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再遭輕薄
將靜落原先帶來的蛇皮袋裏的食物全部倒出,葉景深在袋子的上下四處割開了一個口子,做成臨時衣服給溫傾言遮蔽。
“蓮子哥,我幫你。”男人不嫌棄髒的緊握著溫傾言枯瘦的雙手,眼眶微微的發紅著,簡短的語氣掩不住的強烈怒意。
溫傾言無神的雙目不停落淚,感激的使勁點頭。
眼前的這個溫傾言,即使變得醜陋恐怖,但是靜落卻看出很舒服的感覺,沒有一絲怪異和不自在。
人的樣子再改變,那份與生俱來的溫和氣質也不會消失。
靜落對他的遭遇同情而又疑惑,不由得開口問出,“你才是真正的溫傾言,那留在煙城的那個是誰?哪怕是親兄弟,也不可能長得一模一樣。他假冒你那麽久,都沒有人發現嗎?”
“蓮子哥初中到高中,都在國外讀書。因為酷愛旅遊,兩年才都回國一次。他很少拍照,幾年的時間變成什麽模樣,誰也想不到。”葉景深解釋的聲音陡地沉重,看向一臉怨憤的溫傾言。
“啊,也對!”靜落恍然大悟的拍著後腦勺低呼,“青春期的男孩子發育得快,有些人一年就變了一個模樣。”
但是轉念一想,靜落又迷惑的皺起了柳葉眉,“樣子可以說是長大了改變,但是習慣呢?如果這個假的溫傾言生過什麽病,醫院驗出他的血,對不上溫家的老爺子,老爺子不就發現了嗎?”
聽到這句話,溫傾言頓時激動得渾身發抖,黝黑的麵容因為極度生氣而變得發紫,他又開始往地上寫字,(我爸七年前就被他囚禁在北京的溫家古宅,每天喂以不能動彈的毒藥,以保護自己生病的人身安全為名義,每天跟三十個他信任的手下監視控製著)
簡單的幾句話,溫傾言卻因為太過悲傷氣憤,幾次手軟寫不出,花了足足五分鍾才寫好,指甲都被磨出了血,他臉上露出的痛苦之色,看得人揪心。
葉景深再也忍不下去,不耐煩的衝靜落吼,“你別問他了,讓他休生養息!”
“問幾句話而已,幹嘛那麽激動?”靜落的被他突如其來的狅燥嗓音吼得幾乎耳鳴,誇張的捂著耳朵嘀咕。
葉景深也不開口安撫,隻是輕輕的握了一下她的白嫩小手,她就愉悅的笑出聲,不再抗議了。
葉景深煩躁的打開信號加強器,打了電話給湯樵,“馬上報警弄走懸崖上的那幫廢物,我要上去。”
湯樵也不回答就掛斷,神一般的去處理這個任務.……
葉景深將所有的食物全都遞給溫傾言吃下,過了十多分鍾後,終於等來了湯樵的電話,“好了,葉總,告訴我們,你們現在的方位,直接降飛機下來接你們。”
“懸崖一直往下大約一千米的地方。”葉景深的話沒落多久,石門外便傳來了直升機盤旋呼嘯的轟隆聲音。
“蓮子哥,你能在這個鬼地方生活幾年,肯定知道怎麽打開這個石門,是不是?”葉景深轉過頭問溫傾言。
男人慢悠悠的站起瘦骨嶙峋的矮小身軀,雙腳使勁的蹦跳著,直到距離石門前的兩厘米處,他蹦跳得更加厲害。
過了足足一分鍾,石門就自動的嘎然而開了。緊接著,那塊巨大的土黃色布墊又彈了出去,就跟靜落他們掉下來時的情景一樣。
“你爸媽發明的出門好辦法.……”葉景深幽幽淡淡的說著,朝靜落瞥來鄙視的一記白眼。
靜落撓頭衝他猥瑣的嘿嘿一笑,“你的小夥伴頭腦也很好啊,這麽複雜的方法,他也能摸索得出來。”
“其實蓮子哥跟我一樣大,都是90年生人。他生在元旦,我堂哥在五一出生,我則是聖誕節那晚……”
葉景深說這句話時的濃烈感傷,靜落看著溫傾言那張宛若四十歲大叔的蒼老臉龐,已然盡數感受得到。
聞言,溫傾言目光空虛的回過頭,衝他露出酸澀的一抹苦笑。
……
不久,瓊叔就熟練的降落了飛機,於是看到葉景深扶著一個僅僅以麻袋遮蓋身子的老男人出來,他跟湯樵頓時都瞪大了雙眼。
“葉總,這位老先生是……?”湯樵試探的開口詢問。
老先生!靜落眉眼彎彎,一時忍俊不禁差點要笑出來時,就接收到了葉景深狠狠瞪來的一眼。
她趕緊做出一個把自己的嘴巴當布袋縫上的動作,無辜的明媚大眼睛衝他慧黠的眨了一下。
葉景深的眉頭瞬間微微的攏起,嫌棄的把她的頭推到一邊,麵無表情的轉頭對湯樵說,“這是比我們早一小時掉進山洞的流浪漢,萍水相逢,也算是緣分,我想順路帶他一程,把他送他回市區內。”
靜落頓時明白,這個溫傾言的身份不能暴露。
於是她也笑容甜美的對湯樵演起戲來,說得壯誌淩雲,慷慨激昂,“是啊是啊,要不是這位老先生,我們都進不去後邊這個深藏不露的山洞裏,安然無恙的度過一夜呢。為了表示對他的感激,我已經認了他做我的哥哥。”
靜落看到葉景深投來的讚許目光,就知道自己拍對這個男人的馬屁了。
擁擠的機艙坐不下五個人,葉景深讓瓊叔先送靜落和湯樵上去,他擔心溫傾言一人留在這兒不妥,於是陪著他趕第二趟。
神一般速度的直升機高高升起,在懸崖上安安穩穩的落下來以後,靜落頓時有種重回人間的無盡唏噓感。
“我去找個地方噓噓,在山洞裏憋了一晚上,都不敢尿出來。”靜落衝炯炯有神看著自己的湯樵嘻嘻一笑。
“.……”第一次聽到女孩子這麽直接了當的說出如此不雅的話,湯樵都替她臉紅了。
靜落笑咧開一張嬌滴滴的櫻桃小嘴兒,像隻小兔子般的跑進了附近的茂密草叢裏。
“溫傾言,你……”靜落震驚的話都到了嘴邊,發覺不能褻瀆懸崖下那位真正的受害者溫傾言,她隻得壓低聲音,有怒不敢發的翁聲問道,“你開這裏幹什麽?”
肆無忌憚的清雅男人慢悠悠的摟過她有些發抖的嬌俏倩軀,她猝不及防的就被這個比翔還惡心的男人吻了。
“唔……”
她伸出兩隻氣得發抖的小手,正準備把恣意輕薄她的男人狠狠揍一遍,不遠處的懸崖空地上,忽然傳來了湯樵詢問的聲音,“陳小姐,你好了沒有?咱們要上機了。”
她慌張得想站起來,卻又不敢動一下,於是隻能緊緊的皺起眉頭。
這麽氣憤而又忌憚’溫傾言’的糾結表情,像是晨起的霞光那般明麗生輝,迷得讓人想狠狠的欺負。
溫傾言依舊囂張的吻著她,聲音含糊不清的輕笑著說,“是不是想狠狠的打我一頓?再重重的踹上幾腳?動手呀,我絕對不會還手。”
你是不會還手,但是會記仇!
靜落默默的低下頭,濃長如扇子一般的睫毛,覆蓋住靈秀清氣的麗瞳,沒有了’溫傾言’喜聞樂見的清趣生動,他索性意興闌珊的放開了她。
這種木板一樣的表情不是他喜歡看到的,沒意思.……
“給,在競拍會的那天早上,葉景深出門前,我要聽到他出席不了會場的消息。”他伸出一包藥,塞進靜落發著抖的汗噠噠小手裏。
他俊得毫無死角的臉龐上的笑容依然雅致如蓮,以往的溫文爾雅,靜落此刻看來卻是惡心想吐。
她麵無表情的收好藥,不緊不慢的站起身。
男人依舊保持著蹲在地上的姿態,仰視著她,完美得無懈可擊的笑容顛倒眾生,“沒事多健身。”
靜落隻是冷淡淡的回頭瞥他一眼,就快步離開了。
靜落邊走,心裏邊安慰自己的開心想著:有那位正主在,要扳倒他這個假溫傾言,奪回自己的身份不是沒可能的事。
到時看這個假冒偽劣者怎麽死,遲早要他在監獄裏嚐夠被人火暴菊的生不如死的滋味,喪心病狂的作惡者!
靜落走回直升機前邊時,所有人都已經坐進了機艙裏,隻剩她一人在外邊。
溫傾言已經低下了身子,似乎是累極了,在閉眼睡覺。
這麽狹小的空間,擠上他們四個大男人剛剛好,哪裏還有靜落的位置。
葉景深突然朝她伸出手,她就乖乖的走過去。
“.幹嘛讓我坐這兒啊.……?”靜落的小臉立刻紅得像是穿越到現代的關公,表麵上微惱的聲音含著一絲歡天喜地的嬌羞。
“不然你去坐別人?還是別人來?”
男人這麽口無遮攔的厚臉皮話語,另外兩個’別人’充耳不聞,該開機的繼續開機,該望窗外風景的繼續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