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滴血暗洞
「咚！」
玉寒煙落入水中，水花四濺。但她自己似乎沒有絲毫感覺，之前她的視線中只有一個場景，而今，每一滴濺起的水珠都從一個獨特的角度展示著上面發生的一切。
就在那一剎那，彷彿時間都停駐了，她看到無數個楚辰，從每一個角度，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將他看得清清楚楚。
突然，她美目大睜，臉上滿是錯愕，她居然看到楚辰對她笑了，笑得那麼燦爛。
還沒等她想明白，楚辰已經被撞得轉過身去，猛然間一聲怒吼響起，帶著英雄遲暮的悲壯，她看到楚辰手中的劍燃起驚天熾焰。
熾焰碧中帶紫，長數丈，帶著一種人心無法承受之重，如同自九幽黃泉升起，一劍倒撩上去，那匹練般的劍光，彷彿要撕裂天穹。
「給我死！」
無匹的殺機，無比的冷漠，這是玉寒煙聽到的最後的聲音。在這之後，她耳畔只有流水聲，雖然眼睛竭力睜開，只是隔著水幕，視線中的一切都變得扭曲不真實起來。
無比的雜亂中，楚辰清晰的分辨出水花濺起的聲音，此刻他終於鬆了口氣。只要沒了玉寒煙這個累贅，他想要逃離就輕鬆多了。
的確，許多時候他是有點小高尚，但他從來不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想必不會那麼果斷的將逃生的機會讓給玉寒煙。
此刻的楚辰完全沒有意識到他那胸有成竹的舉動帶給玉寒煙的是一種怎樣的震撼，就這麼短短的一瞬間，他幾乎將玉寒煙整個內心世界完全顛覆。
玉寒煙成功入水，楚辰也著手準備逃離了。
一記碧落焚炎直接在血蝠組成的血海中撕開一道口子，雖然這重見天日的口子很快被堵上，但楚辰已經成功獲得足夠的反推力。
就在那巨大的反震力道下，他噴著血如同炮彈一般往河流中射去。因為是精心算計，所以這落點也十分有講究，不偏不倚，正好是玉寒煙冒頭的方向。
玉寒煙剛睜開眼，便獃獃的看著楚辰落在面前的水域，那濺起的水花，頓時澆了她一臉。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這裡還沒想明白，猛然間腳腕一緊，一隻手將她扯入水中。
幾乎在同一時間，無數血蝠從天而降，將河面死死封住。玉寒煙心中一陣后怕，要不是被拉了一把，恐怕她在劫難逃。
楚辰拉著玉寒煙的手，帶著她往深處潛去，遊動的過程中，玉寒煙分明看見一絲絲血線散入水中。
而那些血絲的盡頭，便是楚辰身體各處。尤其他的後背，已經連碎布都沒有，完全血肉模糊一片。
玉寒煙下意識的張了張嘴，想要問他疼不疼，卻沒想到身在水下，嘴一張便嗆了一嗓子。
楚辰忙回過頭，一把將她的嘴捂住，狠狠的瞪了一眼又繼續潛水。
河面上，無數血蝠席捲，將河面封得密不透風，看那架勢，只要有東西一露頭，便會瞬間被分食一空。
面具男輕飄飄的落在河岸，目光冷冷的看著血蝠移動的方向，心中冷笑不止。
「真是愚蠢，難道不知道血蝠的嗅覺最是靈敏么？只要嘗過你的血，哪怕隔著河水，你們也別想逃脫。」
在面具男看來，楚辰二人死亡不過是早晚的事。人在厲害，終究不是魚，不可能一輩子藏在水裡不露頭。況且，據他觀察，這落水的一男一女也不是什麼很厲害的人。
「如今我應該可以在水中閉氣半個時辰，玉寒煙那邊應該也差不多。也就是說我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來思考逃離的辦法。」
拉著玉寒煙，楚辰頭腦無比冷靜。血蝠雖然不多見，但群妖譜上卻是有記載的。
血蝠是種很奇特的生物，僅僅以血液為食。論個體實力，它們通常不會超過淬體境，但它們有十分銳利的爪子，以及更加尖銳的吸血獠牙。
群體出動的情況下，別說星源境，就是星旋境的妖獸也要退避三舍。否則的話遲早會被數量堆積起來的血蝠吸干血液而死。
此外，血蝠還有一個十分顯著的特點，那就是它們的嗅覺十分敏銳，準確的說，它們對血液的辨識度相當高。
楚辰現在身在河水深處，自然有效的避免了成群血蝠的直接攻擊。而這有限的半個時辰，他需要做的，便是想辦法擺脫血蝠的嗅覺追蹤。
玉寒煙此刻顯得十分安靜，也不知道是被楚辰給震住了，還是作為女人在這種時刻天生的軟弱。總之她沒有任何的想法，只是跟著楚辰遊動。
河水很深，河底的光線十分昏暗。就在這昏暗的世界，楚辰看到一片形似水藻的水草。而在這水藻邊上，似乎還有一頭大烏龜在進食。
當場他只覺眼前一亮，一個想法浮現在腦海。
轉頭對玉寒煙比劃了一陣，也不管她懂不懂，楚辰直接開始脫衣服。這一脫便直接將身上的衣物脫得精光。
玉寒煙咬牙切齒，心中僅有的好感頓時蕩然無存。儘管如此，她卻做不到像以前那樣視而不見，更不敢大膽的盯著楚辰那處地方嘲諷。
似乎就在楚辰推開她的一剎那，許多東西都變了。此刻的她只覺得臉頰發燒，渾身火燙，一顆心撲通撲通的彷彿要跳出來。
好不容易轉過身不看，偏偏楚辰硬生生的將她掰過頭來，扯下一把水藻遞給她，隨後轉身指了指自己的背。
玉寒煙的心在顫抖，面對一個男人的身體他有點不知所措。更讓她心顫的是，楚辰背上的上比她想象中更嚴重，有些地方肉都掉了，幾乎能看到骨頭。
楚辰似乎有點不耐，反手抓住玉寒煙的手，直接按在自己後背。就那麼一瞬間，那鑽心的疼痛讓他牙關都咬出了血。
玉寒煙現在很想逃，逃得越遠越好，但她知道她不能。血蝠的厲害她同樣清楚，而今，楚辰這樣的做法，的確是最正確的選擇。
脫掉染血的衣物，用水藻的氣味掩蓋掉血氣，這樣或許能夠騙過血蝠的嗅覺，贏得一線生機。
只是，這樣的做法對於楚辰來說未免有些太殘忍了。
最終，玉寒煙還是抓著水藻按在楚辰背上，使勁的揉搓著，只有這樣，水藻的氣息才會融入楚辰身體，而不是被水流沖走。
一下又一下，玉寒煙感覺自己的心都疼了，如同針扎一樣，她的另一隻手已經不知不覺的放在楚辰的肩膀上，似乎想用掌心的溫度撫平他的傷痛。
楚辰卻死死的咬著牙關，凸著眼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鐵塔。如果不是在水中，想必他渾身已經被汗水侵濕。
不知過去多久，玉寒煙終於停了下來。知道背上已經處理完畢，楚辰心頭一松，頓時一股虛弱的感覺傳遍全身，他險些控制不住身體往上浮。
玉寒煙主動轉到他正面，那雙眸子里，楚辰頭一次看到嘲諷和不屑之外的情緒。那種情緒似乎叫做關切，看上去很暖人。
「算你還有良心。」楚辰心中苦笑，阻止了玉寒煙繼續幫忙的舉動。
之前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他可沒想過存心占玉寒煙的便宜。背部以外的地方他自己弄就好了，萬一這女人醒悟過來一發狂，指不定他下半身的性福就完蛋了。
艱難的將傷口處理好，饒是以楚辰的韌性，也差點丟掉半條命。接著他將脫下的衣服系成一團，綁在那傻大膽的烏龜身上，又讓玉寒煙踹了它一腳。
烏龜總算知道怕了，灰溜溜的順著水流遊走，沒一會，楚辰感覺水中的光線好了許多，沒有了那種昏黃的血色，反而有種月光的皎潔。
光線的變化讓楚辰明白自己的計劃奏效了，血蝠成功被引走。
楚辰沒有馬上浮出水面，而是拉著玉寒煙逆流而上。上行不遠，正好發現河底有一處暗洞，似乎延伸到山壁中。
楚辰大喜，血蝠雖然走了，但回到岸上卻並不安全，因為那御獸門的人隨時可能回來，甚至於他都沒有離開。
而如果通過暗道進入山腹，即便血蝠群回來，那御獸門的人守在岸上，他們也可以安枕無憂。
玉寒煙同樣明白這暗道的意義，當即不再遲疑，跟楚辰一道往那黑暗的水道中游去。
水道有些長，環環繞繞的，也不知通向何方。楚辰心中高興，因為這水道越是繁複，對他們來說就越安全，裡面的地方就越適合養傷。
所幸也沒有發生那種缺氧的狗血橋段，否則真要在半路來個擁吻度氣，那還不尷尬死？最重要的是，貌似那種事除了爽一把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前世電視裡面演的全都是騙人的。
無盡的黑暗中，二人終於來到暗道出口。探出頭，四周一片黑暗，頭頂似乎有水滴落下，滴在水面滴答滴答。
這水滴的氣味似乎有些古怪，只是閉氣太久，楚辰一時半刻也沒有反應過來。
好一陣，等他確定周圍沒有危險時，才從儲物袋中取出火摺子，於是黑暗中有了一點光亮。
通過這點亮光，楚辰很快發現這是一處山洞，坐落在山腹深處的山洞。
山洞很大，除了他們所在的一片水域，其餘都是陸地。
二人上岸，很快在一個角落找到乾枯的柴草，一點燃，頓時整個山洞一覽無餘。
一整片紅色，灼人眼球的紅色。頭頂的石頭是紅的，周圍的植物是紅的，就連頭頂石頭中滲出的水滴也是紅的。
幾乎只是火光亮起的瞬間，楚辰和玉寒煙齊齊臉色大變。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麼那水滴的氣味古怪了。
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水滴，而是實實在在的血滴。
「是人血！」許久，玉寒煙沉聲道，楚辰面色凝重，還來不及說什麼，一股無力的眩暈感襲來，當場便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