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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試探

  雖然任務沒能成功,但趙思琴還是達到了他的目的,被那個他一隻手就能捏死卻還總是忍耐著假裝順從的鬼面具人帶到了七公子的面前。


  他剛一出現,那端坐著的青年就笑了起來:「寧王殿下,真是好久不見呀!」


  趙思琴沒什麼反應,眼神還是如同被控制的木偶一般空洞。


  領他來的那個鬼面具人諂媚地對著青年說道:「主子,他被操控期間一直都是這樣呆傻的,根本不認人。」


  青年沒有說話,但他身邊卻有另外一個鬼面具人走了出來,一棍打在那人的背上,發出沉重的悶響,讓那人疼得瑟縮了一下身子,卻不敢叫出聲來。


  七公子看都沒看那個被打的倒霉蛋一樣,目光始終停留在趙思琴身上,繼續道:「我還記得那時在陵墓里,寧王殿下可真是強悍啊!以一人之力,破除陵墓陷阱,還打殺了我不少手下,那時候我就在想,要是能把殿下您收歸麾下,該是多好的事情啊!沒想到,這個願望還真的實現了。」


  趙思琴看似沒有變化,卻聽得極為專註,直到此刻,他才確定,自己以前是真的和這個詭異的青年見過面,並且從前就是敵對的。


  七公子這番話明顯是想要試探趙思琴,但對失憶的趙思琴來說,根本沒有意義,反而還給他提供了一些有用的訊息。


  說著說著,七公子卻忽然丟下了個驚天炸雷:「你的王妃舒柔在我的手裡。」


  這樣一句話突兀地出現,還有舒柔這麼個關鍵詞,倘若是曾經的趙思琴,九成以上會中招,無論之前掩飾得多好,情緒多多少少都會產生一些波動,輕易地落入陷阱,被七公子試探出真相。


  但,現在七公子面前這個趙思琴,雖然有著同過去一樣的外表,內里卻是一個歷經生死看破了一切的滄桑的靈魂,他對舒柔的情感早已隨著那場無比慘烈的死亡之戰而煙消雲散,這個名字已不能再讓他的心緒為之波動。


  並且,這具身體里那個原本的十六歲的趙思琴的靈魂,其實也沒有真的消散,只是因為催眠的效果陷入了沉睡,唯有舒柔的存在可以觸動他沉睡的意識,然而,就在前不就,沉睡的靈魂已經接觸到了活生生的舒柔,那樣的刺激遠超一切,甚至讓他在沉睡中依然對滄桑的自己產生了影響。如此,七公子這拙劣的謊言,又怎麼可能再影響到他?

  兩個趙思琴,一清醒、一沉睡,統統都不會被影響,七公子的打算自然是落空了,還讓他對趙思琴的信任更加深了幾分,這一回的試探自然也就到此為止了。


  七公子終於轉移了話題,談到了今日的行動,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常正卿,還真是不能小瞧啊,也不知他是怎麼發現的破綻,真是可惜,錯過了這次,想要拿到鑰匙就更難了。」


  雖然是在惋惜行動的失敗,但七公子的臉上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沮喪和消沉,提到朱雀統領也沒有一點憤恨,有的只是濃濃的興味和戰意。


  隨後,他又抬起頭來,溫和地看向趙思琴,表情十分愉悅:「行動雖然失敗了,但驚喜也不是沒有的。」


  「寧王殿下的實力,可真是叫我大開眼界啊!我果然是得了個寶貝,以後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仰仗殿下出力啊!」


  趙思琴木木獃獃,沒有反應,剛才被揍的鬼面具人又被狠狠地打了兩下,這才醒悟過來,沖著趙思琴叫道:「蠢貨,主子如此看重你,是你的福分,還不快向主子道謝!」


  鬼面具人與趙思琴之間有種特殊的聯繫,每次他催動起那聯繫的力量,趙思琴的身體都會有種被控制的感覺,但他的思想卻是無比的清明,故意裝作木訥地說了句:「向主子道謝!」


  七公子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鬼面具人氣急,當即想要對趙思琴動手,又被狠揍了幾下。


  七公子回了他一個冰冷的眼神,語氣中充滿了警告和威脅:「寧王殿下會是我的一大助力,你身為輔助者,若要我知道你再有對寧王殿下失禮的舉動,就把這件事讓給別人來做吧!」


  鬼面具人當即向七公子討饒:「主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還不向寧王殿下道歉?」


  那人立刻轉向趙思琴:「寧王殿下,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催眠的效果沒有被發動,身體沒有特別的感覺,趙思琴自然也懶得回應他。


  趙思琴被這個無恥的鬼面具人多次欺辱,早就想收拾他了,但為了自己潛伏的計劃,只能忍耐,沒想到這次不僅成功地見到了七公子,還附帶得了這樣一個好處。


  不清楚鬼面具人和他之間的奇怪聯繫究竟是什麼之前,趙思琴不會弄死這傢伙,但想要教訓他一下卻是不難。不過現在,要是這個鬼面具人能真改了,他的某些小招數可以忍著暫時不動。


  收穫頗豐的趙思琴在催眠解除之後,迅速地擺脫掉那些跟在身後的小尾巴,繞了圈,又再次返回了雲山寺。


  此時,答應了舒柔要保守秘密的溫平郡主已經離開,而舒柔也已經進到後山元憫聖僧的院子里休息,這是聖僧明確願意給她的一個幫助。


  聖僧的院子總是寧靜而祥和的,即便聖僧不在,院子里的僧人們的作息也一如過去,分毫不亂。


  此刻,正是他們做晚課的時候,那念誦經書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顯得有些縹緲,仿若人們常說的真佛之語般,朦朦朧朧,聽不出其中真意,卻能讓人的心靈變得更加平靜。


  因這誦經之聲的洗滌,獨自一人守在這裡的舒柔並沒有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緒中,反而有一種超脫之感,靈魂仿若與身體相分離,能夠冷靜地分析所有的訊息。


  歡歡喜喜地想要與久別的戀人重逢,得到的卻是最殘忍的拒絕,換作誰都無法承受,而對舒柔的影響就更大!前世今生,她一次又一次地遭遇背叛,內心本已封閉大半,是痴傻的趙思琴用自己的真心付出一點點打動了她,讓她在濃濃的復仇心愿之上,又重新注入了更濃烈的情感。


  卻沒料到,這個她以為永遠都不會背叛她,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與她分開的愛人,卻突然給了她這樣狠狠的一擊!趙思琴這樣的舉動,就好像從黑暗的深淵裡一點點把她拉了出來,卻又在即將走到光明頂端的時候,又狠狠地將她重新推了下去!


  倘若她就此掉下去,就會直接掉到更深的深淵,再也爬不出來了。所以,她緊緊地抓住了懸崖上的一根樹枝。那根樹枝很脆弱,隨時都有斷裂的危險,倘若無人拉住她,她就會真的掉下去了,而現在,能拉住她的,就只有站在懸崖之上的趙思琴。


  對舒柔來說,那樹枝就是她給自己的最後希望,她很想知道,推她的趙思琴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他還願不願意重新伸出手來,向過去一樣,再次把她拉上去?

  思索間,天色漸漸暗沉,舒柔點亮了蠟燭,靜靜地繼續等待。她只給趙思琴這一天的時間,倘若他沒有回來,那根樹枝也就徹底地斷開了,從今以後,他走他的陽關道,她走她的獨木橋,他與她再不相干。


  只要想到這樣的未來,舒柔的心都疼痛難忍,讓她忍不住抓緊了桌子,用指甲在桌面上劃出深深的痕迹,任指尖的鮮血一點點流出,似乎身體感受到疼痛,心才能不那麼痛。


  「你在做什麼?」


  期盼已久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一直告訴自己要冷靜、要自然、要大方的舒柔卻將這所有的一切都拋之腦後,迅速地轉過身來,看到趙思琴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彷彿發出了亮光。


  「小峰,你終於回來啦!」舒柔無比欣喜地喚著他的小名,她終究不願與他那般生分。


  可趙思琴卻並沒有在意這些,他的藍眼睛緊緊地盯著舒柔指尖的鮮血,只覺得那紅色是如此的礙眼。


  他三步並作兩步,迅速上前,從懷裡取出一方白帕,利落地將舒柔的傷口包好。


  一邊包紮,一邊冷聲說道:「你不要以為一點苦肉計就能讓我回心轉意,這是沒用的。」


  舒柔心中喜悅的火苗就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迅速地熄滅了。


  但有了白天發生的事情,再聽到這樣的話,她的承受能力也高得多了,雖然依舊心痛不已,卻不會吐血了,並且還能反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突然就不再愛我了呢?」


  趙思琴的動作不由一頓。


  為什麼不再愛了?

  因為她將他的真心在腳下踐踏,視他的情意於不顧,一次次地背叛他?


  因為她泄露的情報,他的兄弟們全都在他面前慘死,讓他懷著無盡的愧疚和悔恨而死?


  是的,確實是如此。


  但這都是前世的舒柔所做的事情,和現在的舒柔,嫁給了痴傻的趙思琴為妻並與小傻瓜趙思琴深深相愛的舒柔有什麼關係呢?


  對於此刻的舒柔來說,他的恨意的確是毫無道理可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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