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身不由己
兵刃破碎，碧凝臉上泛起一絲不正常的潮紅，卻生生的被她壓制下去。而此刻，林子海已經打在滴血台上。
滴血台遭受攻擊，生死台周圍陣法瞬間啟動，生死台上血光匯聚，直接將楚辰包裹成一個血球浮空上來。
血球中，楚辰突然睜開雙眼，一口逆血吐了出來，差點倒下去。
原本就在突破的緊要關頭，卻生生被打斷，血球的出現直接斷了星力來源，大好形勢毀於一旦。更糟糕的是，這種突如其來的反噬讓他受了重傷。
平頂山上，碧凝目光錚錚的盯著一臉淡然的雷傲，心中懊惱不已。只怪自己太過投入，居然沒有察覺到雷傲的到來。
「師弟救人心切，不慎打壞了師姐的兵刃，還請師姐見諒。稍後，雷霄殿會雙倍賠償師姐的損失。」雷傲一躬身，笑容可掬。
碧凝眉頭緊皺，還沒來得及說話，小小已經忍不住站出來罵道：「大壞蛋，你明明就是故意的，還假惺惺，真不要臉！」
一頭烏黑小辮，一臉純真，嬌俏的模樣讓那話語間的殺傷力幾近於無，反而顯得極其可愛歡樂。
只是周圍的人沒一個敢笑，原因很簡單，小小罵的是雷傲，碧霄三霄之一的雷傲，一個在場沒人能得罪得起的人。
「你是小小？楚辰在清平鎮認的妹妹？」雷傲似乎並未生氣，只是似笑非笑道。
小小脖子脖子一梗便要點頭，不防碧凝將她拉到身後藏起來，「堂堂雷霄殿首座不至於對一個小姑娘的不敬都無法容忍吧？」
雷傲一愕，旋即若有深意的笑道：「師姐多慮了，只是看這小姑娘天真可愛，順帶問問而已。莫非師姐感覺這也有問題？」
「如果僅僅是這樣，當然沒問題。」碧凝不置可否，言下之意無非是警告雷傲不要亂來，否則她不會客氣。
「當然只是這樣了，這麼可愛的小姑娘，我可不捨得下手。」雷傲笑笑，那目光讓碧凝心頭一緊，接著又聽雷傲道：「對了，聽說碧華師妹被關禁閉了，還是師姐你親自下的令。不知道師弟是否有這個面子向師姐求個情？」
「碧華是我妹妹，更是清霄閣的人，如何處置她是我和清霄閣的事，不勞師弟費心。」碧凝毫不客氣的拒絕道。
雷傲搖頭失笑，也不堅持，轉而笑道：「師姐如此堅持，莫非真如傳言所說，是愛上楚辰師弟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恐怕不光是清霄閣中的師兄弟，就連整個碧霄宗的師兄弟們都要肝腸寸斷了。」
此話一出，在場男弟子齊齊色變。雷傲的話雖然帶有明顯的臆斷傾向，但情理上卻是說得通的。
如果碧凝不是愛上楚辰，那她為什麼會對小小一個素未平生的小姑娘如此維護？為了她甚至不惜將親妹妹關禁閉？
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碧凝，他們都希望碧凝能夠堅決否認。作為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女神，他們可以各種容忍，但絕對無法忍受女神投入一個男人的懷抱。
只可惜，所有人都失望了。面對雷傲挑撥的言語，碧凝卻沒有絲毫要辯解的意思，彷彿她從來都不關心大家的想法。
這是一種無聲的傷害，無數人心痛欲裂，鬱積的怒火發泄不得，卻又不能對心中的女神發泄，最終，只能燒向那個讓女神傾心的男人——楚辰。
楚辰面色蒼白，拖著沉重的身軀從人群中走過。所過之處，那充滿怨憤的目光如刀林劍雨，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終於，楚辰來到碧凝身前，感受著那劍拔弩張的氣氛，也不知道哪來的力量，他的身軀再次站得筆挺，一股戰意沖霄而起。
「不錯，難怪是她看中的人。」雷傲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拍手贊道。
楚辰擋在碧凝身前，碧凝莫名的心一慌，退到他身後，暗暗臉紅。
「你說君菱？」楚辰淡淡道，目光與雷傲交鋒，毫不相讓。
漸漸的，雷傲臉色陰沉下來，「你知道君菱？」
「碧霄四霄中第一的君菱，知道這個很奇怪嗎？」楚辰不屑道。
雷傲眼神微眯，似笑非笑道：「看來你比想象中知道得更多，是她親口告訴你的？」
楚辰不置可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總而言之，我對她的了解，絕對超出你的想象。」
只因為這句話，氣氛陡然變得凝重起來，一股森然殺機從雷傲身上升起，如同九天之上的雷神，霎時間便有霹靂雷光在虛空響起。
碧凝神色一緊，右手一伸，一柄碧玉長劍握於掌心，碧光流轉。
同為三霄首座，她很清楚雷傲的實力，一旦雷傲真的要殺人，在場所有人，除了她，沒人能救楚辰。
或許，就連她出手，也不一定能，因為雷傲比以前更強了，她的彎月刃居然被一拳搗毀。
就在眾人以為一場惡戰在所難免時，雷傲卻突然笑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告訴你我和她之間的約定？」
「約定？你和她？」楚辰眉頭微皺，聽到這話，他下意識的心頭不暢。
雷傲若有所思的看了楚辰一眼，似笑非笑道：「她跟我約定，兩年內，如果你戰勝不了我，她就做我雷傲的女人。莫非她沒有告訴你？」
楚辰腦子一懵，如同被驚雷劈中了一般。記憶在回放，他終於明白那日紫竹峰上君菱話語中的含義了。
「兩年之內，打贏我，否則，死！」時隔月余，那清冷的話語猶在耳邊，只是此刻想起，楚辰卻是有著截然不同的感覺。
「兩年之約，兩年之約，原來如此……這便是你對我的報答么？用自己的一生，回報我對你的照顧，讓他兩年內不出手……」
想著想著，楚辰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恍然間，身體所有的力量都在流逝，遭受反噬的空虛再也壓制不住，大口血霧噴出，軟軟往後倒去。
「楚辰！」
「哥哥！」
兩聲驚呼，碧凝一把將楚辰扶住，小小擔心不已。
「還有兩年時間，好好珍惜吧！」眼見楚辰昏厥，雷傲雙目中的陰沉終於散去，說完，又對碧凝施了一禮，若有深意道：「師姐，好自為之。」
一句好自為之，卻在碧凝心中攪起滔天風浪。
雷傲一再警示，她不得不好好考慮，如今雷霄殿勢大，處處咄咄逼人，而清霄閣內部又不太平，可謂內憂外患。如此情勢下，一個不小心，清霄閣便會萬劫不復。
……
日落月升，一輪殘月掛在天邊。青竹峰竹風陣陣，碧凝坐在聽雨閣門口的台階上，雙手抱膝的發著呆。
時不時的，她會發出一聲輕嘆，嘆息中帶著深深的疲憊與掙扎，循環往複，周而復始。
在她身後的房間亮著燈，桌子上放著一隻竹蜻蜓，小小守在床前，悉心的守候著楚辰，等著他醒來。
時間就這樣靜靜的流逝，也不知過去多久，碧凝終於起身，將小小按在一邊睡下，之後便獨自趴在窗欞上繼續發獃。
長夜中某一刻，突然一個聲音在靜謐中響起，「這位小娘子是怎麼了？長吁短嘆的，可不像是你！」
碧凝一愣，無奈笑著轉身，「你傷還沒全好呢，怎麼就起來了？」
楚辰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放在碧凝眉間，凝視著她的雙眸道：「知道嗎？你的眼睛會說話，它告訴我，你在猶豫，在掙扎。」
昏暗中，楚辰的目光卻如同火焰那麼灼眼傷人，讓人無法直視。
碧凝勉強堅持了幾個呼吸，終究還是紅著臉轉過頭去。半響才喟然道：「他比以前更強了！」
楚辰同樣靠在窗欞上，跟碧凝擠在一處，透過薄薄的紗衣，他甚至能感受到那渾圓柔荑驚人的觸感。
「你說雷傲？」
「你說呢？明知故問！」碧凝沒好氣的白了一眼。
楚辰似笑非笑，「你確定是他變強了，而不是你在原地踏步？」
「混蛋，你討厭死了……」碧凝惱羞成怒，楚辰瞬間遭遇暴打。
鬧了一會，碧凝的情緒好了很多，楚辰道：「你打算怎麼辦？」
碧凝搖頭，沒有回答，只是反問道：「你跟君菱怎麼回事？枉我拿你當最好的朋友，你居然都不告訴我這些事。」
「我跟她沒什麼啊，清清白白的，不像跟你……」
「跟我就不清白了？你今天怎麼這麼欠抽啊，我恨不得打死你。別打岔，快說你們怎麼認識的，還有雷傲說的兩年之約怎麼回事？」
「清白，我們好清白的嘛！我跟君菱就是……就是幫她挑過水，煮過飯……然後抱過一次，然後她教過我劍術，但是呢，她總是莫名其妙發脾氣，有一次差點打死我……」
楚辰絮絮叨叨的說起來，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一些簡簡單單的事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而說起這些的時候，整個人都容光煥發，根本不像有傷在身。
看到楚辰此刻的狀態，碧凝莫名心中發堵，卻依然強顏歡笑道：「抱過一次？還是濕身的？快說說，感覺好不好？」
楚辰長吸一口氣，並未回答碧凝的問題，只是默默的攬著碧凝的肩膀，享受著難得的寧靜。
就這樣不知不覺，午夜過去，黎明即將到來，窗外曉風陣陣，殘月低垂。
楚辰終於捨得放開手，來到桌邊，就著昏暗的月光，於素潔的白紙上潑墨揮毫。
碧凝默默的站在他背後，異樣的目光中，恍然間，她感覺時間又回到那個煙雨朦朧的清晨。
那個清晨，她打著一把油紙傘，長發及腰，緩步行走於煙雨朦朧的棧道上，一切顯得清寧而美好。
那個清晨，他從沉睡中醒來，靜靜的站在窗欞裡面，欣賞著她雨中漫步的美景，偷偷的將其畫下來，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