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番外8 兩人謀划謀划
不可能的……
顧天祥在聞見那熟悉的味道時先是愣了愣,心臟猛地一緊,忽而忍不住自嘲起來。
不可能是那個人的,他已斷髮為誓,從此與他恩斷義絕了,那個人說了,以後再見便為路人。
那人向來說一是一,看似溫和實則卻比誰都來得絕然,他說走,那便是真的走了,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出現在他房中呢……
「你不想見我了么?」
顧天祥一直在自我提醒,不想這突然響起的聲音讓他心裡的那根弦徹底斷裂了,猛地掀開被子,顧不得身上的疼轉身。
面前人穿著他平日里常穿的白色錦衣,他說他並非喜歡白色,只是不喜歡身上有髒東西,若是白色,便能一眼瞧見,他也好換衣。
顧天祥動了動唇,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抬手使勁揉了揉眼,再放下,卻發現竟然不是幻覺!
「小……小玦……?」
是他嗎?是他嗎?真的是他嗎?!
郎傾玦早從暗衛那兒得知了他的消息,但到底不是親眼所見,哪裡知道這人竟把自己搞得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狼狽,心中頓時又氣又疼。
臉色一沉,冷道:「才幾日不見,怎的就不識人了?」
這話才一說,那坐在床上的人瞬間就下了床,一把將他給抱得緊緊的。
「小玦……小玦……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濃濃的哭腔讓郎傾玦前一刻還板著的臉頓時就掛不住了,向來不喜有一絲不潔的他這次卻沒有推開他,而是抬手摸上了那已經打結的頭髮。
「你看你,都快三十的人了,竟還動不動就流淚,也不怕人笑話。」
他大他兩歲,當年之所以會多看了他一眼,便是被他小小年紀身上的那股沉穩氣質給吸引住了,然誰會想到他想錯了,這個人在他面前分明就是個小孩子。
顧天祥抱著人嗚咽,眼淚流下來打濕了懷中人的肩,他道:「誰愛笑話儘管笑話去,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郎傾玦的心為之一動,任由他抱得他身上疼,輕笑道:「好,你說什麼都好。」
分明他才是年紀小的那個,然那寵溺的語氣和動作便像是在寵著一個比自己小的孩子。
顧天祥抱他抱得緊緊的,生怕自己一鬆手人就不見了,過了會兒后他鬆開郎傾玦,卻沒有就此把人給放開,而是低頭尋著了熟悉的唇,近乎瘋狂地啃咬。
郎傾玦被他咬得生疼,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推了推沒將人推開,便也就由著他了。
只這人好似得寸進尺,親著親著那雙手便不規矩起來,急切地往他衣裳里摸索去,這自然是行不通的。
郎傾玦以巧勁麻了他的手,遂將人推開,眉頭輕皺地看著狼狽不堪的人,道:「都這副模樣了竟還想著那檔子事,你若要這樣,我就真走了。」
顧天祥一聽,這哪裡成啊!
忙一把將人給抱住,解釋道:「不生氣不生氣,我不是故意的,這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沒想到你會來看我,沒想到你……你還會出現在我面前,我想確認一下,確認自己沒有做夢而已……」
郎傾玦本就沒生他的氣,板著臉也不過做做樣子,現下聽他這麼一說,心更軟了。
無奈地嘆了聲氣后他推開了人,摸著他的臉說:「看你,把自己都弄成什麼樣了。」
眼前的人一如既往地溫柔,讓顧天祥的眼眶又是一熱,他捏住了對方放在他臉上的手,一個勁地吻著,邊哽咽道:「還不是因為你,斷髮為誓,說什麼此生形同陌路,你可知我的心都在滴血,沒有你,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若非為了他,他也不會故意說出自己知道他們身份的事來同狼族人簽下契約。
郎傾玦喉間一堵,忍著不適看著他,眼眶亦是有些發熱,「盡說胡話,你哪只耳朵聽我斷髮立誓了?不過便是斷了幾根頭髮罷了,我何時說過以發為誓了?」
他只不過是做了那個動作而已,又沒提斷髮立誓。
顧天祥神情一愣,眨了眨眼有些茫然,「難……難道不是嗎?你明明……」
「好了,」郎傾玦沒等他把話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隨即回頭看了一眼外面,說:「福氣在把風,你我長話短說,你且聽我把話說完,之後的事晚些時間再說。」
他一臉認真冷靜的模樣看得顧天祥一頭霧水,待反應過來后才恍然大悟,看來是他會錯意了,他這寶貝根本就沒有要與他斷絕關係的意思!
郎傾玦忽視掉身邊人異常興奮的神情,將自己與皇帝的打算簡單地給顧天祥說了說。
顧天祥原本還興奮得不得了,然在聽完他的話后頓時就笑不出來了,他瞪著面前的人,沒好氣地說道:「好啊,敢情那晚的一切都是你們兄弟倆串通好的,就瞞著我一個人!」
他嗓門沒個把門的,驚得向來鎮定的郎傾玦不得不抬手捂住他的嘴,眉頭一皺,「你想把人都招來?」
顧天祥心中一凝,賊眉鼠眼地往門口一瞧,繼而拿開他的手調低了音調。
「那你也該早些告訴我才是,害得我真以為你……以為你……」
「以為我真要跟你斷絕關係?」郎傾玦挑眉,唇角帶著弧度,心中卻滿滿的心疼。
顧天祥吸了吸鼻子,沒說話,卻伸手把他抱到懷中,「答應我,以後萬不能再如那晚一樣嚇我了,我當真會被嚇死的。」
他自認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獨怕他的一個轉身。
只要他一走,他便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郎傾玦「嗯」了一聲,兩人便這般相擁了約莫一刻鐘,郎傾玦眉頭漸漸皺緊,隨即推開男人,看了看他滿身的傷痕和污漬,說道:「虧你受得住,都發炎了。」
顧天祥以為是他嫌棄自己身上的髒東西,再看他的一身白衣也被他給弄髒了,趕緊道:「對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把你弄髒……」
「誰跟你說這了,」郎傾玦無奈他的遲鈍,湊近了些小心翼翼地撥了撥被血跡黏住的衣裳,近乎自言自語地說:「都成這樣了,疼不疼……」
顧天祥感覺眼前都在冒星星,鬼知道他這幾天是怎麼過的,哪裡還記得處理傷口。
他抓住郎傾玦的手,笑著說:「不疼,只要你回來了,我就不疼了,身上不疼,這裡也不疼。」
說著,他把那隻手拉到了左邊胸口,笑得跟個傻子一樣。
郎傾玦鼻頭微酸,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后道:「時間不早了,記住剛才的話,不要任性,我現在不方便醫治,一會兒讓大夫給你看看,知道么?」
他說話,顧天祥哪有不聽的,就差沒把腦袋給點到地上去了。
郎傾玦看著心疼,難得主動得湊近了在他的唇上點了點,不想卻被男人一把禁錮住腰身吻了個天昏地暗,鬆開后他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盡亂來,」他有些慌地起來遠離某人,擦了擦沾染了他味道的唇。
顧天祥嘿嘿笑,起來又趁人不備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說:「就喜歡亂來,喜歡對你一個人亂來。」
郎傾玦本有些蒼白的臉被他這一動作,一句話,逗得浮現出淺淺的粉色,無奈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后開口道:「我走了。」
顧天祥聞言哼哼了兩句,想再抱抱,卻被對方給躲開了,無奈之下只好作罷。
郎傾玦走後福氣一改半個時辰前的苦臉,笑嘻嘻地進來說:「少爺,這下該讓大夫給看了吧?」
雖不明白為什麼王爺會過來,但看自家少爺這情況,明顯就是和好了啊,這樣他也就放心了,這樣也就可以讓他家少爺好好治療傷口了。
然而讓福氣沒想到的是,方才在恭南王爺面前明明答應得規規矩矩的人此刻竟張嘴便是:「不看,死了算了,左右也不會有人心疼。」
福氣:「誒——??」
顧家二少爺真的沒看大夫,不管身邊人如何勸說,他都始終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只要下人硬闖進去就會被丟出來。
而二少爺屋子裡的血腥味漸漸的也變得濃郁起來,其中夾雜著的還有一些膿水的味道。
又是幾日過去了,這可把顧家老祖宗嚇得不輕,顧不得自己的病杵著拐杖就來了他屋前,心疼道:「乖孫啊,你可別嚇祖母啊,祖母經不得嚇,便讓大夫看看可好?不能把身子給拖垮了啊!」
七十多的老太太,平時走起路來麻利得跟年輕人有得一拼,可如今這一病,連站穩都成問題了,看得府里的人們無一不心驚膽戰。
「祖母,您別說了,」屋裡難得地傳來聲音,「孫兒便是那敗壞門風的人,沒臉見您,也沒臉見顧家的列祖列宗,便讓我就此死了算了,也省得老頭看著我氣出個好歹來。」
老祖宗一聽,這可了不得!
「我看誰敢把你怎麼樣?!」老太太拐杖使勁往地上一敲,厲聲便道。
裡面沉默了片刻,緊接著又傳來了聲音,只聽上去情緒低落。
「祖母不必說了,一切都是孫兒的錯,爹的做法孫兒理解,只是祖母,孫兒是如何都不會放棄的,今生今世,孫兒只要那個人,沒有他,活著還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