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皇上的心思
南慶此戰如果告捷,定能夠分到北狄的三分之一領土,但因為南慶跟北狄之間還隔著一個斷塵淵,是以,南慶無法將打到手的這塊兒地盤掌握在自己手裡。
可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地盤,按照皇上的性格,怎麼可能會讓到嘴的肥肉給別人?
為了防止自己打到的領土被東聖跟西瀚分走,皇上一定會不顧一切,拿下南慶跟北狄之間的斷塵淵。
真是好算計!
阮明心的眼角隱約有淚珠滑落,她不得不重新去審視皇上,審視整個南慶,如今位置上的那個人真的值得他們去效忠嗎?
不,大劍師的責任是守護南慶,守護天下子民,他們可不是為了效忠南慶的皇室才存在的。
既然君不仁,他們只好以自己的方式去守護南慶。
更別說,斷塵淵是天機閣總部的所在地,是阮明心倖幸苦苦,一手建立起來的勢力。
正是因為天機閣是由阮明心自己建立起來的,她才更加清楚,自己的那一群手下有多麼的倔強,他們的驕傲,絕對不可能屈服在南慶的鐵蹄之下。
而她身為一閣之主,保護天機閣,也是她的責任、她的義務。
皇上想要在北狄的那塊兒地上分一杯羹,可這吃相未免也太過難看,先不說斷塵淵里各股勢力的意見,就是東聖跟西瀚,也絕不會看著南慶這樣蠶食斷塵淵去壯大。
除非東聖跟西瀚,想要成為下一個北狄。
阮明心的思路在一瞬間被她整理清楚,南慶與北狄的這一戰,不能打;要打,也絕對不能贏,她不會允許皇上對天機閣下手的。
如果皇上執意要吃了北狄的地盤,吞併斷塵淵,那阮明心也不介意南慶的皇帝換個人來當,左右他們千仞山要守護的,只是南慶的子民。
在床上輾轉反側,沒一會兒,當阮明心要睡過去的時候,外頭的天也已經亮了,阮明心一下子從床上起來,乾脆也不睡了,隨便拿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走到書桌旁,研磨提筆,給雲焰寫信。
南慶的野心,或許東聖跟西瀚還沒有反應過來,但為了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阮明心絲毫不介意讓天機閣的人去給他們提個醒。
一封書信草草了結,阮明心等信紙上的字跡幹了以後,綁在信鴿的腳上,將信鴿放走。
鴿子是天機閣專門訓練過的信鴿,一般不會輕易被人抓住。
天色逐漸大亮,阮明心打消了回床上繼續睡覺的想法,百靈還沒過來,她先將自己的衣服換好,頭上纏了一個簡單的半髻,等著百靈給她送梳洗的東西過來。
阮明心既然知道了皇上的用意,自然不可能對其聽之任之,用過早膳后,阮明心就往大師兄傅東山的營帳而去。
幾個師兄弟人都已經在大帳之中了,既然人都到了,阮明心也沒什麼好顧慮不能說的,她一口氣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拋出,傅東山面色嚴肅。
「大師兄,小師妹說得對,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再繼續打,也對不起師父的交代。」四師兄姚保堡不贊成的出來說道。
每一條人命都彌足珍貴,每一個親人失而都不再得,當年姚家堡的慘案還在他的腦海中輪迴,南慶有吞併掉斷塵淵的野心,姚保堡幾乎可以預料到屆時的慘況。腦子裡那些人滿腔的怒火,絕望的哭喊求救幾乎就在他的耳畔,一直以來讓他夜不能寐。
「大師兄,四師兄說的沒錯。」阮明心的五師兄接過話頭應道。
「你們先回去,我想想。」傅東山內心微擰,大家說的他心裡也有思量,這仗不能打,他們難道就這樣退回去嗎?
讓他好好想想。
原本今日想要重新安排軍中的職務,讓阮明心接替易書航的事務的計劃就這樣泡湯了。
既然傅東山都這樣說了,眾人也只好先離開。
阮明心因為擔心鳳家,還有天機閣的一些事務要處理,整日在忙。
除去那些已知曉的危險,阮明心還注意到了一個人,那就是主動進宮給皇上獻葯的那個奇人。
皇上身體的情況有多糟糕,皇宮中的御醫也無法保證能夠將它調理成過去的模樣,到底是什麼樣的奇人,用了什麼樣的葯能夠讓皇上痊癒甚至身子骨比之前更好呢?
那個奇人不簡單,阮明心所懷疑的一切人、事、物都沒有輕易放過,她全部一一同雲焰交代清楚,讓雲焰絕對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定下心來,阮明心又想起昨夜雲焰說的藏寶圖跟武功秘籍,所有的事情發生的時間都剛好撞在一起,阮明心不由嘆道太過巧合。
而被這些事情纏住的阮明心,總覺得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間互相存在著種種聯繫。
她開始將各種線索一一比對,原本應該今晚去找易書航的阮明心一時忘記了今晚是謝家英的關鍵時期。
謝家英如果服下了假死葯,今晚就是藥效過去的時候了。
夜色如黑色的幕布遮掩上高空,今夜無星亦無月。
易書航還在那具沒有溫度的屍體旁坐著,蒼白的臉色,深陷的眼窩與下巴上青色的胡茬,無不在昭顯著他的狼狽。
「易將軍。」小兵進了營帳后,放下手中的飯菜。
「嗯,放桌上就好。」相比於前一天的一聲不吭,今夜的易書航終於出聲了,只不過那聲音嘶啞得可怕,如同鐵匠打鐵時的破風箱一樣難聽。
易書航終於有反應了,送飯菜進來的小兵受寵若驚,連忙將飯菜放下后跑出去。
易書航也不去在意,側臉看了一眼小兵放下的飯菜后,又收回目光。
他更多的時候,一直在看著床上躺著的屍體,這張臉,到了現在他才發現彷彿一直看不夠。
「人在對待感情的時候都很遲鈍,你怎麼就不捨得多等等我。」他的手輕輕撫摸上謝家英的臉頰,面上帶著能夠讓人輕易沉溺的柔情,彷彿手下的那人只是陷入了沉睡。
桌上放置的飯菜在慢慢冷卻。
他將自己的手收回,坐了兩天兩夜的身子有些僵硬,他慢慢的站起來,等身上被阻隔的血液循環回來,才緩緩走向桌子邊的木盆里凈手。
卻不知道,他背過身子時,床上原本躺著的屍體,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