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咫尺天涯

  月光如水銀般灑下。


  荒山地域，一座座山丘延綿，如同蔚藍海上無盡的浪花，彷彿要涌到天地盡頭。


  呼呼——


  楚辰在黑夜裡狂奔，不住喘著粗氣。


  在他身後不遠，萬狼奔行，凶神惡煞，那殘暴的眼神，赫然是要將他碎屍萬段。


  而上方的天空，大群的石原血蝠鋪天蓋地，宛如一片移動的血海，封鎖著空域連月光都照不進來。


  「快跑快跑，就快追上來了！」


  「狼會咬屁股的，蝙蝠還會吸血，小心了哦！」


  「……」


  識海中，夏語冰幸災樂禍，藉助楚辰的視線，她能很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情形。


  雖然被氣得半死，但這一刻，楚辰卻絲毫沒有理會的心思。


  他現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跑！

  跑！

  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身後狼群數萬，血蝠群比之狼群數量更加龐大。


  眼下，兩個截然不同的妖獸群都是他的債主，都在找他索命。


  就這樣瘋狂逃竄，不知過去多久，當後面沒了動靜，楚辰這才停下來鬆了口氣。


  「總算甩掉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楚辰心有餘悸。


  「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的。」夏語冰從識海出來，俏生生的站在楚辰面前，看上去精靈可愛，卻又不失美麗。


  楚辰翻了個白眼，沒心思欣賞，也無力拌嘴，自顧自的吞下一把丹藥開始恢復劇烈損耗的星元。


  見狀，夏語冰也不生氣，挨著坐了下來，興緻勃勃的開始自言自語。


  「你說你吧，那麼手賤幹嘛？」


  「那麼大一頭狼，一看就是狼王了。」


  「不知道狼王是有很多很多小弟的嗎？」


  「……」


  聽著這些話，儘管不打算回應，但心中鬱悶是難免的。


  誠如夏語冰所言，的確是他手賤了。


  一心想要試試撕裂之箭的威力，因此從山洞出來，他便一直在尋找對象。


  最終，一座山谷裡頭，他看到中央巨石上一頭巨狼睡得正香。


  那是一頭石原妖狼王，星耀境四重，手下統領石原妖狼數萬，乃這荒山地域一方霸主。


  說起來也巧，正好他進入山谷的時候，那些石原妖狼都出去活動覓食了，連個警戒都沒有。


  當然，這一切他事先並不知道。


  他只知道終於找到試箭的對象了，那巨狼實力不弱，雖然遠遠不如夔甲妖牛和鐵羽鳥龍獸那等異獸，卻也非比尋常。


  於是，他沒有片刻猶豫，直接挽弓凝箭。


  「咻」的一箭飛出，轉瞬即至。


  撕裂之箭！


  瞬間巨狼頭顱被洞穿，一聲飽含憤怒與恐懼的嚎叫響徹天地。


  聲音短暫而急促，乍起驟消。


  石原妖狼王死了，一擊斃命！

  這個結果讓他感覺十分高興。


  撕裂之箭很強，比他想象中還要強。


  唯一的缺憾是，這一箭所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鐵羽鳥龍獸身為星耀境頂尖妖獸，這一箭便消耗其中三分之一的力量，想要恢復過來，少說也得千萬星晶。


  還不等他從那快樂而痛苦的複雜情緒中醒來，外出覓食的狼群已經聽到狼王臨死前的呼喚，從四面八方追殺過來。


  於是便有了之前萬狼奔行追殺復仇的一幕。


  至於那些石原血蝠群，乃是他被狼群包圍御劍飛行時引動的。


  當發現飛行會引來越來越多的飛行妖獸加入追殺，他便不得不回到地上，全憑兩條腿狂奔。


  儘管後來好幾次都差點被圍上，但所幸他還是衝出來了。


  而眼下，不論狼群還是血蝠群都退卻了，危機已經基本解除。


  「不過這到底是哪裡啊？怎麼感覺這個地方怪怪的呢？」嘀嘀咕咕說了一堆，忽然夏語冰疑惑道。


  楚辰本不打算理會的，聞言禁不住一愣，「哪裡怪怪的了？」


  「哪裡都怪怪的！」夏語冰凝著綉眉，指了指地面，又指了指兩側山壁。


  「看，地上，好多古怪的紋路，好像在流血一樣！兩邊的山壁上也是呢，好多古怪的紋路！」


  「古怪的紋路？」楚辰微微皺眉，順著夏語冰指著的方向看去，頓時也愣住了。


  好一會才面色凝重道：「這不是簡單的紋路，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陣紋。」


  「陣紋？你說這些古怪的紋路是陣紋？」夏語冰瞪大了雙眼，滿是不可置信。


  說完又搖頭道：「不能吧？你看這條通道，前後都有好幾里長呢，裡面全都是這樣的紋路啊！」


  「如果是陣紋的話，那這個陣法該有多大？這世間有這麼龐大的陣法嗎？」


  楚辰點點頭，目光更加凝重起來。


  「自然是有的，據說有的陣法能籠罩百萬里疆域，相比而言，這個陣法並不算大。」


  話雖如此，實際上他心中卻是十分震撼。


  當日為了安全凝聚第二星脈，他在暴熊谷設下赤龍封天陣，耗費之巨，幾乎將他所有身家全部掏空。


  眼前這個血色大陣，卻是比之當日的赤龍封天陣大出不知多少，其消耗的物資可想而知。


  只是如此一來，他便不得不好奇。


  究竟什麼人在這裡布下大陣？


  布下這個大陣究竟有何目的？

  「好吧，我相信這是一個陣法了。不過，到底什麼人布下的呢？你說這裡是五千年前一位陣君的墓地，莫非是那陣君布下的？」夏語冰也好奇的問了出來。


  「很有可能。」楚辰點點頭，又皺眉道：「可他為什麼要布下這個大陣呢？」


  「誰知道呢，或許是一時無聊吧！不過話說回來，你既然知道這是陣法，那你能看出這是什麼陣么？」夏語冰搖搖頭，又問道。


  「你覺得耗費那麼大的精力和財力僅僅只是無聊嗎？」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楚辰搖頭道：「看不出這個陣法的來歷。」


  「那作用呢？」夏語冰繼續追問。


  「看不出來。」楚辰繼續搖頭。


  想了想又道：「但凡陣法，必逃不出困、幻、殺、封四個字，但此刻我們身在陣中，我居然感受不到任何陣法的效果。」


  「沒有困住我們，也沒有產生幻象，更沒有殺機，封印也談不上。跟外面所有地方沒有任何區別。」


  「看上去一點不像被布下大陣的樣子，可事情怪就怪在，這的的確確就是一座巨大的陣法。」


  聽楚辰說完，夏語冰也陷入沉默中，好一會才道：「你說，方才後面追殺的狼群和血蝠群會不會就是因為這陣法才沒有追過來？」


  聽到這話，楚辰心頭一跳，回頭看了一眼，許久點頭道：「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現在想想可能真是這樣。似乎就是進入這條通道后，後面那些妖獸才沒有追過來。」


  「啊？」夏語冰捂著嘴，似乎沒想到隨口一說居然說中了，慌忙道：「那我們現在改怎麼辦？」


  楚辰不答，感覺星元恢復得差不多后，轉身往回走。


  果然，幾里路過後，他看到出口外不遠茫茫多的狼群，還有那一顆顆枯樹上掛滿的血色蝙蝠。


  「走吧，出去肯定是不行了！正好我也想知道究竟這陣法背後隱藏著什麼！」深吸一口氣，楚辰忽然笑道。


  二人原路返回，持續往陣法內部深入。


  說來也怪，儘管這陣法上看不出絲毫名堂，但楚辰總覺著周圍的地形很熟悉，彷彿在哪裡見過一般。


  不過他也沒有多說，只是默默觀察著，默默往前走。


  終於，近十里長的通道走完，視線驟然變得開朗起來。


  「好大！你確定你不是在騙我嗎？這真的是陣法？」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莽原，夏語冰心中又動搖了。


  楚辰目光微屈，並未回答。


  想了想，隨手揮出一劍。


  只見白光一閃，霎時間，青草飛揚，劍氣所過之處，大片地面袒露出來。


  「啊？居然也有外面一樣的紋路，這……」看著地面上古怪的血色紋路，夏語冰驚呼一聲。


  楚辰彷彿沒聽到一般，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麼。


  「走吧，我們先圍著四周轉一轉！」許久，他提起頭，二人一道在莽原外圍轉了起來。


  很快，二人看到第二條通道。


  這通道看上去跟之前那條一模一樣，只是方位略有不同。


  過後不久，二人看到第三條通道。


  隨後是第四條、第五條……


  不知不覺，大半天時間過去。


  「怎麼這麼多？這到底多少條了？」又一次看到一條一模一樣的通道，夏語冰終於受不了了。


  「八十一條，也是最後一條！」楚辰抬頭看了看天，迅速做出判斷。


  聽到這個答案，夏語冰忍不住埋怨道：「這人是不是有病啊？幹嘛布置這種一模一樣的通道，還有八十一條之多？」


  楚辰搖搖頭，沒有說話，直接往通道中走去。


  事實上，他此刻已經有預感了，這個陣法十有八九是走不出去的。


  果然，十里通道盡頭，對面沒有攔路的狼群，也沒有血蝠群。


  但無論他們如何努力，卻始終無法走出去。


  彷彿身在兩個不同的世界，明明感覺自己已經走了很遠，實際上卻一直在原地踏步。


  外面的世界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


  一步之遙，永遠跨不過去，這，便是傳說中的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