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別來無恙
緋月的離去，更加堅定了楚辰離開的心思。
用了近三天的時間，他完成了九天神劍圖的繪製。這是一幅高達九品的星脈圖，是他特意為小小準備的。
因為有那長達千年的夢境輔助，這幅圖完成的十分順利。當然，代價還是一樣的，耗費五年壽命。
好在當初在黑風嶺山洞的時候服用了血靈芝，否則他的身體肯定無法支撐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透支。
「泡泡，我們該走了！」噬夢樹下，楚辰抬頭看著那參天樹冠，許久才頗為不舍的收回目光。
泡泡飄過來落在他眼前，一雙眼睛紅通通的。
「泡泡~」
簡單的聲音，帶著極度的依戀，彷彿不想離開這裡，害怕出去就回不來了。
「乖，等你長大了，一定還能回來的！」楚辰伸出一隻手，掌心向上，輕聲安慰道。
泡泡頓時趴在楚辰掌心哭了，哭得稀里嘩啦，淚如雨下，楚辰滿手都是她的淚水。
「好了，捨不得的話，就先去幻夢戒裡面呆著，我只知道你能把那裡變成自己喜歡的樣子。」帶泡泡情緒稍稍平靜，楚辰道。
「嗯！」泡泡點頭，化作一道藍光直接消失在幻夢戒所在的地方。
楚辰抬起頭，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夢境般的世界，高聲呼道：「小傢伙們，該走了！」
「來了來了！」
「老大等我！」
如同炸鍋了一樣，八頭形態不一的珍獸火急火燎的飛了過來，看來無數年呆在同一個地方，它們也膩了，它們也想去到外面的世界。
眼前的八頭珍獸，除卻一頭體態修長的墨龍之外，其它都不是純正的生命體。有傘、劍、葫蘆、玉蓮等等。
收服這些傢伙並不費勁，和楚辰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居然有好多小傢伙擠破腦袋想要加入這個隊伍。
只是明白了珍獸的珍貴，楚辰怎麼可能敢帶著那麼多小寶貝上路？終究，他還是有選擇的挑了八頭。
而這八頭中，唯一他自己契約的，便是那頭墨龍。
作為一個生命體，墨龍只能藉助契約的方式離開這裡，而另外七頭則不一樣，因為生命形態不同，它們能夠在幻夢戒中生存到新主人到來的那一天。
一眨眼的功夫，七道流光沒入幻夢戒，與泡泡作伴去了。墨龍則乖乖的縮小身軀，環在楚辰手腕上，成為一隻墨龍吞口的精美手鐲。
一切準備就緒，楚辰閉上眼，開始溝通胸口處的逆鱗。
那是緋月身體上扣下來的一枚鱗片，也是唯一一塊逆鱗。如果說龍有逆鱗，觸之必怒。那麼人魚族女子的逆鱗，天生便是為了守護而存在。
緋月雖然消亡，那逆鱗卻是留存下來，直接附著在楚辰胸口，與他融為一體，代她進行守護。
逆鱗天生具有破開空間的能力，而今這幻夢界自成一界，想要離開，便必須藉助它的力量。
意識驅動下，逆鱗很快有了反應。
楚辰只感覺身前的空間一陣動蕩，接著便看到眼前突然出現一個深藍色漩渦。
沒有任何猶豫，他抬步往漩渦中走去，身影迅速消失於藍色漩渦中。
人去樓空，幻夢界很快恢復了寧靜，那深藍色漩渦也宛如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得全無痕迹。
前一步還在那鳥語花香的世界，而今不過跨出一步，周圍已經一片蕭瑟。
枯黃的樹葉掛在枝頭，伶仃作響，彷彿隨時會支撐不住落下。地面上，寒風肆意摧殘，將厚厚的落葉捲起，吹得樹杈呼呼作響。
於這殘敗的景象中，楚辰卻別有一股興奮的感覺。
時隔千年，他終於又回到熟悉的世界，最重要的是，他知道這個世界的時間才過去不到一年。
「墨龍，走！」一聲清嘯，楚辰歸心似箭。
隨著指令的發出，似有似無的龍吟聲傳來，手腕上墨龍鐲烏光爆射，墨龍化形，迎風便漲，瞬間便長成一條近五米長的神駿長龍。
「帥，哈哈！」
楚辰大笑，一躍而起，直接落在那宛如墨玉凝成的龍背上。墨龍一甩尾，龍吟聲出，載著楚辰瞬間如同一道烏黑的箭矢直射長空。
楚辰前腳剛剛離開，後腳便陸續有人馬降落。
看著迷霧嶺入口的界碑，依舊布滿歲月風雨的斑駁，只是那終年不散的濃霧卻絲毫不見蹤影，一群人目瞪口呆。
很快，迷霧嶺濃霧散開的消息迅速擴散，無數人從四面八方趕來，為了爭奪僥倖殘存的前人遺寶，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
碧霄宗，紫竹峰。
一年不見，小小已經大變樣，個子高挑了不少，胸脯也鼓了許多，整個人看上去不但美麗，還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靈動之氣。
唯一不美的是，即便在練劍的時候，她的眉頭依然皺著，彷彿有什麼放不下的心事。
竹廬一側，濃煙滾滾，君菱正以一種完全無法想象的表情與廚房作鬥爭。
好好一個白衣勝雪的仙子，現如今熏得一臉烏黑，那身衣裳更是慘不忍睹，幾乎沒法看。
不知過去多久，君菱終於鬆了口氣，她感覺自己的任務完場了，於是端著幾盤黑乎乎還散發著糊味的東西出了廚房。
「停下吧，該吃飯了！」把東西隨便往桌子上一擺，君菱淡淡道。
小小嘴角抽搐了一下，終究還是耷拉著腦袋進了竹廬。聞著那焦糊的氣味往桌子上一看，頓時眉頭都打結了。
「我不餓，可不可以不要吃？」小小試探著道。
「不行！」君菱斬釘截鐵，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說完，她直接拿起了筷子，若無其事的吃起來。
「我……」
小小徹底服了，天知道她心裡多麼後悔，早知如此，她絕對不會有調教君菱廚藝的想法。只是現在……晚了，還是老老實實的吃吧！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看著君菱放下筷子，小小頓時有種解脫的感覺。匆匆忙忙的收拾完，便跑到竹廬後邊的屋檐下。
近一年的時間，屋檐下已經用絲線懸挂著一隻又一隻的竹蜻蜓，足足三百餘只。
山風一吹，一隻只竹蜻蜓在風中飄蕩，看上去似乎真有一群蜻蜓在飛舞。
「一、二……都三百二十一隻了，哥哥你怎麼還不回來？小小好想你！」看著那風中飛舞的竹蜻蜓，想著楚辰當初離開時的約定，小小眼眶中又蓄滿了淚水。
就在這時，君菱悄悄走了過來，淡淡道：「跟我去一趟坊市，你的衣服要換了，別讓你哥哥回來以為我苛待你！」
……
艷陽高照，長空萬里。
雪白的雲層中，一條墨色長線橫貫而過，宛如蒼天大筆以天為卷，書下一道重彩。
「三天三夜，星夜兼程，總算快到了！」墨龍背上，楚辰看著漸行漸近的山巒諸峰，嘴角不禁翹了起來，喜上眉梢。
就在這時，一連數道凶戾的嘶鳴聲響起，視線中，數個黑點如電光般疾馳而來。
遠遠便有人喝道：「來者何人？膽敢擅闖碧霄宗，還不報上名來！」
「不會這麼巧吧？難道是遇上宗門巡邏小隊了？」楚辰心頭一跳，下意識的放慢了速度，有意無意的山門之外停了下來。
待近了，才看清那是一頭頭青羽雕，雕背上都坐著人，為首之人面色陰柔，俊逸非常，正是林子海。
林子海左右兩翼，同樣都是身著黑衣的內門弟子。而那曾經有過節的庄林和斐雲，儼然便在他身側。
一行人氣勢洶洶，呈半月之勢圍攏過來，那目標中心赫然是駕馭著墨龍的楚辰。顯然，他們把楚辰當成入侵者了。
很快，雙方照面，在空中對峙起來。
楚辰滿臉古怪的看著林子海，他完全沒想到，火急火燎的趕回來，見到的第一人不是小小，不是君菱，也不是自己關心和愛護的任何一個人。卻偏偏是林子海這個跟自己有著深仇大恨的傢伙。
「莫非，這就是天意？」抬頭看了看天，楚辰閉上眼，又迅速睜開，拱手笑道：「一別經年，林師兄別來無恙？」
一句別來無恙，讓林子海怔在當場。
原本他還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在他想來，楚辰早已消失在這個世間，進入迷霧嶺的人是不可能活著出來的。
只是聽到這話，他瞬間確認無疑，眼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曾經令他恨之入骨的楚辰。
「果真是你，楚辰！」林子海臉上的錯愕消失，整個人瞬間變得無比陰沉。
曾經隨著楚辰消失而消散的恨意再次從心底湧現，卻比當初更加爆裂，他已經完全無法容忍楚辰多活哪怕一個呼吸。
就在這時，楚辰又笑道：「多謝師兄關照，當日一路盛情相送，今日又如此陣仗隆重相迎，師弟感激不盡！」
「哼，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你以為我們是來迎接你的？可笑！」楚辰一臉笑意，話語古里古怪，庄林第一個忍不住出來罵道。
「庄師弟說的是。有些人大概是在迷霧嶺呆傻了，連如今的情況都弄不明白，就在這裡大放厥詞，孤芳自賞，當真不知所謂！」斐雲也出聲譏諷道。
楚辰微微搖頭，面色卻絲毫不變，看也不看那兩人一人，彷彿什麼都沒聽到一般，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林子海。
被楚辰如此無視，斐雲和庄林當場大怒，策動青羽雕直接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