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見鬼王
「姑姑！」幽暗打開屋子，於連音沖了進去，捂著嘴不敢放聲大哭。
見到她，紅玉的眼神忽然亮了起來，伸出滿是傷痕的手，輕輕地想撫摸她的臉，卻只停在了最近的地方。
「小姐，你們快離開！若是讓她們捉到了，可就遭了！」紅玉微弱的聲音有些飄忽，手垂落在身側。
與她相處那麼多年，於連音又怎麼會不了解她，拿起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眼淚順著她的手划落。
那張蒼白的臉上露出了驚慌：「臟！」
「沒有，姑姑是最好看的，最乾淨的。」她抬手擦去了紅玉臉上的眼淚，自己卻淚眼模糊。
她沖著紅玉笑的像個傻瓜，眼淚卻吧嗒吧嗒地掉。「姑姑，我帶你走！」說著便要扶起她。
讓她留在這裡，還不如讓她去死！她不會讓姑姑留在於府的！
「傻孩子！帶我走，大家都走不了的。」紅玉自然知道什麼樣的選擇最有利，又怎麼會讓自己連累小小姐？
忽然，她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幽暗，道：「小公子，拜託你護送這孩子到安全的地方！」目光炯炯，半點看不出虛弱。
幽暗點了點頭，轉過頭去不再看她們。饒是見多了比這更慘的場面，卻沒有一個讓他如此低落的。
「小小姐，照顧好自己，還有小少爺。到了韓家，一定防著點。」她不停地叮囑著，以後自己不在，兩個孩子該怎麼辦？
現在的她已經不配站在小小姐的身邊了，好在收了個文蘇，雖然時日不多，卻也是聽話的，小小姐有個伴兒了。
她艱難地從髮髻上取下一根發簪，舉到於連音的眼前，淚中帶笑道：「這是小姐送我的發簪，一直沒拿下來過。連音，我想小姐了。」
說完，她將發簪狠狠地扎進了心窩，於連音甚至能清晰地聽到發簪逼迫皮膚的聲音。
溫熱的血液從傷口處流了出來，灼燒著她握住紅玉的手。
抬頭對上紅玉睜大的雙眼，她感到胸口出有一陣被堵住的痛。
「快走！有人來了。」幽暗忽然開口道。他內力深厚，遠處來人的腳步聽得一清二楚。
於連音也知道此刻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離開柴房前伸手打翻了還在燃燒的油燈。
紅玉姑姑，你放心去吧，和娘親到另一個世界好好活著。
這人世間的恨和怨，我來替你們報！
「怎麼回事？柴房怎麼起火了？」腳步聲越來越近，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幽暗見於連音還在發獃，便背起她飛身翻出將軍府，朝著他們約定的地方奔了過去。
「歇歇吧！不急。」出了錦城，於連音忽然開口道。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幽暗便也停了下來，從白天起他就一直在跑，中間休息的時間也不多，是該休息休息了。
他感激地望向於連音，
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
「你家主子叫什麼？」不知為何，方才還處在震驚中的於連音，忽然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似的。
這樣的她反而讓幽暗不知所措，道：「鬼王。」他向來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此時更甚。
鬼王？想到那個鬼面少年，這個名字的確應景，都是冷冷的。
不過兩個手下的身手都這麼好，鬼王的身手應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吧？若是自己有那樣的身手，姑姑今日就不會遭受這樣的折磨！
此刻她的腦海里不停地翻滾著紅玉衣衫不整的模樣，每一次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插在心上。
她垂著腦袋，雙手抱膝，兩眼放空，像個木偶一般。
幽暗見狀，飛身上樹，他雖然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卻也知道有些人不喜歡別人看著她哭。
他猜的沒錯，幽暗落在樹上的聲音像是一個開關，只一剎那，於連音的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止也止不住。
她好恨！為什麼於成峰對梅姨娘的心狠手辣永遠不聞不問？為什麼他永遠都不相信娘親？為什麼都拿人命當草芥？
於成峰！姜艷梅！青霜！這三個人，她只都不會放過的！
娘親和姑姑的仇，總有一日，她要加倍還回去！
次日她醒過來的時候，幽暗已經手在一邊了。
昨夜，於連音哭了許久，眼睛像是被人打了似的，腫的老高。
「走吧。」她乖乖地趴在幽暗的背上補覺，不哭不鬧，像是昨天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不說，幽暗自然不會問，背著她向客棧奔去。
於連音回到客棧的時候，弟弟正在吃奶。
文蘇告訴她，昨夜她走了之後不久，少爺就一直哭鬧，沒辦法，幽影只好趕快找了一個奶娘過來。
「謝謝你們！」她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弟弟，卻不敢轉過臉看他們。
她這一聲道謝讓幽影幽暗微微詫異，他們似乎從沒有被別人謝過呢！
想起幽暗在路上和自己說的話，她硬著頭皮，走向了坐在凳子上的鬼面少年。
想到昨日他的眼神，自己心中的驚悸還未褪去。
「多謝公子搭救，連音說過會當牛做馬報答公子，求公子成全。」
這少年應當不是一般人，一則三人身手都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二則這少年的眼神讓她發怵。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似乎沒有放在心上。
一旁的幽影上來圓場道：「小妹妹，我家主子不太愛說話，別介意哦！」
她倒是沒有介意什麼，心裡卻將這一份恩情記下了。
「沒事，多謝你了。不知怎麼稱呼？」她才想起自己一直沒有問她的名字。
幽影不知道昨夜發生的事，爽朗地笑著。「我叫幽影，影子的影。」說著頓了頓道，「小妹妹，我家主子是好人哦！他怕你找不到路，給你買了一輛馬車，已經停在門口了，又給你找了一個車夫，他好吧？」
說著像是獻寶似的，望向她的目光帶著熱切，大有種她不說好就不放的架勢。
在她的目光中點了點頭，見她笑的開心，也就隨她去了。
不過，回想起昨日的情形，似乎有些地方說不過去……
雖說是那些人招惹了他，才讓他出手，但是那個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也是原因之一。
也似乎是自己想多了，他與自己素不相識，怎麼會因為這個而動手呢？不過他救了自己是真，這份人情算是欠下了。
自己最怕的就是欠人情，總有種怎麼也還不完的感覺。
不過既然知道了姓名，日後報恩便方便多了。
向幽暗幽影告別後，她從自己的頭上拔下一支材質上好的白玉簪，遞給了幽影。
「我現在一無所有，不能報答你們的救命之恩，這支白玉簪你們收下，待日後以它做信物，我定會找到你們報恩的！」
這白玉簪是韓蓮留給她的遺物，即便為了這個自己也不會不管不顧的。
對視了一眼，幽暗幽影收下了白玉簪，幽影交代了幾句小心，二人便飛身離開了客棧，追上那個漸行漸遠的黑色身影。
那三個人在於連音的目光中漸漸消失，鬼王頎長的黑色身影印在了她的腦中。
鬼王是嗎？我們會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