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不堪一擊
是他，原來是他！怎麼可能是他？
「不……不可能，古峰明明說你已經死了，他不可能騙我，也不敢騙我！」風無忌瞳孔驟縮，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神色間充滿驚懼，手中那瀟洒的摺扇掉在一邊。
一邊告訴自己不是真的，但另外一邊，他又無比確信。
這張臉太真實了，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宛如揮之不去的夢靨。他已經記不清多少次因為這張臉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他致死也忘不了冰月湖上那一劍。只是一劍，便粉碎了他所有的驕傲和抵抗，輕飄飄的抵在他脖子上。那樣的屈辱，簡直比死還讓人難受。
誠然，如今這人滿頭白髮，一雙眼睛也不曾睜開。但臉上的輪廓卻沒有太大的變化，風無忌無比篤定，這絕對就是冰燈會之際冰月湖上對他出劍的人。
「古峰？是那個古風城城主吧？巧了，正好還有點恩怨沒有了結，有時間的話倒是要去尋他一尋才是。」楚辰並未理會風無忌的情緒，只是淡淡道。
聽著二人的對話，人群頓時凌亂了。
「天吶，風公子這是怎麼了？難道犯病了嗎，怎麼好端端的坐在地上了？」
「風公子的摺扇怎麼掉了？奴家最喜歡的就是他輕搖摺扇時的樣子啊，怎麼能這樣？」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風公子絕對不是被嚇住了，那可是松古八駿第六，怎麼可能被嚇住？」
「……」
不論如何在心底暗示自己，但事實很清楚的呈現在面前，那就是風公子被嚇住了。
嚇得雙腿無力，嚇得摺扇掉了，更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什麼情況，這白頭髮有怎麼厲害嗎？風無忌那小子什麼時候這麼不頂用了？」看看楚辰，又看看風無忌，葉欣臉上滿是狐疑。
印象中，風無忌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橫行無忌，根本不曾對任何人服軟，就是松古八駿中排名比他考前的幾人，他也不曾如此懼怕過。
而楚辰這個白頭髮，似乎也沒有那麼厲害啊。要不是因為大意輕敵，她相信自己絕對可以輕鬆將他斬於劍下。
看台上，氣氛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原本一直滿面春風，不時對他人明嘲暗諷的風思遠，此刻滿臉醬紫，氣得兩個鼻孔直冒白氣。
另一邊，一直頂著壓力的葉戰此刻滿臉笑意，看著風思遠吃癟，那感覺簡直比從十八房小妾嬌軟的身子上爬起來還爽。
徐、石兩位家主面色古怪，雖然沒發出聲音，但看得出來，他們憋得很辛苦。
主位上，古淵同樣滿臉古怪的笑意，不時看看場中，看看風思遠，唯有看到滿目痴迷的墨雨涵時，目光中才有厲色悄然閃過。
墨雨涵此刻激動得不行，之前還勉強能夠剋制，此刻看到楚辰抬頭，頓時再也忍不住，一顆心飛到楚辰身上。
很所有人關注的重點都不一樣，她才不在乎什麼試煉的結果，也不在乎那葉萱怎麼一回事，更加不在乎風家的人會如何。她的眼中，只有楚辰，要不是怕招來更多的麻煩，她恐怕早就撲上去了。
「果然是你，你竟然沒死，你竟然沒死……」地上，風無忌喘著粗氣，目光中充滿怨毒。
耳邊各種聲音傳來，質疑、嘲諷、鄙視，應有盡有，甚至已經有人悍然開罵。正是這雜亂的聲音，勾起了他心中被恐懼壓下去的怒火。
強烈的屈辱沖刷著神經，讓那怒火越來越旺，很快便壓下恐懼，演變成滿滿的恨意。
殺！
殺！
「唯有殺了他，才能除去那個噩夢！唯有殺了他，才能徹底清洗他給我的屈辱。殺了他……殺了他……」
「你已經不是當年的風無忌了，這半年你變強了很多，殺他易如反掌，殺了他……」
一面強化著心中的恨意，一面暗示自己敵人並不可怕，可以輕鬆戰勝，兩相結合之下，終於催生出凜冽而瘋狂的殺意。
「哈哈……今日，你必死無疑。」風無忌站起身來，面目猙獰而扭曲，狂笑聲中，只見他五指成爪，頓時虛空中一陣狂風颳起，那掉在地上的摺扇飛一把的落入他的掌控。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任風無忌如何催發自己的氣勢，任他如何綻放滔天殺意，楚辰一動不動，面不改色。他心中牢記一點，那便是不能妄動殺念，引發幽冥之力的**。
「可有膽接我一招？」終於，風無忌的氣勢達到鼎盛，頭頂一股颶風虛影出現，那是他的星脈虛影，品級已經達到五品，著實不弱。
「你出招就知道我有沒有膽量了，別又是那種銀針突襲的手段才好。」楚辰淡淡道，言語中充滿不屑。
「你……」被楚辰一句話戳到痛處，風無忌更加怒火衝天。
當即不再多言，一縷清風從颶風星脈虛影中飄出，落入那摺扇之上，霎時間，那摺扇星光閃耀，其中涌動莫名的風之律動。
「快看，風公子要出殺招了，這下好，那白髮小子肯定慘了。」
「嗯嗯，有好戲看了。那白毛小子也太大意輕敵了，風公子也是能夠隨便輕視的人嗎？五品星脈，加上本源風之力，我敢打賭，那白毛小子撐不住一招。」
「哈哈，我也賭，那小子絕對撐不住一招。風公子的本事可不僅僅只有那些，別忘了，風家還有祖傳武技，那可是高達地級中品的狂風扇法。一旦動用此等武技，風公子定然如虎添翼，橫掃一切來犯之敵。」
「是極是極，據說前不久，風公子曾經與某位星凝境強者交戰，全力之下竟然以半招勝出呢！」
看著風無忌進入戰鬥狀態，人群頓時熱鬧起來。比起之前那種枯燥乏味的統計，這種激情四溢的戰鬥無疑更加熱血，更加符合大家的心意。
「聽到了嗎？這一次，你死定了。」力量充斥的感覺很好，風無忌扭動著脖子，十分享受這樣的感覺。
感受著渾身血肉和經脈中充盈的力量，他越來越覺得冰月湖上那次失敗只是偶然，只是他輕敵的結果。
真正的實力上，楚辰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一旦他展開全盛狀態，楚辰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敵。
「去死吧，風捲殘雲！」
自信心極度膨脹，獰笑中，風無忌一聲怒吼，紫金摺扇轟然展開，一記橫掃，漫天狂風席捲，巨大的風柱從四面八方往楚辰籠罩而去。
人群驚呼連連，只見那風柱肉眼可見的變粗變大，吸引力也越來越強，連天上路過的飛鳥都被捲入其中，攪成碎片。
「速度閃開。」察覺到風無忌這一手風捲殘雲的威力，頓時有人大喝。
得到提醒，演武場上人群迅速散開，以免被席捲進去。唯一一個寧死不願離開的葉萱，卻也被范會長強行帶到一邊。
風柱四根，越來越近，如同一座囚籠，讓身在其中的楚辰絲毫沒有逃遁的餘地。
隨著風柱的逼近，撕扯的力道越來越強。楚辰的衣袍已經鼓盪起來，一頭白髮如雪花被拉得筆直，隨時會脫離頭皮而去。
然而楚辰遲遲未動，腳下如同生根了一般，看樣子，竟然是要硬接那一招風捲殘雲。
「不知所畏，必死無疑。」見狀，有人冷笑不止。
「快動啊，混蛋！」看台上，墨雨涵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白頭髮，快躲啊，你可千萬不要有事。」處在范會長的控制下，葉萱一動不能動，唯有一雙眸子充滿急切。
「該死的白頭髮，對姐姐我那般不客氣，還死命犟嘴，現在怎麼不動了？快動啊，別傻傻等死。」葉欣雖然嘴毒，心地卻是不壞的。
彷彿聽到這眾人的呼喚，那四大風柱即將合攏吞噬楚辰的一刻，楚辰驟然間動了。
無聲無息，卻又似乎有種震天的咆哮在靈魂深處響起。眾人神魂蕩漾中，只見那風柱中間，白髮青年信手揮劍，慢慢悠悠的輕點四下，然後……
然後沒有然後了，楚辰收了劍，風輕雲淡。身周，那四根巨大的風柱潰散，如陽春白雪般消糜無形。
噝！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給震住了，齊齊倒吸涼氣。
一把劍，一把尋常無比的劍！
輕輕四點，無比緩慢，無比清晰，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偏偏，眾人心中能夠摧毀一切的颶風就在這一劍四點中消散。在那平平淡淡的劍式下，彷彿那巨大風柱才是風捲殘雲中的殘雲，不堪一擊。
「就知道你是最強的。」看台上，墨雨涵眉頭鬆開，冰冷的氣質消散一空。
「可惡的白頭髮，竟然真的這麼厲害！」葉欣摸了摸耳畔，彷彿那一劍還在耳畔，青絲剛剛被斬落。
「白頭髮就是白頭髮，這下風無忌那混蛋要被氣死了。」葉萱的思維永遠與正常人不一樣。
除開這三人的視角不同，其他人大多都關注著那曇花一現的一劍四點。
這究竟是怎樣的劍道境界？那劍中究竟蘊含著怎樣的偉力？入微？還是——歸真？
直到一個淡漠的聲音傳來，人們才回過神來。
「這就是你最強的一擊嗎？簡直不堪一擊，孱弱得可笑！」
話語中，那白髮青年再次出劍。
一記平刺，一如既往的慢，慢到所有人看了都著急，恨不得上去幫他一把，讓劍快起來。
然而就是這無比緩慢的一劍，在風無忌眼中卻如同死神的鐮刀，無可匹敵，也無從反抗。
終於，時隔半年多，那一劍再次抵在他的脖子上，頓時他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