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樂極生悲
天心一席話說完，曉月和忘塵面面相覷。
儘管都覺得楚辰煉器手段不凡，但說到底，閱歷所限，二人根本沒有天心那麼大的感觸。
「如若僅僅因此就引來如此強大的天譴，那麼想必這種煉器思路根本沒有存在的意義。」想了想，忘塵搖頭道。
「曉月也如此認為，畢竟一出世便註定會被天譴摧毀的東西，根本沒有煉製的必要，即便強行為之，也不過是浪費精力和材料而已。」曉月同樣持否定態度。
天心笑了笑，也不生氣，只是淡然道：「沒有什麼事情是天生註定的，此謂變數。就像命運，即便事先已經寫好，演繹的過程中依舊在不斷發生變化。
命運尚且存在變數，更何況其它？
所以啊，那冥神將手上那件星衣未必就無法存在下來。
畢竟，冥神將可是百萬年前熬過天譴的真正神靈，眼下他已經先入為主的認為天譴是沖著他來的，你們想想，這要是換了你們，會不會拚死抵禦天譴？」
「這……」
天心簡單的幾句話，忘塵和曉月啞口無言。
「曉月明白了，原本那星衣定然會被摧毀，但能夠使得它繼續存在下去的變數，便是那位強大的冥神將是嗎？」
沉默良久，曉月若有所悟。
天心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時，忘塵突然道：「若是冥神將真的撐過了天譴，那這偌大的金山寺，乃至整個西方魭天域豈不？」
儘管已經在關鍵時刻剎車，霎時間，依然有種風雨欲來的沉悶籠罩全場。
目光落在天邊，天心一動不動，看上去宛如一尊天然雕塑。
「若是真有那一刻，天下危難，金山寺豈能置身事外？」
「縱然不是敵手，貧僧也只能效仿百萬年前坐化的前輩高人，捨生抗魔！」
時間過去好久，那飽經滄桑，卻又充滿慈悲大愛的聲音傳來耳畔。一時間，忘塵曉月二人心中崇敬莫名。
時間靜靜流逝！
蒼穹之下，曠野之中，雷火橫行，天風肆虐，時不時的怒濤狂瀾席捲，儼然一副湮滅一切的景象。
天譴比想象中來得更加猛烈，更加可怕！
記憶中，似乎當年成就神靈之境時遭遇的天譴也沒有這麼強。
儘管已經是真正的神靈之體，對於天譴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抗性，但因著百萬年紅蓮天火煅燒凈化造成的虛弱，魔神依舊苦不堪言，狼狽不堪。
事實上，這的確不是針對他的天譴！
上天針對的不該存在的東西，根本就是他手上那件星衣。
而原本，天譴的力量也沒有那麼強，最多也就與他當初經歷的天譴持平。
之所以針對星衣的天譴會這麼強大，一方面是因為逆天烙印天之痕，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妄圖構造全新的神靈，觸怒蒼天。
只可惜，魔神錯就錯在，他一開始就看上了那件星衣，而且還先入為主的認為天譴是沖著自己來的。
因此，他出手抵抗天譴！
若是沒有這個舉動，而是理智的選擇離開，他或許真就脫困了，從此以後橫行天下，無可匹敵。
只可惜，他出手了！
或許這就是命！
他這一出手不要緊，卻是直接就被認為是對上天的挑釁。
蒼天至上，如何能容忍這種挑釁？
是以頃刻間，原本只是針對星衣的天譴威力驟然暴增，變成了針對魔神和星衣的雙重劫。
而天譴這種東西，可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等於二！
別看只是多了一個魔神，這天譴一下來，威力可是遠遠大於二，甚至超過了三，直接接近四倍。
蒼天震怒，如此強大的天譴，加上魔神之軀積弱依舊，這要是還能扛下來，那才是真的沒天理。
隨著時間的延續，魔神的處境越來越艱難。
從頭到尾，他都沒明白，其實原本根本就沒他什麼事。
此刻他的下場，正好就是應了那句老話，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偏偏他還是一條跳上岸，直接往火里撲的池魚！
而事實上，抗衡天譴的艱難過程中，他也沒有時間去想那些。
當然，事已至此，天譴威力已經增加，即便明白過來，也根本於事無補，根本沒有意義。
天譴的威力越來越大！
審判之雷從來不曾停歇，各種天火輪番上陣。
天風捲起驚天狂瀾，那傾盡天下之勢，迫使觀戰的楚辰和緋月二人不斷遠離。
就在這默默的關注中，突然。
嘭！
一聲爆響，魔神發出一聲驚天怒吼。
「好樣的！」眼見魔神一條胳膊被轟得粉碎，連灰塵都沒有留下，楚辰不禁揮拳大喊一聲。
也難怪，他已經等得太久了！
而魔神帶給他的壓力也不是一般的大！
當初面對無極武皇時，儘管對方也很強，但他好歹還有與之周旋的底牌。
但面對一個天火百萬年沒有燒死的魔神，他發現除了逃，根本沒有其它路可走。
而即便是逃，也是建立在魔神而今極度虛弱的情況下。
就算如此，以魔神軀體的強度，就是站著讓他砍，他砍不死不說，說不定自己還會先累死。
「夫君，你這是在幸災樂禍嗎？」眼見楚辰開心得小孩子一樣，緋月不禁打趣道。
楚辰也不生氣，更不辯駁，依然興奮道：「來吧來吧，我還想更加幸災樂禍一點。」
這話一出，也真是巧了。
正好又一聲爆響傳來，這一次，消失的是一條腿。
連續失去一條胳膊一條腿，驟然間魔神實力大降，本就危急的形勢如同雪上加霜。
迫不得已，他不得不將那極度想要擁有的星衣丟開。
事實上，不是他不想將它收起來，只是如今星衣身為天譴降臨的最初對象，根本不可能被收入另外的空間。
原本他也沒有懷疑，只是認為這星衣比較特殊，無法收入其它空間。
而今這麼一丟開，頓時他就發現不對了。
因為就在那一瞬，十分明顯的，天譴的威力大幅度下降，大約只有原先的一半，也就是當初成神天譴兩倍的程度。
這種程度的天譴，要是放在剛剛脫困之前，雖然也會十分狼狽，但最後還是能夠完整的堅持下去的。
只可惜，現在只能是現在，根本不可能回到之前。
損失了一臂一腿，儘管如今天譴威力大幅度下降，他卻已經沒有了抗衡的本錢。
扔開星衣之後不到三個呼吸，連續兩聲爆響傳出，幾乎不分先後。
那一刻，楚辰笑翻了！
那兩聲爆響不是別的，正是魔神僅存的一條胳膊一條腿。如今這麼一爆，赫然便成為一個活生生的半截人棍。
而隨著身體四肢消失，魔神心中的恨意已經到達極致。
因為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其實原本根本就不關他的事，他僅僅只是被那星衣連累而已。
如此深仇大恨，他自然不可能跟一件星衣去算！
因此，最後這筆賬自然而然落在楚辰頭上。
試問，若不是此人異想天開，煉製出一件連他都為之心動的星衣，他如何會遭遇此刻的困境？
就算沒有這筆賬，他也不可能讓那小子活著離開，畢竟，存活至今，那是第一個敢於欺騙和戲耍他的人。
這樣的人，如此踐踏他身為神靈的尊嚴，他豈容他逍遙自在的存活世上？
於是，這新仇舊恨一加，魔神對於楚辰的殺意已經達到史無前例的高度。
結果，楚辰這邊還在高興看大戲，緋月也沒有太過專註。
驟然間，虛空一震。
「螻蟻，給本神死來！」
伴隨著那震懾天地的咆哮聲傳出，天譴在後，只剩下上半身和頭顱的魔神面目猙獰的沖了過來。
魔神之軀，縱然強弩之末，卻也不是現在的二人能夠抵擋的。
儘管很快反應過來，但魔神的速度更快。
不過眨眼之間，數百丈距離轉瞬即逝，魔神已經出現在十丈外。
如此之近的距離，魔神之軀自然散發的神威已經無比恐怖，饒是楚辰一向不怕氣勢威壓，這一刻，他依然連動動手指都辦不到。
更加可怖的是，僅僅憑藉軀體，這魔神便具備鎮壓空間的能力。
遠距離或許不行，但十丈範圍內，空間已經完全被鎮壓，即便身具逆鱗，二人也根本無法逃脫。
這就是神靈！
真正的神靈，哪怕積弱已久，哪怕強弩之末，依舊是無可匹敵的！
眼下的局面，已經完全走到絕境。
命運終究還是贏了，最終，沒人能一直改寫下去！
完全無法動彈，連轉動眼珠子都成為奢望！
也根本不具備與魔神一戰的底牌，這一刻，再怎麼不願放棄，也已經無計可施。
而到了這種非死不可的地步，楚辰唯一能說的，大約也只有「對不起」三個字了。
至於身邊的緋月，倒是沒有太多的想法。
對於她來說，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極為奢侈了。相比於對死亡的恐懼，她內心深處更多的是能跟心愛之人共赴黃泉的喜悅。
唯一不美的是，她還有很多話沒有說，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告訴他！
「或許，真的只能黃泉路上再說了吧！」
「夫君，一定等著緋月，不要走得太快！」
心中暗暗想著，靜靜的，緋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