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監國

  如今為何要對他說這樣的話?


  若說皇上是想把這個位置讓給自己,早就已經下旨了,怎麼可能會留下自己陪他說這麼多呢?


  五皇子敢肯定,如果自己今天要是在皇上面前露出半點破綻,那過些時候,他就是給皇上陪葬的最佳人選。


  他這個好父皇,對皇位,對權利的執著,他從頭看到尾,最清楚不過了。


  「父皇言重了,您是天子之身,什麼叫時日無多?太醫都沒說什麼,父皇不要妄下定義了。」五皇子決定將糊塗與孝子進行到底。


  即便他日後要坐上這個位置,卻一定不會從他父親的手裡接手。


  親生父子,真是說的好聽,他是皇帝的親生兒子,而他到死,都沒想忘記再算計自己一把,皇上的舉動,真讓人心寒不已。


  與皇上這個父親相比,五皇子更願意去相信阮明心還有霍錚,至少對比起來,他們兩個要真實得多。


  他對權勢沒有多大的執念,卻不想因為一個於他無關緊要的皇位,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說什麼孩子話,人終有一死,朕再怎麼堅持,也不過一具區區的凡人肉身。」皇上嘆息道,手裡執著的白子落到棋局中,原本普通的局勢,立刻變的波譎萬變。


  五皇子看的心驚,他自己本身也對棋藝是精通,可到底不如他這個父皇謀想的多。


  「太醫們都還沒有放棄,您身為一國之君,為人君,又怎麼可以打落他們的士氣。」


  五皇子也不介意陪皇上玩虛偽的一套,人終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他的死,絕對不能夠是給他這個所謂是父皇的人陪葬。


  手上執了一枚黑子,他彷彿看不透桌上的棋局一般隨意的落下,那一子,正好落在皇上給他設出來的陷阱中,正好讓皇上的棋子給困住。


  皇上的眉眼間微不可見的略過一絲笑,執著白棋子將黑棋子全部包了起來。


  「說的什麼話,罷了罷了,不說了。」


  皇上並沒有堅持要五皇子順著他的意思說下去,相反,正是因為五皇子不同意他的話,才讓他覺得這個兒子對皇位沒有野心,他才對他鬆懈了。


  而棋局上的變化,一步錯步步錯,五皇子的局面很快就被皇上步步緊逼,黑色的棋子退無可退,五皇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落下的那些棋子,被皇上手執的白棋一個一個吞吃掉。


  他眉頭微蹙的天真模樣,看得皇上心頭歡喜。


  畢竟身體漸漸差下去並不是假的,這一局棋的時間,幾乎耗費了皇上一整天的心神,他的眉目間透露著疲乏,棋局上的輸贏早已分明。


  皇上放下手上的棋子道:「人究竟是老了,不服老不行,不下了,不下了。」


  皇上說不下了,五皇子自然不敢跟他作對,他也將手裡的棋子放下。


  五皇子將手裡的棋子放進棋盒裡,一邊把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分開,撿回棋盒中。


  「父皇身體未愈,還是要聽太醫的話,多多休息才是,兒臣明日再來陪父皇下棋。」五皇子一副孝子的模樣在旁勸道。


  皇上沒有反駁他的話,他的身體,的確虛著呢。


  這時,高公公手裡端著一個瓷碗上前,他將碗遞向皇上道,「皇上,該吃藥了。」


  黑色的葯汁讓人看著就沒有喝的念頭,可一想到自己的身體必須要靠這些藥物來調養,皇上只是皺了皺眉道,「朕知道了,先放著吧。」


  話也說了,棋也下了,五皇子再留著也沒什麼事做,棋盤上的棋子都收拾好了,趁著皇上要吃藥的空檔,他連忙起身請示道,「兒臣先告退。」


  皇上今日召見他的目的已經達到,當然也不會再留著五皇子,自然是讓他先行退下了。


  離開了乾清宮后,五皇子以為皇上的試探也就到這裡了,卻不知今日的談話,不過是個開端。


  第二日,早朝後,五皇子聽到了高公公宣讀的聖旨時,也是愣著好一會兒。


  自從皇上病情複發后,就沒再上朝,朝堂中的彙報與遞上去的摺子,因為朝中沒有太子,就都由輔事大臣們批閱處理,可今天皇上下的這道聖旨,讓朝中所有人不禁都把目光放到了五皇子身上。


  皇上讓五皇子監國,在皇上的身體未愈前,朝中一切事務,都由五皇子暫代監管。


  雖然不是立太子,不過監國代表了什麼,這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眾人看向五皇子的目光都意味不明。


  看來傳言未必沒有道理,皇上對五皇子不是一般的看中,說起這五皇子,向來不愛出風頭,如今看來,他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皇位的下一任繼承人,極有可能就是五皇子了。


  朝中的人沒有說話,但各自心中揣測的想法都差不多,那就是這段時間要在五皇子面前刷刷好感了,這樣一來,新皇上位,他們這些老臣也不至於無地自處。


  幾家歡喜幾家愁,五皇子派系的人,看到這樣的結果當然滿意,可其他皇子派系的人,如何能不為自家主子擔心呢。


  他們都是早早站了線,如果最後上位的不是自家主子,那自己的下場會如何,他們可不敢想。


  今天的這道聖旨讓他們所有人的觸不及防,等差不多消化了這個消息,各自都已經散朝回到家中了。


  三王爺回到府中之後,已經氣得砸碎了一套上好的茶具,府上的下人也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去觸他的眉頭,紛紛躲得遠遠的。


  「父皇,同樣是您的兒子,我為南慶這些年,您都不曾看在眼裡么?」


  一想到今日的那道聖旨,三王爺又掄起一個古董花瓶砸到地上。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的父皇這心,怎麼能長的這麼偏?

  不同於三王爺在府上發泄怒火,五皇子散了朝後,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宮裡,反而繞了一條路出宮。


  父皇為什麼下這麼突然的決定?

  五皇子自己想不通,他自然是當局者迷。


  這個時候,也許只有阮明心能夠給他解答一二。


  他們現在也是同一戰線的盟友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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