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堂而皇之
天陽學府，臨水小道。
陽光之下，秋風吹動湖水，一浪一浪浮動著金光，如同萬千金鱗躍波而行。
「這個時候信應該已經送到肖家了吧？」小道上，緋月一襲淡藍色紗裙，扶著楚辰，忽然噗嗤一笑，眉目如畫。
「這不是明知故問么？看這個時間，自然是到了。」楚辰呵呵一笑，目光落在水面上，不時又從緋月明媚的臉龐上掃過。
「我猜也是，身後好幾個傢伙偷偷跟著我們一路了，是肖家的人。要是信沒到，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緋月莞爾。
說完又道：「那你說現在外面會是怎樣的情形呢？肖家真的會去找葉家的麻煩嗎？」
知道緋月這是明知故問，肖家如何反應她未必就不清楚，不過楚辰也不點破，只是笑道：「直接武力衝突或許不會，但噁心一下葉家還是可以的。
要換了是我，絕對會將肖菲藏起來，就等葉家傳播肖菲死於我手的消息。然後拿著那封信上門，好歹也是能刮下一大坨油水的。」
頓了頓，楚辰又笑道：「再缺德一點的話，送份厚禮給葉家。反正肖家和葉家不對付，葉家如今死了三長老，又下作在先，不敲鑼打鼓去賀喜都不好意思以天陽城四大家族自居。」
聽楚辰說完，緋月終於忍不住笑了。
「你呀，怎麼就那麼損？明明胳膊都不能動了還那麼多歪點子。葉家惹上你也真夠倒霉的。
不對，肖家也夠倒霉的，估計他們也猜到信是我們找人送的了，自然也明白我們想要借刀殺人，拿他們當槍使。」緋月笑道，沒有繼續往下說。
楚辰主動結果話頭，搖頭笑道：「這有什麼損的？葉家是敵人好不好，要不是我們兩個不一般，昨晚就慘了。
況且，我可從未想過要掩飾什麼，他們要是不願意被人當槍使，完全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啊，反正肖菲又沒事。」
「咯咯，就喜歡你嘴硬的樣子，使壞也這麼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陽謀啊，恐怕肖家不但會如你的願去找葉家的麻煩，還會承你一個人情。」緋月噗嗤一笑，忍不住又在楚辰臉上啄了一口。
的確如二人所料，此刻的天陽城中熱鬧非凡。
「聽說沒？肖家四小姐肖菲昨夜大雨之中遇襲身亡。」
「嗨，紅顏薄命吶，那肖菲小姐我曾遠遠的看過一眼，那個美，要是能一親芳澤，就是少活十年二十年我也願意。」
「誰說不是呢？好好一個大美人就這麼沒了，可惜，可憐！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知道肖菲小姐怎麼死的么？」
「嘿嘿，這個我可是聽說了。據說當時事發地旁邊的巷子里，一個傢伙半夜起來撒尿，將整件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按那人的說法，有個傢伙見色起意，想要趁著夜黑雨大對肖菲小姐施暴，結果肖菲小姐抵死不從，最後那傢伙惱羞成怒就把肖菲小姐給殺害了，連屍體都沒處理，直接在暴雨中暴屍。」
「居然是這麼回事，那傢伙簡直太可恨了。對了，那見色起意的傢伙是誰，有人知道嗎？」
「還能是誰？天陽學府的楚辰唄！當時兩個人爭執不休，肖菲小姐曾不止一次喊出這個名字。」
「對，這一點我可以作證，因為我家就在那一片。昨晚那個時候我還在算賬，沒有睡覺，那聲音我都聽到了，的確是有『楚辰』兩個字。」
「……」
一大早，大街小巷中便傳揚著各種消息。
起初還有人質疑，但隨著漸漸有人現身說法，信誓旦旦，人們便都相信了。
尤其發覺肖家保持沉默，一直沒有出來澄清之時，人們更是深信不疑。
肖家四小姐肖菲死了。
昨夜大雨，有個叫楚辰的傢伙見色起意，欲要對她施暴，最終因為反抗頑強而慘遭殺害。
不出一個時辰，楚辰謀害肖菲的事情成為天陽城眾口鑠金的事實。
出於義憤，很快，天陽城各處響起人群憤怒的呼聲。
「處死楚辰，斬殺敗類！」
「敗類必須死，強烈要求天陽學府給出說法！」
「……」
就在示威的人群越來越龐大時，肖家緊閉的大門打開。
華麗而龐大的儀仗隊魚貫而出，走上街頭。一路彩旗飄飄、敲鑼打鼓，轟鳴的禮炮直接將示威人群的聲音壓下。
「什麼情況？這不是肖家的人嗎？最前面高頭龍馬上那個好像就是肖家家主肖戰。」
「別說，還真是肖戰。只不過這個時候他們這是要幹嘛？肖菲小姐不才剛死么，怎麼看上去他們都很喜慶的樣子？」
「對啊，到底怎麼回事？就算有喜事必須派出儀仗隊，但肖菲小姐可是肖戰的親生女兒，哪有女兒才剛死，不想著討回公道反而笑成這樣的？」
人群疑惑中，呼喊聲不由自主的弱了下來，腳步也不由自主的轉變方向，跟在了肖家儀仗隊後頭。
很快，便有人發現不對了。
「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前往葉家的方向。」
「肖家這番陣仗去葉家是要幹嘛？難道是迎親，可這也不是迎親的規矩啊！」
「肖家向來與葉家不和，這點很多人都知道。如此肖戰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要與葉家和解？沒理由啊！」
「也不是完全沒理由吧！你們或許不知道，昨天白天，葉家的天才葉飛在天陽台被楚辰當眾斬殺了，儘早過來的時候，葉家大門還關著呢！
而今肖家的肖菲也死於楚辰之手。如此，兩家便有著共同的敵人，和解之後一同向天陽學府施壓也不是不可能。」
「……」
各種揣測，各種腦補，很快人群自以為明白了肖家的意圖，紛紛暗道有好戲看了。
因為有著共同的敵人楚辰，而楚辰背後又有天陽學府的副院長水千寒撐腰。
因為天陽塔的原因，水千寒如今如日中天，無人敢於開罪。
如此，肖家不計前嫌，打算與葉家和解，雙方聯合向天陽學府施壓，迫使水千寒對楚辰做出懲罰。
不得不說，這樣的想法十分有道理，邏輯上完全說得通。
若是楚辰得知，也不得不說個「服」字，因為他雖然算到了很多，卻沒有想到人群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雖然都想看肖、葉兩家會如何和解，但可惜，所有人都失望了。
葉家大門打開，將喜氣洋洋的肖戰幾人迎了進去，緊接著大門關上，留下儀仗隊在外面候著。
沒人知道大門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人群只知道，半個時辰過後，肖戰春風滿面走了出來，身後一眾葉家高層面色鐵青，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什麼情況？
人群還在疑惑中，不出須臾，一個個巨大的箱子抬了出來。箱子似乎很沉重，上面還貼著「葉家寶庫」字樣的封條。
「如此多的回禮，果然要冰釋前嫌，結成聯盟嗎？」人群眼前一亮，感覺全猜中了，只是想想又感覺有些奇怪。
結成聯盟不應該高興才是嗎？為何葉家的人看上去一個個臉黑得跟鍋底有一拼？難不成還在為葉飛的死難過？又或者心疼送出的回禮太多？
不明白，實在不明白！
「原來不是葉家所為，看來還是肖某莽撞了。果然不應該就憑一封書信貿然前來問罪啊！好在諸位不怪罪，還念在肖某突失愛女的份上，奉上這麼多的賠禮，簡直……簡直……」
裝模作樣好一陣，肖戰終究也裝不下去了，簡直了半天都沒簡直出一個字來。
事實上，他現在想說的只有五個字，「簡直好人吶！」
只可惜，這話是萬萬不能說的。
事情的真相，在他拿出那封信、並明言肖菲沒死的時候，雙方便已經心知肚明。
若非如此，葉家人的臉色不會這般難看，也不會甘心從寶庫中抬出這麼多的東西作為賠償。
這是一個交易，交易的內容很簡單。
葉家賠償巨額資源，肖家必須守口如瓶。
為了不讓事件的真相傳出去，肖家必須保證，至少兩個月，肖菲不可以出現在人前，此後更不能說出葉家暗中派高手對楚辰出手一事。
本來就沖著賠償來的，而且也沒想要正面跟葉家翻臉衝突。況且，葉家比想象中要大方，出的血奇多，是以想都不用想肖戰便同意了。
如此，才有了葉家大門口肖戰裝模作樣的一幕。
一方保全了名聲，一方獲得了切切實實的利益，這場交易，可謂是皆大歡喜。
當然，葉家不可能高興得起來。
事實上，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按照原先的計劃，他們完全可以將肖菲的死推到楚辰身上，如此楚辰將與肖家徹底敵對。
如此一來，楚辰討不了好；至於肖家，因為楚辰背後站著水千寒，同樣也討不了好，說不定還會失去天陽塔建造的機會。
可以說，葉家的謀划還是很精細的，一舉多得。
但當肖戰說出肖菲不但沒死，而且還活得好好的之時，葉家眾人便明白過來，他們被耍了。
楚辰沒死，是他們的失誤。
但肖菲沒死，則絕對是楚辰的算計。
當時險惡的環境下，雙方的算計，楚辰完勝。即便到了現在，所有的一切都還在楚辰的算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