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記平刺
「傅師兄這是怎麼了？怎麼這個時候向楚辰發出挑戰？這明顯不符合大比的規則啊！」
「看來二人間的過節有點深，據說早先傅師兄在月照竹林發現一株三葉火蘭，結果被楚辰施展陰謀詭計搶走了，若不是雷霄殿師兄的幫助，傅師兄恐怕難以有現在的成就。而且不少人都知道，楚辰還在一群雜役弟子面前羞辱傅師兄。」
「看來傅師兄是要一雪前恥了，也不知道裁判長老會不會同意。要是不阻攔的話，楚辰今天慘了，傅師兄一定不會留手的……」
人群嘰嘰喳喳的議論著，一方面是好奇傅新的舉動，一方面則是好奇裁判長老的態度。
按照大比的規則，現在進行的應該是前十內部挑戰，然後確定出一個初步的排名。在這個排名之後，才是外門弟子公開挑戰，由沒有排名的弟子對有排名的弟子進行挑戰。
而今傅新這話，明顯就違背了大比的規則。此外，他現在暫時排名第三，卻對楚辰一個沒有排名的弟子提出比試要求，明顯也不合規則。
只不過規則也不是硬性的，傅新的要求會不會被通過，還要看裁判長老的態度。
楚辰坐在原地，看也不看傅新，目光靜靜的落在裁判長老身上。顯然，他也在等待裁判長老的態度。
裁判長老似乎沒有絲毫的猶豫，當場宣布同意。
一時間全場嘩然，顯然大家都沒想到規則這麼輕易就被更改了。但很快，大家平靜下來，目光齊刷刷的落到楚辰身上。
他會不會應戰呢？
眾人期待的眼神中，傅新再次出聲：「曾經有膽欺我、辱我，難道今天連站出來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此刻的傅新，儼然一個受害者，他現在提出挑戰，只是為了洗刷過往的屈辱。台下眾人沒人覺得他不對，反而因為情緒上的共鳴，紛紛為他的磊落之言喝彩。
人生在世，誰沒有受過屈辱？只是受辱不要緊，找回來就是。一句話，莫欺少年窮！
「傅師兄，好樣的，我支持你！」
「真男人，純爺們，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就該這樣！」
「傅師兄好帥，人家忍不住心動了怎麼辦？」
對傅新表示讚賞的言語很多，當然也不乏貶低楚辰的惡言惡語。
「楚辰，就問你，有膽么？」
「縮頭烏龜，也就知道欺凌弱小，有本事你拿出當日欺負我們的威風啊！」
「大家也別逼他了，想來他也不敢應戰，一個懦夫而已，不值得多費口舌……」
楚辰聽著還好，臉不紅心不跳，小小卻急了，她可不許有人這麼說她哥哥。
小姑娘一氣，當即怒火上頭，站起身子就要開罵，卻不想一隻手生生的將她按得坐了下來。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插手。」楚辰淡淡的聲音響在耳邊，小小感覺十分委屈，人家哪裡小了嘛？
只是低頭往胸脯看了看，不禁又沮喪起來，貌似跟雨涵姐姐差別很大，就是那個碧凝姐姐不顯山不露水都不是她可以望其項背的。
楚辰自然不知道小丫頭心裡古怪的念頭，他只是囑咐了一句「別亂跑」，接著便在眾目睽睽之下站起身子。
「這是打算應戰了嗎？」眾人恍然，齊齊噤聲。
楚辰不言不語，直接往擂台走去，一步一步，不徐不疾，不像是在趕赴戰場，反而有種信亭閑步般的閑適。
「別用你低劣的言語來侮辱我的耳朵，我就站在這裡，你要戰，我便戰！」字字鏗鏘，落地有聲。沒有辯解，沒有解釋。
一句話，你要戰，我便戰！
全場嘩然，時隔數月，大家總算再一次領略到了楚辰的狂妄。就連一些內門乃至精英弟子，都將目光從其它擂台移開，投注到楚辰身上。
短暫的沉寂，繼而是鋪天蓋地的詆毀。
「不要臉，搶人東西，還一個解釋都沒有。」
「傅師兄，好好教訓教訓這狂妄之徒，我們可不想哪天被他搶走東西，還要被他侮辱……」
楚辰面色平靜，萬千惡言根本不入耳。傅新面帶微笑，頗有風度道：「你是不是應該給師兄我，或者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如果你能當眾道歉，我或許可以考慮一會下手輕點。」
楚辰微微正眼，目光譏誚道：「你我之間的仇怨究竟如何，你我心中各自有數。你喜歡裝模作樣矇騙下面這些人是你的事，但是你以為這樣就能逼我低頭，未免太過可笑。」
說著，楚辰目光移開，往台下掃視了一圈，微微一笑，淡淡道：「只有弱者才需要解釋！」
沒有絲毫收斂，更無絲毫避諱，一句話大大方方，聲音洪亮，傳出老遠。
就這一句聽起來普普通通的話，短暫的沉寂后，人群中如同炸了鍋一般。
如果說之前大家只是因為傅新而對楚辰心生偏見，那麼現在，他們的憤怒完全是因為自己。楚辰一句「只有弱者才需要解釋」，刺痛了無數人的心。
這個世界，實力為尊，誰沒有被欺壓過？被欺壓了，找不回來，便想方設法想要一個解釋。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會心安理得的接受失敗的過往。
許多人之所以被傅新輕易挑動情緒，向楚辰開炮，便是因為這樣的逃避心理，弱者心態。
他們自以為急公好義的外衣下，這種心態隱藏得很好，卻沒想到楚辰一句話就直接刺中要害，將他們最不願意暴露的心思坦誠在陽光之下。
被刺痛的人通常會惱羞成怒，就像現在，台下對楚辰的罵聲一片一片。
「真是不讓人省心啊，這下可是犯眾怒了。」某處，碧凝搖頭笑笑，突然起身往小小所在的地方走去，她可不放心這個時候讓小小一個人待著。
「本座有點理解她為什麼提出兩年的賭約了，就憑這句話，你有資格成為本座將來的對手！」雷傲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如同獵人看到了心動的獵物。
二人所在不遠，醉醺醺的雷逍突然坐起，呆了一會猛然仰天狂笑，「真正的強者，不需要解釋！」
真正的強者，不需要解釋！
這句看似癲狂的話語，實際上是對楚辰那句話最好的解釋，同樣，也是對武道之路的最好詮釋。
有些人停了之後若有所思，漸漸安靜下來。只是，多數人並沒有正視自己的勇氣，依然將髒水不停的往楚辰潑去。
看著楚辰風輕雲淡，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傅新明白，想要擊破楚辰的心防是不可能了，這個人的心智之堅定，完全不像這個年紀的人。
「既然你不知悔改，那就戰吧！」傅新深吸一口氣，眼中興奮之色一閃而逝，轉頭便對裁判長老道：「敢問長老，我二人可以開始了嗎？」
裁判長老點點頭，什麼話都沒說，默默推到一邊。
楚辰心頭一跳，看了那裁判長老一眼，又迅速轉了回來。
戰鬥即將開始，台下又是新一波的高潮，楚辰全地圖掃射模式下的嘲諷，讓幾乎所有人都站在傅新一邊，希望傅新好好教訓楚辰。
「聽到了嗎？這是群眾的呼聲。」傅新並未動劍，而是閉眼做出一副十分陶醉的樣子。
楚辰嗤笑，淡淡回了一句，「弱者的呼聲而已，如果這樣都能讓你感到興奮的話，那我也不介意讓你多聽一會。」
傅新臉色一滯，瞬間心裡堵得不要不要的，好一會才冷聲道：「希望戰鬥結束后你還有說這話的勇氣。出劍吧，我也不佔你便宜，讓你三招！」
楚辰一愣，好奇的看了傅新一眼，這人到底有多自負，居然狂言要讓他三招？
與楚辰的驚愕相反，台下自然叫好聲一片。
好一會，楚辰才搖頭笑了笑，「既然師兄一片好意，師弟我自然不好推辭。那就三招，師兄小心了。」
言罷，楚辰拔出雲峰劍，沒有經過絲毫蓄勢，也沒有任何華麗的劍式，就那麼平平淡淡一劍刺出。
「嗤，這樣一劍也好意思出手，難道是怕了？不想丟人才用這麼無能的平刺？」
「原來也不過如此，還以為楚辰多厲害呢。不過話說回來，還真沒聽說這小子修鍊過什麼劍法類武技。」
一眾外門弟子紛紛貶低之時，精英弟子那邊有些人卻神色凝重起來。
「這一劍的感覺好奇怪，明明就是再簡單不過的平刺，卻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如同劍入平湖，如同白駒過隙，極致的掌控，極度的自然，這是——入微之劍！」
說話間，楚辰那一記平刺已經起航，劍端鋒芒直往傅新胸膛而去。
傅新冷冷一笑，暗道楚辰不知道好歹，僅有的三次出劍機會就這樣浪費掉一次。真要等三劍過後他出手，楚辰必定不死也殘。
思忖間，傅新開始準備躲閃，說好了讓三劍，他自然不能現在就出劍正面抵擋。只是真正開始躲閃的時候他才發現，楚辰這一劍遠遠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因為無論他怎麼躲閃，似乎都沒辦法脫離那一點劍芒的威脅。那含而不露的鋒芒，如同跗骨之蛆，讓他感覺自己隨時會被刺穿。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雲峰劍距離傅新已經很近。
而這個時候傅新依舊沒有避讓的辦法，危急時刻，他也顧不得什麼三劍之約了，當頭一劍迎上。卻不想長劍剛剛出鞘，卻一劍擋在空處。
驚愕之下一抬頭，只見數步開外楚辰斜劍指地，淡笑道：「傅師兄好膽色，臨危不懼，楚辰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