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決斷
楚辰回頭一看，卻見林子海站在一頭妖禽之上，滿臉煞氣。在他身邊不遠處，面具男手持短笛，目光中殺機無限。
本以為黑風嶺中發生的事情不會那麼快泄露，沒想到林子海等人早已獲悉，還在此地布下埋伏，等待他二人自投羅網。
若非周浩然二人留心跟隨，關鍵時刻殺了出來，恐怕他們已經被一網成擒。
儘管如此，楚辰卻並不覺得形勢樂觀，相反，這又是一次死局。
林子海出現在這裡，無論是作為餘威追殺失敗的第二手打算，還是特意為黑風嶺之事報復乃至殺人滅口。毫無疑問，楚辰是他的頭號擊殺對象。
以如今的形勢，一頭青鷹帶著四個人根本不可能逃脫追殺。硬拼的話，己方四人也不可能是後面那些人的對手。
念頭飛速閃過，楚辰突然定定的看著玉寒煙：「記得我們的約定，活下去，離開雷鷹國。」
「不……騙子，你又要丟下我自己去當英雄么？這次我死也不讓！」
玉寒煙使勁搖頭，不管不顧，直接扔了繩子，雙腿夾在楚辰腰間，一雙手捧著他的臉，對著唇吻了下去。
楚辰渾身一震，差點失手掉下去。有心要推開，卻因為害怕掉下去而不得不將唯一的一隻手托在玉寒煙臀部。
要是放在平時，這絕對是一等一的享受。只是此刻，他連半分享受的心思都奉欠，他唯一的想法是怎麼才能活下去。
看著那肆無忌憚的二人，林子海渾身氣血上涌，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了。
心目中女神一樣的人物投懷送抱，送上香唇主動索吻，然而這對象卻不是他，這讓他如何受得了？
「玉寒煙，你現在停下還來得及，我保證不會殺你！」林子海的聲音無比陰沉，隔空而來。
玉寒煙卻根本不加以理會，頭都不回，一條香舌使勁頂著楚辰牙關，想要將其叩開。她恨不得把他揉進自己的骨子裡。
楚辰氣悶，使勁搖頭避讓，時不時發出嗚嗚的叫聲。他的抗拒無疑讓本就憤怒的林子海心中怒火加劇。
事實上，這樣的場景，不僅僅林子海看不下去了，就連上面的周浩然都看不下去了。
「我的玉師姐，寒煙師姐，您就是再急色也找個適合的時間地點吧？這樣當著大家的面秀恩愛真的好么？」
周浩然這麼一說，玉寒煙忍不住抬起頭來，冷冷看著上方道：「催什麼催？我就是急色也只認他，你想都別想。」
周浩然臉一黑，要不要這麼當面打臉啊？
卻聽林子海怒道：「玉寒煙，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到底哪裡不如他？我到底哪裡不好，你就不能給我哪怕一次機會？」
「失望？哼，你最好絕望。我為什麼不能這樣？我喜歡誰是我的自由，我就愛他，跟他接吻，跟他上床，為他生孩子，我全都願意！」
玉寒煙冷冷的盯著林子海，一席話說出來，連楚辰都感覺面紅耳赤，她卻臉不紅心不跳。
果然，這女人還是什麼話都敢說，她的溫柔體貼絕對是有選擇的。除了楚辰，任何男人面前她都是一座冰山。
楚辰恍然有種淡淡的幸福感，下意識的將她抱緊了些，卻聽她又道：「你說你哪裡不如他，那我告訴你，在我心裡，你沒有一點比得上他。
我從未想過給你機會，從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更不會。如果非要逼我表態，我只能說一句，我到底哪裡好，值得你窮追不捨？我全都改行么？」
話未說完，楚辰便忍不住笑了，這話說得，還真有點玉寒煙當初的風格，一點不客氣，一點不留情面。
「笑什麼笑，我說的都是真的。」見楚辰發笑，玉寒煙白了一眼，清冷中別有一種嫵媚，動人心魄。
楚辰笑了笑，不置可否，正要繼續勸說，玉寒煙卻深吸一口氣，彷彿下了什麼決斷般，再一次捧上他的臉，一口咬了上來。
曾經無比厭惡的血腥味，而今卻如此令人留戀，根本捨不得放開。楚辰沒有任何的反抗，任她咬住嘴唇，任她貪婪的吸食著血液。
許久，玉寒煙抬頭，嫣然一笑，嘴角的鮮紅如此妖異，如同天邊的殘霞。
「痛了，你就會一直記得我，一個女人碰你你會想起我一次，一萬個就會想起一萬次……」
雙瞳剪水，深深的痴戀在其中糾纏，正如她自己說的，冰蓮的心敞開后，是堪比火焰山一樣的熾熱。
說完，她又一口狠狠咬在楚辰肩頭，牙齒在用力，淚水卻不爭氣的涌了出來。
楚辰無言以對，玉寒煙對他的感情遠比想象中要深，而他，卻從不相信一見鍾情，更不相信那種特殊環境下產生的感情。
他心目中的感情是靜水流深，是無數個平淡日子裡堆積起來的日久生情。
「給你做個記號，以後會少點女人跟我搶，來世……來世不怕找不到你……」許久，玉寒煙抬頭，淚眼朦朧，卻帶著暖心的微笑。
類似訣別的話語讓楚辰有些不安，還沒想明白，一股來自極寒地獄的冰氣瘋狂向四周擴散。
只見一朵泛著幽光的冰蓮突兀的出現在玉寒煙座下，那是真正的墨玉冰蓮，而不是星脈虛影。
蓮座出現的同時，一絲雪色爬上她幽暗的瞳孔，彷彿冰雪女神君臨大地。
突然之間的變化，不但楚辰震住了，那身後氣得面色鐵青的林子海等人同樣大驚失色。
瞳孔中的雪色越來越濃，玉寒煙身上的寒氣越來越盛，那墨玉冰蓮開始旋轉，發出幽冷的暗光。
「叮！」
彷彿什麼被打碎了一般，一段前所未有的記憶在她腦海浮現。
伴隨著陌生記憶的出現，一段夢囈般的話語穿越時空而來。
「冰蓮族的女人，一生只為一人綻放，也只能綻放一次。綻放失敗的後果，是永墜幽冥，不入輪迴。所以，煙兒，不要愛上任何一個男人……」
「不要愛上任何一個男人嗎？」回想著記憶中那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那個臨死前依然一臉慈愛稱呼自己「煙兒」的女人，玉寒煙突然笑了，「可是娘，煙兒已經遇上了，煙兒做不到看著他死在面前。如果這樣的綻放能夠讓他免遭劫難，即便永墜幽冥，煙兒也心甘情願……」
話語間，玉寒煙瞳孔終於完全被雪色覆蓋，一朵菱形雪花印記悄悄出現在她眉心，一頭濃墨染就的烏髮瞬間變白，急速變長，在寒風中亂舞。
此刻的玉寒煙，宛如從天而降的冰雪女神，無比冷艷，無比夢幻。
寒風呼嘯，鵝毛般的雪花從天而降。
玉寒煙的氣勢不斷攀升，林子海等人被迫一退再退。
最後的白眸，玉寒煙死死的盯著楚辰所在的方向，彷彿要看清什麼，記下什麼，卻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終於，她閉上雙眼，轉過身去，準備她此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綻放。
「希望能夠成功吧，但是誰知道呢？」念頭悄然升起，念頭的主人卻似乎毫不在意。
意念控制下，寒冰本源星力散入全身，座下墨玉冰蓮散發出一道道幽光融入她的身體，她感覺自己在飄，有種蓮花般想要張開花瓣的感覺。
只是許久，她都沒有迎來那種渾身力量充盈的感覺，反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感覺體內的力量在不斷被抽離，漸漸的，她的視線不再白茫茫一片，她看到林子海等人一臉獰笑的靠近。
「怎麼會這樣？難道失敗了么？不……」玉寒煙心中無比惶恐，她不怕死，只是怕不能為楚辰創造逃生的機會。
就在這時，她感覺屁股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接著楚辰霸道的聲音傳來，「笨女人，沒把握的事情少做。之前不是說好了么，你把心冰封起來，鑰匙交給我，然後離開。」
「說得好聽，黑風嶺被追殺的時候你有把握嗎？從山腹中撤離的時候你有把握嗎？你都能那樣為我犧牲，為什麼我不可以？」
看著楚辰一條麒麟臂死死的拽住坐下墨玉冰蓮，將她的綻放過程生生打斷，玉寒煙出奇的憤怒。
楚辰什麼也沒說，直接按住她的后腰貼在自己身上，目光灼灼道：「那是我喜歡，也不是為你，只是一種習慣而已。但你，就是不可以！」
「憑什麼？」玉寒煙使勁扭動，都快氣炸了。
楚辰挺了挺腰神氣道：「就憑你是女人，你要是多根棍子，我絕不攔你，隨你怎麼死。」
言罷，也不管玉寒煙是否領會，猛然將墨玉冰蓮捏碎，大吼一聲，直接將她往上扔去。
「周浩然，送她離開，如果還能活著，我欠你一個人情。」
「蠢女人，記得你答應我的事情，離開雷鷹國，好好活下去……」
最後的聲音傳來，玉寒煙一聲尖叫，「混蛋，不要！」
半空中，她使勁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麼。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楚辰燃燒著紫色蒼炎的一拳與林子海陰毒無比的一掌撞在一起。
陰風烈火中，她再一次看著那張臉離自己越來越遠。募然間，一股深深的刺痛湧上心頭，疼得無法呼吸。
她恍然想起，第一次他在黑風鷲的圍攻之中推開自己，將自己送離險境，自己卻孤身犯險。
第二次在水下暗道，山崩之時他想也不想便將自己扔出，自己卻被埋在暗無天日的山底下。
如今是第三次……
「為什麼每一次都是你扔開我，我還要為你傷心，為你哭泣，你真的很混蛋知不知道？你連一次被我拋棄的機會都不給我，騙子，混蛋……」
林溪若一把將失魂落魄的玉寒煙接住，死死的抱住她不讓她掙脫。自己心中卻莫名有些酸楚。
「如果換了是我，他還會這樣救我嗎？或許會吧，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