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探監,怪異的明珠
「噗嗤……」他的話讓安紅豆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繼而調侃道:「你現在這算什麼?妻管嚴?」
想她當了這小子二十幾年的娘,除了小時候外什麼時候見他這麼乖巧過,果真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娘。
嗯……雖然他平時也沒怎麼記得住她。
太子殿下卻是不以為然,他撇了撇嘴,說:「兒臣倒是想她管我,可惜她太乖巧了,也沒母后這麼來事兒,她不說,兒臣自是要將她心裡想的考慮清楚。」
整體來說,安紅豆聽著這話還是很滿意的,但中間那句卻不是她愛聽的,翻了一個白眼后選擇自動忽視了那句話。
「那你同她說的時候一定要好好說,省得讓人多想,孕婦的情緒是最重要的,一定不要惹她生氣,記住了沒?」
她這兒子大大咧咧,雖疼愛媳婦,但免不了有時候沒頭沒腦的就把人給傷到了。
郎弘璃也知道自家母后在顧慮什麼,也就沒有出言反駁,母子倆又說了會兒話后他便去寢殿將明珠給抱回了弘宸宮。
青椒和花椒在晨曦殿跟人學規矩,一聽說自家小姐懷了身子又險些小產,可把兩個丫頭給嚇壞了,得了空就跟管事嬤嬤打了招呼往弘宸宮來。
一到地方就念開了,類似於「小姐你一定要注意身子,別把自己累壞了」「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有什麼事都不說」「小主子現在經不起折騰,你和殿下在一起時別再做那些事兒了」這樣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
明珠知道她們口中說的「以前那樣」是什麼樣,心中愧疚,自是將她們的話牢記於心連連點頭。
開始本還有些擔心,畢竟流了那麼多的血,就算御醫說沒事,她也會害怕自己動作太大把傷了胎兒,不過好在經過一整日的休息后她就明顯感覺到自己是真的沒事兒。
不僅沒事,甚至在喝了一天多的葯后她覺得自己比平時還要來的精神,也沒有往日來的讓人疲憊,這不禁讓她想起懷凜兒的時候。
那個時候因為情緒不好,在得知懷孕的時候她不僅沒有好好休息,甚至還在祠堂里跪了幾天幾夜,身子累得很,最後暈倒在祠堂,還是祖母讓人將她送回了明珠苑。
本以為孩子就此會受到影響,但讓她高興的是腹中的小生命不管怎麼折騰就是一聲不響,安安靜靜地待在肚裡,甚至秦菁命人給她灌了好些葯進去都沒能把胎兒打掉。
時間一長,想是孫氏還是覺得於心不忍,便在府中大發了一頓脾氣。
說好端端的一個人都快被他們折騰死了,還說這便是天意,天意不讓人扼殺了這小生命那他們就不能再折騰。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得以進了西院,把凜兒安全地生下來。
如今再看新來的小傢伙,也跟凜兒一樣,該是註定了要來這世上。
「太子妃,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竹青從外面進來,看到的便是那溫婉秀麗的人垂首摸著自己小腹的模樣,臉上流露出的是為人母的柔情,心裡不禁有些感觸,想起了昨日才見過的自家閨女。
明珠聞言后抬頭起身,讓竹青帶著她從弘宸宮上方走。
小傢伙現在很黏他父親,一大早就被太子殿下給帶出去了,她也不怕有小東西纏著不方便,至於試衣服這種事,就等她從外面回來再說吧。
「太子妃,您這樣若是殿下知道了,定會生氣的。」
小心地帶著人飛過宮中的那參天大樹,竹青不由得又把當初做決定時的話提醒一遍。
明珠知道她說的什麼,緊緊抱著她的腰笑了笑,說:「他也就氣那麼一會兒,回頭我把人哄好就成了,反正也沒想著會瞞過他。」
而且她若是不去一趟的話,她心裡怎麼著都靜不下來,郝明珍被人帶走時的那雙眼睛現在還出現在她的腦子裡,她想起就心裡發毛,所以還是決定偷偷去看看。
竹青笑而不語,倒是知道這二人感情好,他們那位太子爺恨不得把人放在手心裡寵著,又怎會當真跟她使性子呢。
上了馬車,竹青交代車夫小心平穩地駕車,約莫兩刻中的時間,馬車停在了受刑宮門口。
負責守門的看是太子宮中的標誌,自然沒有過多的為難,竹青亮了牌子后就放人進去了。
明珠從沒有來過受刑宮,到了之後就發現這裡看上去的確比其他地方要荒涼很多。
皇城裡的碧瓦琉璃到了這裡便成了青瓦灰牆,那些守衛的御林軍看上去也比其他地方的人神情要來的冷冽得多。
一陣風吹過,明珠緊了緊披風,竹青擔心涼著她,便緊緊地走在她跟前,說:「進去裡面后就潮濕得很,太子妃切記答應我的不能多留,否則傷了身子可就麻煩了。」
別說現在懷了皇嗣,就是沒懷的時候那位爺也寶貝得不行,若真有個閃失,估計她幾顆腦袋都不夠用。
明珠知她是關心自己,聽話地應了兩聲便跟著那引路的人進去。
之後才聽說這受刑宮分了地牢和死牢以及水牢,地牢關著的是罪不至死的人,死牢則顧名思義,關的自然是犯了死罪的人,而水牢則關的是要受刑的人。
明珠還以為就只是泡在水裡就成了,誰知在經過的時候聽到那裡面傳來的聲聲慘叫才明白,原來水牢並不是把犯人放水裡泡著就行,而是所有被關押后要受刑的地方。
裡面的確如竹青所說潮濕得很,明珠剛一進來就感覺到了一股濕意撲面而來,帶著一股血腥味和霉味,怎麼著聞著都讓她幾度作嘔。
「太子妃,到了。」正在想還要多久才到關押郝明珍的地方,那獄頭便開了面前的大鎖。
明珠忍著心頭的不適說了句謝謝,之後繼續跟著那人走到了關押郝明珍的那間單獨的牢房前,獄頭交代了探視的時間就出去了,留下明珠和保護她安全的竹青。
儘管現在是白日,但位於地下的死牢里卻可以說是暗無天日,僅僅牢房裡高牆上的一扇小窗便是這間牢的唯一光源。
明珠適應了光線后眯眼往裡面看,從那黑漆漆的空間里看到了有那麼一團的淺色窩在角落裡,該是聽到了他們的響動,所以那一團動了動,然後漸漸抬起頭來。
蓬頭垢面,面目全非,雖不至於衣衫襤褸,但那身衣裳卻也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明珠從那張污垢的臉上看到了熟悉的面目,卻是忍不住挑眉。
「幾日不見,沒想到大姐變成了這副德行,怎麼樣?坐牢的感覺可好?」
那張臉在看到明珠的時候神情陡然一變,冷笑一聲,「太子妃?你可還真受得起。」
她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只是現在這會兒還帶著一絲粗噶,像是很久沒有說話的人突然開口。
明珠聞言笑了笑,輕輕在門口踱步,道:「沒什麼受不起的,既然殿下願意給我這個頭銜,那我就戴著,說實話,還挺舒服的,你呢?馬上就要死了,可還有遺言?」
目光一斜,定格在那張被頭髮半遮的臉。
「呵,」又是一聲冷笑,郝明珍冷冷地盯著外面那穿著仙羅曳地裙,外罩雪綢披風的光鮮之人,陰冷的視線如那地獄中的厲鬼。
「就算有,也輪不到你來聽,」她說,「別太得意,就算化成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是嗎?」明珠笑了笑,繼而摸著自己的小腹,說:「你還不知道吧,我和殿下的孩兒已經由國師送回來了,現在,又來了一個小傢伙,大姐你可又要當大姨了,高興嗎?」
沒有聽到說話的聲音,但明珠卻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了不甘和憤怒,甚至看到了那顫抖的身體。
抿了抿嘴,明珠很是遺憾地嘆了聲氣,像是這才想起裡面的人馬上就要死了一樣。
「對了,看我都忘了,大姐馬上就要走了,孩子也就看不到你了,不過大姐放心,以後待孩兒會走路了,我便會帶她去你的墳頭上香,也不枉我們姐妹一場。」
說完,還輕輕捂嘴笑得嬌柔。
郝明珍看著那張臉上的笑,只覺得什麼東西要在胸腔里爆炸了一樣,但還沒等她說什麼,外面的人又開口了。
「大姐你知道嗎?殿下對我真的很好,你都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有多溫柔,平日里有多寵我,就是當著宮人們的面,也捨不得我下來走路,去哪裡都是抱著的。」
咦?咦咦?
竹青斜眼,感覺聽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去哪裡都抱著的么?她不在的時候?
「你!」郝明珍氣得胸口上下起伏,只覺腦中一片空白,想起身過去撕爛那張臉,卻是才剛站起,頭就發暈,導致一屁股坐回了原地。
明珠哂然,揪著自己垂在前胸的頭髮,笑得羞澀。
「還有啊大姐,殿下在床上真的很厲害,我本是早就想來看你的了,可惜他……他幾日前晚上鬧得太凶,讓人家好幾天都下不了床,這才來晚了,大姐你不會怪罪我吧?」
說著,還蹙緊了眉,面上看似無辜,但卻從上面找不到一點愧疚。
竹青覺得自己的耳朵要聾了,再一次覺得自己聽到了主子們的隱私要被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