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陷入魔怔
「這——」
梁太醫和葉寬對視一眼,還是不能給出明確的答覆。
很多人心一沉。
現在那個一身是血的女孩是人心所向,可是如果連有毒的答案都說不出來,那不是中毒的可能性就是最大。
風在院中呼嘯,捲起了殘雪和沙礫。
方慎看向了台下,那個女孩臉色如血,身上的血漬觸目驚心,那雙眼眸更是帶著濃濃的哀切,看上去並不像是說謊。
可是現在,卻沒有驗出有毒。
「阮氏明心,你母親身上並沒有驗出……」他狠心開口準備定案,一直沒有說話在端詳屍體的謝含蘊卻終於開口:「誰說無毒,阮夫人是中毒身亡!」
青衣少年長身而立,站在棺木前一臉肅然,那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
「哦?謝公子可能確定?」方慎開口問道。
「能!」謝含蘊點了點頭,又看了站在一旁的霍錚一眼,見到霍錚表情終於舒緩。
傅博聞言疾步走下來去到棺材邊觀看內里的情形。只見鳳凝香被割開皮肉內里器官都已經萎縮,但是鮮血卻是猩紅猩紅。
「梁太醫和葉仵作不能確定的原因是血未有變色,臟器也勘驗無毒,只有明顯的萎縮。」謝含蘊淡淡說道,像是在談著風花雪月,而不是人體器官。
「那謝公子如何確定?」梁太醫一臉的求教,其實在直覺上他和葉寬已經感覺是中毒,但是卻找不到中毒的依據。
謝含蘊看了一眼屍體,沒有回答他的話,先是轉回眸光看著靜靜望向他的小女孩,輕輕嘆息一聲:「阮小姐,請節哀。」
雖然他其實已經做好準備會驗出有毒,但是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蹊蹺的毒素。
說完,他這才看向梁太醫:「梁太醫,這乃是西域的梵生毒。」
「什麼?!」梁太醫不由睜大眼眸:「梵生毒?!這不是傳說中的毒物嗎?!」
謝含蘊對著梁太醫微微一笑:「梁太醫倒是博聞強識,連梵生毒都知曉。」
「什麼是梵生毒?」傅博忍不住問道,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梵生毒是傳說中的一種毒,無色無味,必須在西域佛陀浮生梵谷內當梵生花開的那一瞬間摘下花蕊煉成。不可早,也不可晚,否則會就毫無毒性,且這梵生花十年才開一次,極難遇見。」謝含蘊開口解釋,目光沒有看著傅博,反而是憐惜的看著阮明心。
一字一句,像是在慢慢對她解釋。
傅博疑問:「梵生花?」
沒等謝含蘊開口,梁太醫已經有些激動的說道:「我原以為這只是一個傳說,畢竟佛陀的浮生梵谷是西域佛法最濃郁的地方,而且這梵生花奇就奇在它只能生長在佛氣濃郁的地方。」
「而且傳聞最初的梵生毒居然也是由浮生梵谷的和尚煉製而成,此毒劇烈,殺人於無形,且無色無味。它不是毒卻勝似毒,活人根本感覺不到任何不異,卻是在一點一滴中將人枯竭而死,若不開膛破肚,單從脈搏、血液里發現不了任何中毒的癥狀。」
梁太醫搖搖頭繼續感嘆:「說來佛教弘揚佛法,本是普度眾生,卻不想花草也通靈,相傳梵生花就是能聽懂靡靡之音的佛花,卻不想也是崔人性命的花。唉!」
「不過也正是因此,所以此花被定為禁花,也更是禁止採摘煉製。」謝含蘊接著說道:「更是在三十年前,有人一把花燒了梵生花圃,所以這便成了傳說。」
「大人,梵生毒早被列為禁物,竟然會被一個奴僕用來害主,此案恐怕更有玄機。」
謝含蘊這句話像是重重一錘,砸到了阮兆麟心底。
他本就驚嚇不已,裡衣已經濕透卻一動不敢動,甚至額際的汗水都不敢擦拭,只能任由冷風風乾,他害怕自己一鬆開抓緊扶椅的雙手就會坐不住滑到地上去。
腦海中風雲涌動,一會兒是桂嬤嬤曾經對他說的話,一會兒是裴玉蓮的臉,一會兒又閃到右丞相刻意對他溫和的笑,卻一點也沒能掩蓋住的那雙陰鷲的眼神。
「梵、生、花」阮明心聲音微弱,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目光狠厲的瞪向那個滑坐在椅上臉色煞白的阮兆麟。
早晚有一天她會為母親報仇,你們這些一個個害死她的人,誰也別想活。
阮明心雙目熾烈,幾乎陷入魔怔。
所有人都圍繞在鳳凝香棺木那方,就連鳳追在梁太醫說出那番話后都走了過去。四周空曠,阮明心就看著阮兆麟驚嚇彷徨掙扎,最後在冷汗風乾之跡緩緩冷靜多來又變成了吃驚,傷心難過的表情。
心底恨意涌動,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受的傷,披風下的雙手越握越緊。
好恨……
她好恨……
小桃紅剛開始感覺到阮明心身子僵硬緊繃的時候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然後她視線落下,那粗目驚心的血跡順著黑色披風的邊沿緩緩流到那灰白的大理石地板上,刺激得她心跳都快停了。
甚至驚嚇的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她就那麼看著那血一點一點的越擴越遠,等血都已經一個拳頭大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小桃紅驚呼。
霍錚此時本來也圍到了棺木旁,小桃紅的這一聲驚呼不僅叫醒了惶惶然中的阮兆麟,更是將霍錚等人迅速引了過來。
「快,快,梁太醫快給心兒救治。」鳳追孔武有力的手臂一把提著梁太醫的后衣領子將他提了過來。
「咳咳咳。梁太醫被放在阮明心跟前彎腰猛咳嗽,在鳳追的瞪視下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拉著阮明心的手要給她把脈,看到那緊扣著指甲刺入血肉的拳頭,驚呼:「阮家小姐你還想不想活了,你不想活老夫我還沒活夠呢!」邊嚎著邊要摳開她的拳頭,還一邊勸著她「深呼吸,深呼吸,放鬆——,放——松——」
可惜沒甚用,梁太醫掰了半天也沒弄開那個六歲小姑娘的拳頭,有些尷尬的回頭,「那個,那個……」
阮明心卻像是對外面的一切一無所覺,全身緊緊繃著,眸子裡面像是捲起了驚濤駭浪,足以毀天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