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青山夜宴
時間剛剛入夜，松古城已經燈火通明。
無數人從房間酒樓各處走出來，歡聲笑語，等待著星潮的爆發。
而那些高樓塔頂，乃至城外一些小山頭，已經早早被佔據，畢竟，相對於平地，這些地方才是觀看星潮的最佳地點。
而如果非要選出一處絕佳之地，無疑便是城外小青山。
松古城東郊三十里，小青山籠罩於月色中，披著月白色紗衣，如同睡夢中甜馨的少女。
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曠野，不遠處一條大河靜靜流淌。
曠野上是無垠長空，長空中掛著銀月、朗星。大河上灑滿月華，月華入到水底，淡淡的波紋中，映出一輪輪明月。
「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只可惜，什麼都看不見。」月色下，墨龍行空，上面突然傳來似笑非笑的聲音。
「很好的詩句，而且很應景呢！白頭髮你好厲害，就是那些整天做學問的老頭子都比不上你呢！」葉萱頭一次乘坐墨龍這等珍獸，異常興奮，高興得時不時的大呼小叫。
和葉欣一樣，這小丫頭原本打算好好裝扮一下的，不過想起楚辰的情況，終究什麼都沒弄，穿著尋常的衣服就來了。
即便如此，這絕佳的環境中，二女依舊風姿卓越，飄然出塵。
三十里的距離並不長，很快，三人在小青山山頂降落。
小青山實際上並不高，只是在周圍一片平地中，它顯得極其挺拔。站在山頂，葉欣頓時有種山高月小的感覺。
「看來咱們還是最先到的，這裡還沒人呢……」葉欣笑著，剛剛說完，目光便凝住了。
視線中，亭子外的崖邊，站著一名女子。一頭長發被風撩起，籠罩著月色的迷離，宛如夢幻。
更加灼眼的是那一身紅衣，即便夜色和月光的渲染，依舊不能讓它失色分毫。
「萱萱，欣姐肚子有些不舒服，陪我走一趟。」想了想，葉欣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拉著葉萱往山下走去。
山頂很安靜，只有風聲。
風聲將香味帶到遠方，那崖邊女子突然驚喜回頭，「你來了……」
話說到一半，女子愣住了，她聞到了香味，以為來的是林晨，卻沒想到只看見一個白頭髮的男人站在月下，背對著她，看上去好蕭瑟，好蕭瑟！
「聽說治好我的楚先生就是白頭髮，莫非他就是楚辰？如此，我似乎應該跟他說聲謝謝。」想著，古玲瓏放下心中的思緒，緩步走到楚辰身後。
「不光名字像，就是背影看起來都一樣呢！」走進了，古玲瓏才發現這背影真的跟那個人很像，想了想，笑道：「玲瓏多謝楚先生救命之恩，話說，楚先生跟玲瓏一位故人長得很像呢！」
「玲瓏？故人？」楚辰一愣，他只是感覺有人走近而已，卻根本沒想到是古玲瓏。
「難怪葉欣古里古怪的帶著葉萱迴避了，想來是先一步認出古玲瓏了吧！」心中暗暗搖頭，楚辰淡淡笑道：「區區小事，不值一提。」
這話說完，二人似乎也沒什麼共同話題。很奇怪的是，明明約好的時間都過了，古淵連人影都沒出現。
「敢問楚先生，不知……不知先生身上的香囊從何而來？」忍了半天，古玲瓏終於忍不住了，咬牙道。
「香囊？你說這個嗎？」楚辰笑了笑，手中出現一個精緻的小香囊。
古玲瓏獃滯了，這香囊竟然真的是她送出的那一個，只是，它不應該在林晨手中嗎？怎麼會在這白頭髮的楚辰身上？
是林晨遭遇不測？還是他將香囊轉送了出去？
一時間，古玲瓏思緒無比凌亂。
楚辰也感覺這樣遮遮掩掩沒意思，雖然古玲瓏熾烈的情感讓他感覺不適，但接下來的事情，似乎不可能避開這個敢愛敢恨的女子。
於是乎，他轉過身來，笑道：「又見面了。」
「啊？」聽楚辰這話，古玲瓏反射性的掩住嘴。
待到看清月色下那張臉的時候，頓時忍不住笑出聲來，不管不顧的將眼前之人抱住。
「是你，真的是你！你知道我有危險，然後特意來救我的對嗎？呵呵，你放心，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白頭也好，瞎眼也好，我的承諾永遠有效。我說過的，十年之內，只要你願意，我都願意做你的妻子……」
話語很簡單，其中滿是喜悅。對於古玲瓏來說，楚辰經歷過什麼，變成什麼樣子，根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終於來到她身邊。
雖然分別大半年，而且雙方只是一面之緣，但她的情感依舊跟當初一樣，熾烈如火。這是一個熾熱的女人，如同身上那火紅的衣服一樣，一旦認定，便不會更改。
「能不能先放開？一會就有人來了。」對於古玲瓏的感情，楚辰顯得十分被動，也十分無奈。
古玲瓏噗嗤一聲就笑了，「別那麼緊張，十年呢，你還有時間慢慢考慮。你可以不把我放在心上，但是永遠不要試圖將你從我心中拿掉，那樣我真會生氣的哦！」
聽到這話，楚辰頓時鬆了口氣，說真的，遇上的女人雖然不少，給他如此壓迫力的還真不多。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突然，遠遠傳來一陣風雷之音。
「風雷翅？」楚辰渾身一僵，情緒瞬間低落下來。風雷翅來了，墨雨涵還會遠嗎？真沒想到，今晚她也會來。
「你還是很在意雨涵姐姐啊，放心吧，她不願意，我哥不會對她怎麼樣的！」古玲瓏捏了捏楚辰的手，悄聲道。
楚辰這才鬆了口氣。
墨雨涵一落地，便直接到涼亭坐下，也沒有打招呼的意思。緊接著一座玉輦破空而來，精緻的酒菜擺好，古淵這才現身。
這時，看到動靜的葉欣葉萱二人也返回山頂。
「楚老弟跟舍妹一見如故，而今兩度重逢，是不是該先飲三杯？」幾人一落座，古淵便大笑道。
簡簡單單兩句話，便為這次夜宴定下基調。這是家宴，不論大小，不論尊卑。
「我幫你倒酒。」古玲瓏也不知道什麼叫矜持，高高興興給楚辰滿上。
看這樣子，墨雨涵眼皮子狂跳，明知古淵會不高興，還是忍不住道：「既然是家宴，大概沒有逼人喝酒的道理吧？楚辰，你想喝就喝，不想喝也沒人能逼你。」
好好的氣氛，就因為這話而陷入僵持。
「他鄉遇故知，的確值得慶幸，我喝！」關鍵時刻，還是楚辰率先開口，飲完古玲瓏倒的三杯，又自己倒滿三杯喝掉。
這話有意思，他鄉遇故知，誰是故知？古玲瓏？還是墨雨涵？
喝酒也有意思，明明是三杯，喝完后又加了三杯！
在場沒有傻子，其中的意味自然看得分明，葉欣暗暗擔憂，不知古淵會不會因此而發怒。
好在古淵只是笑笑，也沒有說什麼。墨雨涵冷哼一聲，轉頭的瞬間心中卻是有點歡喜，不管怎麼說，楚辰還是顧念她的。
接下來沒發生什麼意外，一群人說說笑笑。很快，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正戲終於要開場了。
「說吧，你想要什麼？三個條件我滿足你，但前提是，不能要我的皇位，也不能要我未來的皇后，哈哈！」古淵風趣舉杯，看似風趣，言語中卻又暗藏機鋒。
皇位不能要是自然的，未來的皇后呢？
墨雨涵，楚辰真的能夠捨棄嗎？
楚辰也陷入沉默，原本以為看得開，事到臨頭才發現根本就沒那麼簡單。
「好了，你就別逗他了。楚辰，說吧，你想要什麼，古淵不會難為你的！」墨雨涵笑道，心中卻莫名苦澀，很快，她就要成為別人的皇后了呀，哪怕只是名義上的。
「松古國的兵馬大權。」楚辰沉聲道，聲音之乾澀，猶豫黑暗中滿嘴獠牙的惡魔。
松古國的兵馬大權？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愣住了。一國兵馬大權，豈是能說要就要的？皇帝手中要是沒有兵馬大權，那還坐得穩屁股下面的位置嗎？
試問，這樣的東西古淵怎麼可能交到外人手中？
「楚辰，你……」墨雨涵欲言又止。葉欣等人同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好在古淵面色雖然凝重，卻沒有摔杯而起的意思。
「給我，松古國兵馬大權，半年，我為你攻陷絕雁關，策馬雷鷹城！」楚辰猛然一口酒，一掌拍在桌子上，渾身凜冽的殺意幾乎控制不住。
「楚辰，你喝多了，陛下恕罪……」
「皇兄見諒，他不是有意的！」
事情發展到如此程度，葉欣幾人也坐不住了，紛紛起身告罪，為楚辰開脫。
只可惜，楚辰計劃了這麼久，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回頭？
「你說的，三個條件，如今我只有這一個條件，你答應，還是不答應？」楚辰的聲音再次響起，局面一下子有些不可收拾。
古淵沉默不語，一臉陰沉。
募然間，墨雨涵灌了一口酒，澀聲道：「答應他！」
答應他？這怎麼可能？
幾女面色古怪的看著墨雨涵，不明白這個時候她為什麼站出來說這話。
楚辰也眉頭大皺，似乎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古淵依舊沒有鬆口，墨雨涵暴怒，「砰」的一聲拍桌而起，「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答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