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連續,嚇壞的秦箐
「還縫什麼縫啊,沒瞧見夫人都來領人了么?等你們縫起來,估計都到半夜了。」
小福子雖看上去年歲不大,但他在進宮前就是一名仵作的兒子,死人屍體什麼的早就看習慣了,這種情況對他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那……這……」那人看似有些局促,目光往秦菁那邊看了看。
「別這啊那啊的了,」小福子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扭頭就掛上了一臉笑。
「夫人您看,下人們做起事來就是不靠譜,眼看著時辰也不早了,您看您是在這等著他們把郝大小姐的身體給縫上呢?還是就這麼帶回去?」
小福子發誓,他真的沒想說出這種話來,雖說他的確是不怕這些東西,但想想若是換成自己要帶著一具身首分家的回去,他這身上的寒毛也都立了起來。
秦菁聽了他的話嚇得差點沒一個白眼昏死過去,然心裡更多的卻是惱怒。
她往前一站,對小福子跟那人說道:「你們是怎麼辦事的?什麼叫把我的女兒給忘了?有你們這樣的嗎?我要你們馬上找人把我女兒給收拾好!」
這都什麼事啊,她可是丞相的妹妹,明珍不僅是鎮國將軍之女,還是當朝丞相的外甥女,竟然敢這麼對她,一個個的是都不想活了嗎?!
「夫人息怒,」小福子點頭哈腰,面上也就帶著他的招牌式笑容,「的確是下人們的疏忽了,不過夫人既然要求讓人縫合,那估計就得等上一個時辰了,這活兒可不是很好做。」
「什麼?一個時辰?!」秦菁驀地扭頭,瞪著一雙眼,「你是要讓我在這裡等一個時辰?!」
有沒有搞錯,這裡可是停屍體的地方!
「是的夫人,」小福子並未因秦菁忽然提高的音量而受到影響,「這領郝大小姐回去是按照流程來的,夫人若是今夜不將大小姐領回去,怕是得等上好幾日了,畢竟還有這麼多的家屬等著。」
小福子說得跟那些人還活著一樣,秦菁聽得滿肚子的氣。
這種地方怎麼會是待人的地方,明珍本就走得慘,她怎麼能讓她在這種地方連著待上幾日,算了,等就等吧,左右她不看就是了。
想罷,秦菁便忍著怒意沖小福子點頭,小福子見狀立刻就讓身邊的人去叫縫補師。
「夫人且先在外候著,為大小姐縫補的人馬上就到。」小福子沖秦菁朝著外面做了一個「請」手勢。
秦菁隱忍著嘆了一聲氣,想回頭看一眼,卻又想起方才所見,整顆心頓時撲通撲通跳,也就沒了那勇氣回頭,「嗯」了一聲后雙手疊放在身前往外走。
然因為方才她撲過去的時候寬大的衣袖被檯子上的那顆事先被人安置的釘子給勾住了,她才走了沒幾步,身後就傳來了一聲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
秦菁反射性地回頭,不想卻在還沒看清究竟是什麼的時候腳邊便感覺到被什麼東西給碰撞了一下,低頭一看。
「啊——」
凄厲的慘叫響徹整個遺房,那些守衛的面無表情之人也紛紛扭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
「啊!快!快拿走!快拿走啊!」
秦菁被嚇得不輕,一個勁地後退,最後被屋中的椅子給絆倒,她不敢睜眼,腦中儘是她看到的自己女兒的腦袋滾落到她腳邊的情形。
甚至連那雙眼睛都沒有睜!
「快拿走啊!」秦菁拼了命地蹬腳催促,完了尖著聲音問:「拿走了沒?!」
小福子皺眉,給身邊人使了一個眼色后那人就將那用實木製作的假人頭給撿了起來。
「讓夫人受驚了,已經沒事了。」
小福子瞥了一眼那個做得很逼真的人頭,後背忍不住一個寒顫。
這殿下也是,怎麼這麼惡趣味,屍首明明就已經讓人縫合好了,卻偏偏要弄出這具假的來嚇人,人倒是嚇得不輕,他也被嚇這女人的尖叫嚇得不輕了。
秦菁的聲音漸漸變小,她試探性地張開捂著眼睛的雙手,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已經拿走了。
不想卻見那腦袋還被那人拿在手裡,頓時又是一陣尖叫。
小福子掏了掏耳朵,讓那人把東西給放回原處,假裝斥責了一番,這才又將方才的話說了一遍。
秦菁這回嚇得的確不輕,雖說是自己的女兒,但也不帶這樣嚇人的,她雖手上染過鮮血,但做事的向來都是她手底下的人做的,她自己可沒真正瞧見過死人。
因此這一回,她更加小心地把手指打開了一個更小的縫,直到確定小福子確實沒有騙她后才有些腿軟地起身,最後踉踉蹌蹌地走了出去。
小福子在她身後癟了癟嘴,而後給先前進來的人以下巴指了指屋子裡面,那人立馬會意過來,點點頭沒有馬上跟兩人出去。
小福子讓人給秦菁在外頭搬了凳子,還貼心地泡了茶拿了點心,這可是丞相妹妹才有的待遇,換做別人干站著等著!要什麼茶點。
但這個時候秦菁也得吃得下去,喝得下去啊。
半個時辰過去了,她的腿都還在打顫,方才看到的那一幕還在腦子裡揮之不去。
就算她強忍著在心底無數次地安慰自己別去想別去想,那個是明珍,是你的女兒。
然而不管她在心裡如何地暗示,她還是忍不住渾身發麻,恐懼到了極點。
小福子在假意勸了一小會兒后也就沒有再勸了,自顧自地坐在一邊吃起茶點來。
而裡面的人則因為這一切不過是做給秦菁看的,所以也在裡面裝模作樣。
「你說,這丞相的妹妹得罪誰不好,怎麼偏偏就想著去得罪殿下呢?」
方才進屋被小福子假裝批鬥了一番的人陳功跟隨後來的縫補師劉風把原本已經縫補好的郝明珍的屍首給抬到檯子上,那再把那假的身體跟頭放進了內間。
此時此刻他站在被白布蓋著的郝明珍面前,略微惋惜地小聲說話。
劉風是個留著八字鬍兒身材瘦小的男人,此時此刻聽他這麼說后立馬就撇了撇嘴。
「什麼叫得罪殿下,真正得罪的該是太子妃才是,殿下有多寵太子妃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事兒還用得著想么?」
他們不知道這主意實則上明珠也參與了一半,畢竟在他們看來,太子妃溫婉端莊又有著慈悲心腸,怎麼可能跟那面善心黑……咳!是脾氣不好的殿下同流合污呢。
「說得也是,」陳功覺著很有道理地點了點頭,小小地嘖了一聲,「不過也算是罪有應得吧,誰叫她壞事做盡,活該最後落得個身首異處。」
「是啊,」劉風接話,「不過咱大興的律例也算仁慈的了,我可是聽說鞍國那邊把人砍了只讓人帶腦袋回去的,咱們至少還把人家的身體給恢復完整。」
「嗯,」陳功點頭,「就是殿下這一招還真狠,估計那女人經過今晚後晚上覺都睡不著了。」
劉風聞言捂嘴忍不住笑,「就是,以後咱們可得多注意點,惹誰都不能把咱殿下給惹到了,否則可就慘了。」
「沒錯。」陳功應了一聲,而後兩人便裝模作樣地在燭光前揮了幾下手什麼的,讓外面的人看起來的確是在縫補。
秦菁忍不住扭頭往裡面看了看,恰巧就看到窗戶上映出的裡面人像是在穿針引線的樣子。
縮了縮脖子,她趕緊地回頭繼續在心底自我催眠。
又過了半個時辰,門總算響起了打開的聲音,秦菁身子一僵,轉身朝從裡面出來的人看去。
陳功跟劉風規矩地沖小福子彙報了情況,小福子頷首示意讓劉風先下去,陳功則留下來幫忙。
「夫人,大小姐的身體已經縫補好了,您可要進去看看?」小福子明知故問。
秦菁一聽,下意識地就連連搖頭,而後強裝鎮定地板著臉,說:「不用了,你讓人把明珍帶到馬車上。」
規矩上便是遺房派出人跟來認領屍首的人一起將人給送回,而後再回到遺房。
秦菁自然也清楚這項規矩,所以說起話來像是在發號施令。
小福子在心裡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笑了笑點頭應下。
郝明珍就被安置在馬車裡,礙於禮節小福子自然不會坐在馬車裡,於是就成了秦菁跟她的寶貝女兒一起待在馬車裡。
車裡又只點了一盞油燈,秦菁坐於左側位置上,而郝明珍則被放置右側的位置上,秦菁只要一扭頭就能看到那白布遮蓋的女兒。
她心裡七上八下的,腦中的影響揮之不去,於是便強忍著害怕不去看她。
但轉身又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死得這麼慘,她這心裡又悲又恨,心想這個仇她是一定要報的,不管怎麼樣,她都要那個小賤人給她的女兒償命!
心裡正恨著,也不知外面的馬車撞上什麼了,突然就狠狠地顛簸了一下。
秦菁還沒來得及抓住窗框就被甩出了座位,而恰好這時右側位置上沒人固定的郝明珍也就在這個時候被甩了下來。
秦菁沒反應過來,在跌到馬車上的第一時間便扯住了一樣東西想要穩住身子,誰知跌到馬車上之後抬眼才發現她竟然把蓋在郝明珍身上的白布給扯下來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