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醉酒,殿下的狂怒
「我也這麼想過,」竹青沉吟一陣,道:「之前有問過他,但他沒有直接回答,之後也沒再去找過明珠,所以我才以為他沒有那份情,今日在弘宸宮,他把人傷得徹底,我都不知該如何去勸明珠了。」
說著,竹青很是無奈地又嘆了一口氣。
安紅豆收了手,她本是覺得兒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在男女感情方面她鮮少插手,只偶爾在聽到宮人說太子殿下今日又拒絕誰之類的話會說道兩句,讓他委婉些,如今這情況卻是從未見過。
想到這,安紅豆沉思一番,抬眼看著竹青,「這樣吧,你先把那姑娘安撫住,明日我去弘宸宮一趟,問問他究竟是怎麼想的,正好近兩天皇上在與那鞍國太子周旋,他也無事。」
竹青聞言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安紅豆跟著嘆了聲氣,想著今日她也和皇帝陛下吵架了,心裡不痛快得緊。
「殿下,奴才的祖宗啊,您這是怎麼了啊?」
弘宸宮,小肚子急得團團轉,殿內的宮人都被他給打發了下去,眼睛一刻都不敢從某人身上挪開,生怕一個不注意就給化形了。
「本殿要酒,酒!」
郎弘璃雙頰微紅,眼神已然變得迷離,桌上的東西被他掀落在地,到處都是,小肚子都不知撿了多少回了,但每次撿起都會被重新給掃落下去,索性他也就不撿了。
「殿下,這已經是第五壺了,您不能再喝了!」
小肚子彎腰在跟前勸,從第二壺開始,嘴皮子都快磨爛了,然而卻一點作用都沒有,只要不給他酒,他就用他的法子把人給控制住,死活沒辦法。
郎弘璃扔了精緻的酒壺,一把揪住小肚子的領子,「連你也不聽本殿的話了是嗎?!你說不喝就不喝,你們都當本殿是傻子嗎?憑什麼……憑什麼你說喜歡就喜歡,不想……喜歡就不喜歡?本殿允許你不喜歡了嗎?!」
他說著說著就把對象給搞錯了,小肚子聽得是一頭霧水,連忙抓著自己的衣裳防止被勒死,「殿下,您醉了!」
「不!本殿沒醉!」郎弘璃一把推開小肚子,起身掀翻桌子,開始在屋裡打轉。
「本殿不稀罕!喜歡本殿的人多了去了!不差她一個!」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該死的一想到她哭的樣子就難受得要死。
他一定是病得不輕,一定是!
「你!」轉身陡然指著小肚子,甩了甩腦袋,「去!去把所有的太醫統統給本殿找來!要所有的,全部!」
醉酒的人醉醺醺地把手指頭對向了小肚子,小肚子驚得眼睛睜成了銅鈴。
「殿下,您病了?」
不能啊,他們這種體質也會生病?
「對!本殿病了,病得不輕!」郎弘璃腳下打岔,跌坐在地上就不起來了。
小肚子無奈地上前在他嘟囔的時候探了探他的額頭,「不燙啊……」
「讓你去拿酒!」突如其來的一掌讓小肚子也跌坐在了地上,眨眨眼,「殿下,您究竟是要奴才請太醫還是讓奴才拿酒?兩者只能擇一個。」
早先皇後娘娘囑咐了很多遍,喝酒便不能讓殿下見人,否則他若失控會嚇死人的。
「不能兩個都選嗎?」醉酒的太子殿下癟嘴,一臉委屈,「本殿生病了,心痛得很,本殿也想喝酒,喝酒……」
小肚子看著這樣的主子很是不解。
早上起來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把澈王爺養的肥兔子都給偷來吃了,誰知他才去了內務府一趟回來就開始拆房子了,幾乎整日,他的寢殿被他徒手拆成了廢墟,不然這會兒也不會在偏殿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誰又惹這位爺了?
想著,小肚子無奈地起身,吩咐了人拿酒過來,到了郎弘璃跟前說:「殿下,您真不能喝多了,否則半個月別想出門,明白嗎?」
從小就跟在身邊,他家殿下何時有過借酒消愁,想必定是遇上了真的不順心的事才會如此吧。
郎弘璃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酒壺,連杯子都不用便直接往嘴裡倒。
辛辣的味道直接刺激著他的喉嚨和味覺,苦了心,連眼淚都嗆出來了。
「天啊,這……這這……祖宗,您……您咋還哭上了呢?!」
小肚子這回真的是手足無措了,他家殿下向來鄙視那種動不動就哭的人。
這回咋了,咋自己還矯情上了?
郎弘璃在灌下手裡的全部酒後終究還是醉了,扔了壺開始胡言亂語。
「靠近會想吃……不靠近會想,她說不喜歡了……她一點都不懂本殿的心,一點都不懂……」
小肚子聽得眉毛直跳,但好像……
聽出了點什麼。
「不喜歡了也好,」郎弘璃癱在地上,把自己擺成了大字,看著屋頂,喃喃自語,「本殿就可以不用吃她了……不用吃……」
閉眼,記憶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清晰過。
他總覺得那張臉早就見過,總覺得鼻間縈繞的都是她那吸引他靠近的味道。
還有那泡在水裡,在燭光下泛著光澤的姣好身子。
一想到那次,他的身子就止不住的發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情慾會來得如此之快,快得讓他的酒都醒了好幾分。
「殿下,您,啊!」
小肚子本是想過去扶人的,不想他家主子「騰」地起身,撞得他一腳四腳朝天,還不待說話,那喝了酒暈暈乎乎的人就已經從窗戶飛身出去了。
「殿下——」
小肚子大喊,跑過去哪裡還看得見那人的身影。
「完了完了,這下完了!」
他家殿下從不這般飲酒,平日里和人吃飯也只一口便作罷,因此從未有過失誤。
可這回不同了,連著六壺桃花酒下肚,方才連尾巴都閃現了出來,如果這個時候被人發現,那可就糟了!
想到這,小肚子已經顧不上現在已然是就寢時間,開了殿門吩咐了人進去收拾東西后便往凝安宮去。
今日聽說皇後娘娘沒在皇上寢宮,這樣最好,若是讓暴脾氣的皇上知道太子殿下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小肚子加快了步子,恨不得長出翅膀來。
……
「凜兒……凜兒,別怕,娘在這……娘在這,凜兒!」
夢境一轉,明珠猛地驚醒,額角大顆大顆的汗珠滑落,只覺後背發涼,喘氣都成了困難。
「夢啊……」
心有餘悸地抬手擦了擦汗,明珠喘著氣掀開被子起來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涼茶。
帶著涼意的茶水下肚,精神不少。
屋內燭光亮著,她自小便不習慣黑夜,有了孩子更是少不了光。
如今燭光和她都在,可屋裡卻靜得可怕。
獃獃地坐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站起身重新上了床,蓋上被子卻沒有絲毫睡意。
「啪!」
安靜的夜晚,一丁點兒聲音都顯得異常清晰。
明珠心思一凝,凌厲地看向窗戶,「誰?!」
現在她不會以為會是那個人,因為他也不會來了。
眼下府中秦菁、郝明珍、郝明瑤還有郝明瑞以及陶悠然,可以說都是她的敵人,所以她絕不能有絲毫的鬆懈。
然而也只是那一聲,一聲后恢復安靜,連丁點兒聲音都沒有。
明珠不放心,從枕頭底下拿了匕首藏於身後,輕手輕腳地下床往那窗戶邊去。
「啪嗒」
連著兩聲,明珠明顯看到窗戶的栓子被什麼東西給弄掉了。
她的神經一綳,快速閃身到衣櫃邊,警惕地看著鬆動的窗戶,只一瞬間功夫,異常濃郁的酒氣便傳入鼻間,緊接著閃身進來一人。
明珠眸子一凝,上去便對著那人出手,本以為是哪裡來的醉漢喝醉了干起採花這種事來,沒想到卻在被接下招式,看清來人後驀地僵住了身子。
「哐當」一聲,匕首落地,明珠被人抓著手腕,只覺渾身發涼。
好在很快反應過來,猛地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遠離三步。
「臣女參見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
以前都只是福身便了事,這回,明珠跪地了。
郎弘璃看著她如此恭敬地跪在他面前,恭敬虔誠的態度和那些朝臣無異。
甚至,比他們還要疏離。
不知為何,他的心頓然一抽,放下的手掩在袖中,不知不覺捏成了拳。
「原來,你也會對本殿如此恭敬。」
不知費了多大的勁才壓住想要過去的心,郎弘璃從未如此狼狽過,他甚至不知自己為什麼就到了這裡,本不想進來,但卻在看到她那紅腫的眼后怎麼都忍不住。
明珠咽了咽唾沫,讓自己的喉嚨舒服一點,依舊垂首:「先前對殿下不敬,臣女有罪,請殿下責罰。」
屋裡充斥著濃郁的酒味,明珠連他為什麼會喝這麼多久的原因都不想追究。
他說過,讓她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
那現在又是怎樣?
「責罰?」郎弘璃看著一直不曾抬頭看他的人,冷笑一聲,隨即走了過去,面對明珠蹲下,明珠下意識想要後退,不想卻被他給捏住了下巴,被迫與之對視。
「郝明珠,本殿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二十多年來,為什麼會被一個小小的她牽引著情緒。
明珠抬眼看他,昔日總會因他靠近而緊張的心此刻如死寂一般,和她的眼神一樣冷。
「殿下何事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