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掩蓋
「好!」舒柔認真地應下了。
趙思琴興奮地跳了起來,一跳,他就醒了。
眼前,還是舒柔的閨房,他的手還握著舒柔的手,舒柔的手指,好像在動!
趙思琴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柔兒真的要醒了嗎?
他屏住呼吸,緊盯著舒柔不放,就見,她先是手指在動,然後身體微顫動,呼吸也有了變化,最後是眼睛,那一對眼皮一下下地抽動,最終睜開了。
「小峰……」舒柔輕輕喚著趙思琴的名字,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太好了,柔兒,你終於醒了!」趙思琴激動地撲了過去,緊緊地抱住她。
舒柔沒有拒絕。
她勉強抬起手,一下一下撫摸他的頭髮,眼睛看著他額頭上的傷不放。
原來,她的夢是真的,他真的受傷了,為了替她求葯!
或許她一直生活在謊言之中,碰到的很多東西都是假的,可是,趙思琴是真的,不管是夢裡還是夢外。
她並非一無所有,她還有趙思琴。
舒柔努力地抬起另一隻手,回抱住了趙思琴。
好溫暖。
因為有他,她願意去推開那扇白色的門,再次回到現實中來。
「柔兒,你總算是醒了。」舒澤坐在床邊,一臉關切地看著舒柔。
舒柔低下頭,掩去雙眸中的複雜之色,低聲說道:「柔兒讓爹爹擔心了。」
頭頂忽然一沉,舒澤的手又覆了上來,往日覺得無比溫暖的撫觸,現在只讓她覺得心驚,覺得害怕,下意識地撇開了頭。
舒澤有些詫異,聲音里擔憂之色更濃:「柔兒,你怎麼了?」
舒柔的手緊緊地抓住被角,沒有說話。
她知道她這樣不好,這樣太明顯了,一定會被懷疑的,可是,她實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她根本就沒有準備好去面對舒澤,但是,阿喜和顧英顧雁都被關起來了,她病得這樣奇怪,必須要做出一個解釋。
「柔兒……」舒澤正想要說些什麼,卻見舒柔猛然抬起了頭。
她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配上她憔悴的面容,讓舒澤露出了無比心疼的神色,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去擦她臉上的淚珠,但想到她剛才的退避,又停住了動作,露出了猶豫的神情。
真是,完美的表演啊!完全找不出一絲破綻的慈父!這樣精湛的演技,比舒雯、比張氏,高明了不知多少倍,還是十數年如一日的,她怎麼可能不被欺騙?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舒柔對舒澤充滿了畏懼,卻還要逼著自己撲進魔鬼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他。
舒柔的身體因為害怕而顫抖,她的眼淚因為悲憤痛苦而流,卻讓舒澤以為她是受了什麼委屈,和以前一樣,是在向他這個父親求助。
「乖柔兒,別難過,告訴爹爹,是誰欺負了你,爹爹一定幫你出氣!」
如果那個人是你呢?
舒柔真的很想這樣問他。
她相信李氏留給她的信,覺得舒澤無比的可怕,可是,聽著舒澤的好言寬慰,感受到他懷抱的溫暖,她又不由地想起了過去他們溫馨相處的時光,那一切,是那麼的美好,難道那些美好也都是假的嗎?
舒澤,她的父親,對她這個女兒,難道不曾有一絲的真情嗎?
舒柔不知道,卻也無法問出口。
為了掩蓋真相,她只能將張氏的事情拋出來當擋箭牌,哭著說:「爹爹,母親,母親她和姐姐,她們,險些毀了我的清白!」
「什麼?」舒澤無比震驚。
他並沒有一口否決舒柔的話,只拉開她,溫聲寬慰她:「好柔兒,你別怕,發生了什麼事,你一點一點地告訴我好嗎?」
舒柔點了點頭,將公主府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出來,還把從曾文良那裡得到的證據都拿給了舒澤,哭著道:「爹爹,母親不是很疼柔兒的嗎?她都願意把西門街的四間鋪子給柔兒添作嫁妝,怎麼還會做這樣的事情?」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跟我說呢?」見她哭得那樣傷心,舒澤臉上的憐惜之色更深。
「我不知道怎麼跟爹爹說,爹爹那麼忙,有許多大事要做,柔兒畢竟沒有出事,就想著等找到幕後黑手了,再告訴爹爹,卻怎麼也想不到,這件事竟然是母親指使的,原來母親這樣討厭我!」
舒柔腦海中回憶著李氏所遭受的痛苦,回憶著前生自己所受的痛苦,哭得不能自已。
舒澤一臉嚴肅:「柔兒,你別擔心,爹爹肯定為你做主。」
當天夜晚,主院便傳來了張氏凄厲的呼喊聲。
「老爺,不要啊,不要趕我走,我真的知道錯了!」張氏跪倒在地,緊緊抱著舒澤的大腿,痛哭流涕。
「你差點就毀了柔兒的一生,你讓我怎麼原諒你?我不是說過嗎?柔兒的婚事,我心中有數,讓你不要去想,你為什麼不聽?」舒澤憤怒地質問著張氏。
張氏哭道:「老爺,我也是為了柔兒好啊,她的臉都毀容了,還能嫁給什麼好人家?我也沒想做什麼,就是讓她和那少年見一見罷了,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
「見一見?在公主府,還指使雯兒帶人去捉姦?」舒澤的怒氣溢於言表,「張氏,你的賢良淑德難道全是裝出來的?你就沒有一點頭腦嗎?柔兒毀了,雯兒的名聲也會受到影響,這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
見他沒有半分心意迴轉的模樣,張氏終於爆發了出來:「不為什麼,就因為她是李氏那個賤人的女兒,我就看不得她好!」
「你剛跟我成親,李氏那個賤人就勾引你,讓你娶她做平妻,你知道我有多丟臉嗎?所有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話!不過那個賤人也沒得意多久,老天爺看不慣,把她收了去,你卻一直都記掛著她,對舒柔那個小賤人比舒雯要好的多!」
「你知不知道,我才是你的正妻,舒雯才是你的嫡女,李氏母女根本什麼都不是!」
舒澤看著張氏的模樣有些發愣,他從未見到過她如此歇斯底里的一面,就像是大街上的市井潑婦。
他的憤怒忽然就消散了,他一介文人,還能跟一個潑婦爭執嗎?
舒澤覺得很無力,他不再跟她啰嗦,直接說出了對她的處理:「明天一早,我就讓人把你送到梁州祖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