭，尚未成年！」目光在小妖身上轉了一圈，黎璃眉頭大皺。


  石浩呵呵一笑，不以為許道：「但不可否認，她真的很迷人，原本本少打算一起殺掉的，不過現在么……本少改變主意了。


  當然，如果完成本少提出的條件，你可以用本少許給你的條件讓本少不打她的主意，本少可以保證不拒絕。」


  「你就那麼希望看到我們自相殘殺？」沉默半響，黎璃嘆了口氣。


  「非也非也，本少只是想證明一點，人都是自私的，僅此而已！」石浩搖搖頭，一臉戲謔。


  「是嗎？」黎璃的聲音宛如夢囈。


  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時候，突然，她消失了。


  同一時間，一個陰影從楚辰影子里鑽了出來，一把鋒利的匕首獠牙般直取楚辰后心。


  下一刻，楚辰被推開，小妖笑著擋在前面。


  噗——


  匕首刺入身體，悄無聲息，卻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那一刻，整個世界無比清凈！

  咆哮聲，喊殺聲，烈火，紅月，一張張或驚愕或憤怒的臉……所有的一切定格，成為一副無聲的黑白畫面。


  「小妖——」


  不知過去多久，沉寂中猛然爆發出一聲怒吼。


  楚辰雙目通紅，上前一拳將黎璃轟退，跟著將匕首拔出扔掉，一邊小心翼翼的喂丹藥，一邊按住她的胸口，不讓血液流出來。


  然而不管他怎麼努力，少女胸口的血總是不停往外涌，怎麼都止不住。


  「不……」


  「不可能，怎麼會這樣，我的丹藥不可能會出錯的！」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拿錯葯了，一定是，一定是……」


  楚辰徹底慌了！


  這一生到現在，他從未像現在這般恐懼過，慌亂過。


  以往的時候，無論遭遇怎樣的危險，他都有信心挑戰。


  每一次，他都能有辦法，有依仗化險為夷，然而這一次……


  「楚……楚大哥，不……不要白費力氣了！」


  「匕首……匕首上有毒，止……止不住的……」


  「就……就算止住了，小妖……小妖的心臟也已經……已經被貫穿了呀……」


  小妖甜甜笑著，一邊緊緊握住楚辰的手，一邊斷斷續續的說著。


  「不……這不可能！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毒？小妖你騙楚大哥的對不對？」


  「你一定是騙我的，一定是！」


  如同一頭暴躁的獅子，楚辰咆哮連連，不知何時，他瞪大的雙目中已經蓄滿淚水。


  悲傷！


  難以言喻的悲傷！


  他想到黎璃可能會出手，卻是沒想到她會如此果決，一聲招呼不打就出手！


  他更加沒想到，一直堅信黎璃不會動手的小妖會在關鍵時刻將他推開，擋住那無比兇險的一刺。


  「小丫頭，你傻呀，為什麼要這樣做？」


  「呵呵，楚大哥，你……你哭了？這眼淚，是……是為小妖而流嗎？」


  「好……好咸呢，都滴到……滴到小妖嘴裡了，一點都不好吃。可是……」


  「小妖真的好……好高興，楚大哥為小妖流淚了，小妖的楚大哥，他……他為小妖流淚了！」


  「小的時候，娘說，要是……要是有男人願意為小妖流淚，那就說明他心裡有小妖。」


  「現在，楚大哥流淚了，那說明，楚大哥……楚大哥心裡有小妖的！」


  「小妖開……開心，小妖幸……幸福！」


  「可……可是，小妖還是不願意看到楚大哥流淚。因為看到楚大哥流淚，小妖的心就好疼……好疼，小妖就忍不住的好想……好想一起哭！」


  少女的聲音斷斷續續，一邊明眸帶笑，一邊淚雨滂沱。


  楚辰死死按住她的胸口，不斷哽咽著，心如刀絞，「別說了，別說了，你不會死，楚大哥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一定會。


  你忘了，楚大哥答應過你的，要給你買最美的翡翠星辰耳環……


  你說過，等帶上翡翠星辰耳環，你就當楚大哥的新娘……


  楚大哥看過了，翡翠星辰耳環只要九千九百九十九顆獄石，楚大哥已經攢夠四千了，很快就能買到。


  所有，你要撐住，一定要撐住……」


  「呵呵，原來……原來楚大哥都還記得，小妖還以為……還以為楚大哥已經忘了呢！」


  「還有哦，楚大哥你好壞，你偷……偷偷瞞著人家攢獄石，偷偷想……想讓小妖當你的新娘！」


  「不過……呵呵，偷偷告訴楚大哥，小妖也偷偷攢了獄石，雖然沒有楚大哥多，但是……」


  「其實……其實楚大哥你知道嗎？小妖心裡，小妖心裡早就把自己當成楚大哥的新娘了！」


  「小妖一點不稀罕翡翠星辰耳環，因為……因為小妖有更好的綠葉耳環，雖然，雖然它不值錢。但是……」


  「那是楚大哥送的，是楚大哥親自給小妖帶上的，小妖一……一輩子都忘不了那日楚大哥當著大家的面給小妖帶上綠葉耳環的情形！」


  「從那……那個時候起，小妖就是楚大哥的人了！」


  「小妖夢想過，要跟楚大哥一輩子相……相親相愛走下去，要給楚大哥生好……好多好多可愛的小孩子。」


  「可……可是，小妖福薄，不能陪著楚大哥一起走……走下去了！」


  「最……最後，楚大哥不要……不要恨璃姐姐，小妖真的，她……其實也很不容易的。」


  「毒草是小妖前些天發現，然後偷偷抹在璃姐姐匕首上的，璃姐姐她不是……不是故意的。」


  「所以，楚大哥不要恨她，如果可以，你們要好好的，好好的在一起，小妖心裡，楚大哥和璃姐姐，你們……你們永遠是最般配的一對！」


  「楚大哥，好冷，小妖好冷，你抱著小妖，緊一點，對，就像這樣，緊緊的，緊緊的……」


  「楚大哥，好黑呢，為什麼小妖什麼都看不見？你在哪裡，天黑了嗎？」


  「哇，爺爺，太好了，爺爺你沒死，小妖想死你了！」


  「爹？娘？你們也在，太好了太好了！」


  「……」


  斷斷續續一陣，哭哭鬧鬧傻笑一陣，終於，迴光返照的力量耗盡。


  最後一眼，小妖認真的看著楚辰，嘴角動了動，淚水滾滾，卻是沒有絲毫聲音。


  接著，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永遠閉上了。


  「楚大哥，我們下輩子——再見！」


  條條黑線升起，組成最後的畫面。


  畫面中，少女拖著白色狐尾，巧笑焉兮，她不斷揮著手，笑著，哭著，漸漸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