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暫別天陽
一夜風雪，又至天明。
連日風雪過後，天空終於放晴。清晨的陽光灑落大地，覆蓋著皚皚白雪，整個世界亮晶晶的，白得晃眼。
天陽城，萬福樓。
「聽說了沒？昨日北郊十里處一座莊園發生命案，死傷無數啊！」
「嘿，就這點破事也來吹噓，恐怕現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吧？不過話說回來，你們誰知道死的都是些什麼人么？」
「什麼人？看樣子兄弟你有門路啊，快說快說，早就好奇得不行了！」
「嘿嘿，那你們可別傳出去了，我可是聽我那堂弟的表舅的鄰居家的遠方侄女兒說的，昨天晚上死的啊，那是羅家兩位公子，一個叫羅奎，一個叫羅雲飛，據說二人在羅家的地位也不低！」
「羅家？哪個羅家？」
「還能是哪個羅家？天陽城有幾個羅家？」
「啊？你的意思是說，是四大……」
「噓，小聲點，當心被羅家的人聽到！」
「……」
一樓大廳，一群群人圍在一起，交頭接耳的交流著各自聽到的秘聞，時不時的還發出陣陣驚呼。
誠如這些閑言碎語所言，昨日天陽城北郊十裡外一處莊園發生命案。
當時身在庄中的羅家核心子弟羅奎、羅雲飛殞命。傳聞現場死傷家丁護院無數。
據逃離出來的下人所言，昨夜天暝之時，一群年輕人突然闖進莊園，見人就殺。後來整座莊園被大火付之一炬。
又有人傳說，昨夜羅家兩位星耀境長老被人打傷，重傷而回。
隨著時間的延續，越來越多的消息傳揚開來，只是這些未經確認的消息不但沒讓人弄清楚，反而讓大家心中越來越疑惑。
直到旭日初升之後不久，天陽學府發出一則公告，人群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公告一方面就昨夜發生的事情做出解釋，另外一方面也公布了對幾名滋事學員的懲罰，並承諾以後決計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公告一經發出，頓時在天陽城中引起軒然大波。沒人敢相信，昨夜的事情居然是天陽學府學員所為。
人群議論紛紛之際，萬福樓三樓，松風廳。
窗子開著，陽光悄然撒入，窗外不遠的地方，一顆青松上綴滿瑩白的雪花。
松風廳里，一群人圍坐在在一起，氣氛有些沉默。
「小東西，你打算怎麼辦？」突然，洛穎問道。
「還能怎麼辦？認罰唄！」楚辰呵呵一笑，倒是十分輕鬆。
「虧你還笑得出來，都要被發配到五千裡外的地方當苦力了，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洛穎牢騷滿腹。
「不笑難不成要哭啊？再說了，你們不覺得我更加幸運嗎？雖說要去五千裡外的地方，但好歹也還算是自由活動。不像你們幾個，統統都要被關到黑漆漆的禁閉室里。」楚辰嘿嘿直笑，沒心沒肺道。
這話一出，洛穎頓時就不高興了，氣鼓鼓的不說話。
其實眼下這群人聚在一起純粹是為楚辰踐行。
天陽學府方面的懲罰，楚辰即將被發配五千里之外的礦山，進行為期三個月的勞動改造。
在他之外，洛穎緋月等人作為從犯，均被處禁閉一個月的懲罰。
而明天，就是大家各自接受處罰的日子，正因為此，一群人才會趁著最後的時間來給楚辰踐行。
「好了，別這樣。其實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不是嗎？
擅闖金剛學府，還在裡面殺了人。又殺了羅家的羅奎和羅雲飛兩兄弟，只是被發配出去已經很好了。
況且，老師將我趕到那麼遠的地方，其實也是為了保護我。等三個月一到，風聲過去我自然就能回來了。」見眾人興緻不高愁眉苦臉的，楚辰笑了笑。
「話是這麼說，可你一個人去那麼遠，萬一遇上什麼危險怎麼辦？」洛穎悶悶不樂道。
「還能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楚辰笑笑，指了指緋月道：「你看緋月和虎哥他們，他們就不像你，一點不擔心我！」
「有什麼好擔心的？男人總是要走出去的。況且五千里也不遠，三個月時間也不長，最關鍵的是小辰子絕對給力，我相信他不會有事！」見洛穎看過來，虎沉沙笑道。
「是啊師姐，你就別擔心了。夫君一路走到現在，經歷的危難不計其數，這次被發配根本算不了什麼。況且，如果沒有一點磨難，他怎麼能快點成長起來呢？」緋月攬著洛穎的肩膀安慰道。
「你……你們……算了，反正是你夫君，你都不擔心我再擔心也沒用！」洛穎氣得眼都紅了，直接就離席跑了出去。
楚辰伸出手，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對大岳道：「師兄，回頭幫我說聲對不起！」
想了想，又取出兩個儲物袋道：「一個是給師兄的，還有一個勞煩師兄帶給師姐，裡面有兌換貢獻點的令牌，還有一些星晶之類修鍊用的東西。這三個月我不在，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說著，楚辰又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儲物袋，一個個分給眾人。
「連月兒也有，咯咯，謝謝楚大哥！」赤月是第一次參與到小團體的聚會當中來，顯然沒想到會收到這樣一份禮物，當即忍不住笑出聲來，小臉紅撲撲的。
「大家都有，自然小月兒你也不能例外！」楚辰摸了摸赤月的小腦瓜，「月兒」這個稱呼是赤月強烈要求的，不過他更喜歡在前面加上一個「小」字，這樣稱呼起來，他感覺很親昵，很開心。
赤月眯著眼，似乎很享受楚辰這種親近，片刻后楚辰又道：「交給你的手法多多練習，你姐，還有你爺爺他們都可以學。
還有，袋子里有專門為你煉製的丹藥，怎麼用都已經寫好了。記得按時乖乖的吃。等三個月後楚大哥回來，馬上就給你治好雙腿好不好？」
「嗯！」赤月重重點頭，嗚嗚哭了起來。
淡敘離愁，很快眾人一個個離去。
「虎哥……多的話就不說了，加油！」拍了拍虎沉沙的肩膀，將虎沉沙送走，房間里安靜下來，只剩下楚辰和緋月，默默凝實，相顧無言。
「什麼都不要說，緋月都明白的！」見楚辰眼眶微微發紅，緋月柔聲道。
「謝謝！」千言萬語，最終出口時只有兩個字，楚辰抱住了緋月，很緊，很緊。
不知過去多人，二人分開，看著對方紅紅的眼眶，相視一笑。
「夫君不在的這段日子，你要好好的。
還有，女流氓哪裡有空記得去看看，她是為我受的傷，記住，不要給她太多的酒錢，否則發起瘋來你扛不住。
還有老師那邊我也說過了，他會辦妥柳芸入府的事情。她哥哥剛走，肯定情緒不好，所以也要靠你多照顧了。」捧著緋月的臉，楚辰認真道。
誠然，讓一個深愛自己的女人去關心別的女人是件很殘忍的事情，但他毫無顧忌的就說了，不是不關心緋月的感受，只是因為他知道她懂。
「放心吧夫君，我會好好照顧她們的。你……也一定要好好的！」說完，緋月便再也忍不住，趴在楚辰懷裡哭了起來。
自從活過來開始，除卻大乾古路那一次，二人便不曾分開。
她哭，不是因為擔心，只是因為捨不得分開而已。相處的越久，便越是不舍。
靜靜相擁一陣后，緋月也離開了。
楚辰離開萬福樓，獨自朝著東門方向而去。
早一步是走，晚一步是走，倒不如趁著這大好的陽光，早點上路，說不定還能早點看到沿途絕美的風景。
不出半個時辰，他的身影出現在東門外，回頭一眼，笑笑，接著毅然轉身。卻是還沒來得及提腳，他便愣住了。
不知何時，洛穎已經先一步出了城，此刻正背著雙手，俏生生的立在雪中，一雙小腳有以下沒一下踢踏著，絕美而可愛的模樣，令人心醉。
「好沒良心的小東西，跟大家都道別了，獨獨把師姐撇在一邊了嗎？」背著手來到楚辰面前，洛穎幽怨道。
「我……」楚辰語塞，彷彿喉嚨被堵住般，抬頭看向天空，好半天才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你的確應該跟師姐說對不起的，小東西你太壞了，幹嘛總是對師姐這麼好？明明羅雲飛是我殺的，不是你殺的……」
「再這樣下去，師姐會堅持不住的。師姐心裡好痛苦，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勾起了洛穎無窮心事，根本容不得楚辰有任何反駁，她已經撲在他懷裡哭了起來。又哭又笑，像個孩子。
楚辰被動承受著，默默無言，任胸口衣襟被淚水浸濕。
許久，待洛穎平靜下來才勉強笑道：「為師姐背黑鍋是師弟應有的責任嘛！師姐放心，三個月回不來呢，想來是沒機會對師姐獻殷勤的。不過師姐要努力哦，早點拿下大岳師兄！」
說完，楚辰推開洛穎，微微笑道：「好了師姐，我該上路了。你……保重！」
笑在臉上，苦在心裡。
一句話過後，楚辰迎著陽光走向茫茫雪野。
身後，洛穎呆在原地，默默的看著那個身影消失在雪天之間，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