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林溪若告別
玄冰洞中，日子悄無聲息的過去。
每一天，上面都會有東西扔下來，那是一塊塊生肉，掉落的半空中就已經凍硬，掉落到洞底的時候如同堅硬的石頭，彈得老高。
為了避免這種從天而降的威脅，楚辰索性將修鍊地點搬到冰封通道中，只留下墨龍守在洞口。
因為連續服用冰玉果，這通道入口不遠的寒氣，已經影響不到他。至於深處，恐怕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他無法踏足的禁地。
每一天，泡泡都會不辭勞苦的往返冰封通道深處，為楚辰採摘兩顆冰玉果。
沒人知道這通道有多深，裡面長著多少冰玉果，泡泡同樣不知道。但是每一次進去，她都能帶出兩枚冰玉果。
隨著日子的延長，冰玉果的質量還在上升，起初是剛剛成熟的，慢慢的，有熟透好幾年的，而今，已經有熟透好幾十年的果子出現。
冰玉果可以用於煉丹，這也是它的名字頻繁出現在煉丹師記憶中的原因。
用冰玉果煉製的冰玉丹，不但蘊含強大的星力，還有穩定心神的作用。能夠極大避免修為突破過程中的危險，提升突破的幾率。
可以說，冰玉丹完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修鍊聖丹，每一顆都價值連城。尤其以高年份冰玉果為主料煉製的冰玉丹，價值根本無法估量。
當然，這是來自煉丹師記憶中的信息，這些信息距離現在已經很久遠。如今的冰玉丹是不是難得，楚辰不清楚。
因為他根本沒聽說過，宗門《本草綱》中都沒有關於冰玉果的記載，別說以冰玉果為主煉製的冰玉丹了。
不論珍貴與否，楚辰都沒有心思去研究。現在的他，只是暴殄天物一般，將一枚枚冰玉果吞下，煉化，僅此而已。
甚至時間長了，他都不再品嘗果子的味道，而是整個兒吞下去，反正不用嚼也化了。
日子就這樣過去，楚辰有些樂不思蜀。
不知不覺的，他的修為已經從最初的星旋境一重，提升到如今的星旋境六重。而時間，恐怕才過去不到四個月。
如此恐怖的提升速度，讓他感覺像是做夢一般，卻又樂在其中。如不是擔心提升太快，可能導致根基不穩，他真想一輩子就這樣下去，吃它個天昏地黑，直接吃出個星脈戰神。
當然，這些只是存在於想象中，現實中根本不可能。
畢竟，修為越高，需要的星力越是龐大。早先，四枚冰玉果已經便能讓他提升一個層次，現如今，想要提升一層，沒四十枚完全搞不定。
最關鍵的是，楚辰發現後續出產的冰玉果年份太高，無論是其中蘊含的星力，還是那清涼的氣流，都已經不是他能直接消受的了。
所以，星旋境六重之後，他無奈的停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他也發現，星府中那水之本源已經從淡藍變成深藍，如同千年古井深處的水，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深寒。
因為沒法繼續修鍊，接下來的時間，楚辰開始了另外一項浩瀚的工程，那就是將通道裡面的冰玉果搬空。
想法是個好想法，但真正的實施還是很艱難。因為通道深處，楚辰根本沒法進去，只能靠泡泡兩個兩個往外搬。
到後來，楚辰漸漸就不管了，反正泡泡在那種地方來去自如，根本感覺不到冷一樣。他就安心當著他的保管員，有果子來直接收進儲物戒就是。
偶爾心情好，他會賞給墨龍一顆。至於泡泡，貌似她要吃根本不用過問楚辰，這些東西，根本都是她辛辛苦苦搬運出來的。
好東西見多了，就會慢慢麻木。
不論記憶中冰玉果如何珍貴，在此刻楚辰心中，它們都只是無關緊要的水果而已，而且，還是他不能吃的水果。
百年的，兩百年的，三百年的……陸陸續續提升到八百年年份。古怪的是，年份越高，這果子個頭倒是越小，越來越透明。
冰封通道，漂浮的冰晶之前，楚辰盤膝靜坐，一個泡泡如同護盾般將他罩住，抵擋著外界凜冽的寒氣。
泡泡剛剛帶回兩枚八百多年的冰玉果，又往深處去了。此刻，楚辰卻在默默的溝通胸口逆鱗，盤算著時間。
「還有一個月的樣子，逆鱗中的空間之力便會重新補滿。希望這一個月，能夠將裡面的冰玉果都搬運出來吧，否則，離開的日子要延後了。」
心中想著，楚辰不禁有些想笑。別人到了這裡，都是如喪考妣樣，恨不得馬上出去，大約也就他自己，來了就不想走吧！
也對，誰能想到這冰封通道深處，還有著冰玉果這種寶貝呢？
其他被關進來的人，且不說有沒有勇氣進入通道，就算進了，能走多遠？能走到深處找到冰玉果嗎？
要是在路上忍不住就吃了那沒成熟的，恐怕直接就毒死了。
想到這裡，楚辰突然發現自己對通道盡頭可能存在的東西好奇起來。看如今這情形，那東西的存在時間久遠，甚至在碧霄宗建宗之前，否則，這等好處絕對等不到他來享受。
「究竟是什麼呢？」正想得入神，突然，心底傳來墨龍的聲音。
「老大老大，快出來，好像有人從上面下來了。」
楚辰心頭一驚，這都過去五個月了，好像還真沒有人從上面下來。
「最好不要是雷霄殿那批人，否則，你們就自認倒霉吧！」心頭瀰漫著淡淡的殺意，楚辰轉而往通道外走去。
剛剛離開通道不久，便看到有人一襲白衣順著鐵索從天而降，從那裙下隱約的風光，渾圓潔白的玉腿，毫無疑問，這是個女人。
「一襲白衣……」
楚辰右手捻著下巴，在他印象中，喜歡白衣的，也就玉寒煙和君菱了，幾乎是千年不變的一聲白色長裙。
此外，墨雨涵那百變的妖女，也經常會穿著白衣裝冰山女神。
「玉寒煙？不可能，那冰坨子現在不知道在哪裡快活呢。走的時候要生要死，結果我出來這麼久了，連音訊都沒有。」
「墨雨涵那妖女？應該也不對，她遠在絕雁關，身為軍中將領，應該不能無故離守。如此，難道是君菱？」
想來想去，楚辰也覺得君菱才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看他。
「只是，她來看什麼呢？看我死了沒有？」看著視線中越來越亮的火把，楚辰心中一陣自嘲。
上面的白裙在飄，如花朵般，露出隱約的風光。下面，某人仰著頭，脖子都酸了，就是死死不肯低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齷蹉。
終於，那白衣人落地了，背對著，帶著一雙雪白的手套，一手還舉著一根火把，火把呲呲的燃燒著，彈射出點點火星。
「你來了？」好半天，楚辰才憋出三個字，差點憋出內傷。
「嗯！」一聲輕吟，如夢囈，楚辰根本分不清是誰的聲音，便聽一聲嘆息道：「這就是你以後要呆的地方嗎？好冷，好安靜！」
莫名的哀傷，說不出的清冷與孤寂，在這冷冰冰的世界流淌著。
楚辰滿臉震驚，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死死的盯著那個尚未轉身的女子。這是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只是，卻不屬於他想象中的任何一個人。
終於，女子轉過身來，滿臉複雜道：「沒想到是我對嗎？其實，我自己都沒想到。等了五個月，我終究還是沒能忍住。」
楚辰沉默，緩緩移開目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林溪若臉上浮起一絲自嘲的微笑，嘴角蠕動好一會，才吐出四個字，「你……還好嗎？」
僅僅四個字，卻彷彿用盡全身的力量。
楚辰再次看著她，這個心目中向來堅定的女子，此刻看上去平白多了一絲柔弱，隱約有著小時候的影子。那張臉，依然美麗，但身體看上去，卻清減了許多。
沉默半響，楚辰道：「我很好，倒是你，看上去……」
「呵呵，我看上去是不是更漂亮了？」林溪若笑了，笑得很僵硬，有種莫名的酸楚在其中。
楚辰品不出這種味道，也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
林溪若悵然道：「還以為下來只能看到一堆白骨呢，現在看到你沒事，我也可以安心離開了。」
楚辰眉頭微皺，此刻的林溪若讓他有些看不懂，他們不應該是生死仇敵嗎？
他被監禁在這裡，她應該很高興才對。怎麼現在卻說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好像特意來告別一樣。
搖搖頭，楚辰楚辰潛意識不願多想，淡淡道：「你要走了？」
「嗯。」林溪若點點頭，彷彿覺得這樣太過生疏，又補充道：「我要走了。」
「去哪？」一股說不出的情緒從心頭升起，楚辰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林溪若嫣然一笑，整個人看上去一下子輕鬆了許多，「不知道，四海為家吧！」
說完，不等楚辰再問，又道：「辰哥哥，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么？」
一聲辰哥哥，讓楚辰好一陣恍惚。他都記不清多少年，她不曾這樣稱呼過自己了。彷彿，他自己都忘記了，曾有個小女孩這樣跟在他身後，不停的喊。
「只是，現在說這些有用么？」心中一嘆，楚辰正要開口，卻見前身白影一動，一縷幽香撲面而來。
尚在錯愕中，楚辰便感覺自己被抱住了，軟玉般的身體，柔柔的手臂，撩人的髮絲，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著他，懷中的，是一個芳華絕代的女子。
時間就這樣凝滯了，不知過去多久，林溪若抬頭，凝視著楚辰的雙眼，紅唇帶著一絲冰涼印在他唇上，許久放開。
「我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不過，我會一輩子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