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翻雲覆雨
「既然你誇我聰慧,那想必我心中所想便是你心中所願,對吧?!」女子輕挑起殷紅色的眉尾,擲地有聲的話成為這一方土地上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她自信無畏,就算站在眼前的是天道的化身也絲毫不影響輸出。
「喂喂喂,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迷?!」原本野心勃勃的國師早不知如何應對翻天覆地的變化,此時卑微如塵的他正急切地向商碧落索要答案。
女子回眸,撞入她眼裡的是一雙滿是懵懂無知的瞳孔。正所謂風水輪流轉,一時間真不知該可憐誰。
一聲喟嘆,如青蔥般修長的手指正指前方佇立的金色虛像,語重心長道:「雖然有時候蠢並不能帶來多少壞處,但你饒是要清楚:這傢伙,現在是打算要你的命呢~」
天道不惜化身佛陀虛像重臨人界,為的就是掩人耳目。掩蓋身份的目的一方面是為躲避天地法則的規範,另一方面恐怕是落在找人上了。
商碧落收回玉手之際,恰瞥見對方凌厲中帶著殺氣的目光,內心惆悵之際,已然做好最壞打算。
「哎,可惜為時已晚!」
她緩緩抽出雙手,黑色的氣絲如同頭髮般順滑地穿過她的五指,貼上她的雙臂,與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若非細看,定覺得不過是多了一對異色的花臂。實則暗色流動,每一寸都成為了最堅實有力的護甲,將偷偷摸摸靠近商碧落的金光全都吞噬殆盡。
滿頭煞白的國師被這殺氣四溢的氛圍給上了一課,如今手無縛雞之力的他恨不得往角落裡一縮再縮。
他怎麼會聽不出是什麼意思!
只是沒想到天上掉的餡兒餅,還能帶毒的。將贈予的力量重新剝奪回去不說,還打算要自己的命,縱然是仙人跳,也不帶這樣的!
『阿彌陀佛,千萬千萬別找到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國師一邊不厭其煩的碎碎念,一邊挪動著身軀躲在碎石木堆積而成的夾角報成一團,只希望能苟活。
商碧落對這種臨時叛變的現象早就見怪不怪,倒是和天道的直面交戰,她只能一拖再拖:「你看看,連你即將要附身的軀體都這麼對你,還真是『強搶良家婦女』的視角啊!」
天道深知人心難測,故用二十幾年的時間來培養此人內心的貪慾,未曾想卻一朝被這女人挑撥離間成了逃兵,放到嘴邊的鴨子都讓它飛走了。
「你的話,都給我放在死了之後再說——」
霸氣專橫的命令十足匹配了它的身份,卻令女子哭笑不得。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此種世間何其美哉??因為你何偏偏生出了干預天地的想法?」
「哎呦,都忘了你們喜歡掩耳盜鈴,瞧我這不聽話的嘴!」商碧落慌忙用手遮掩住微翹的紅唇,笑意卻從指縫中流出。
「唰——」
「唰——」
「唰——」
三道金光破空而來,叮叮叮三響后,地上憑空多了三把閃著亮金色的長矛,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
「呦呦呦,都會惱羞成怒了~」商碧落摸了一把脫臼的手腕,饒是毫不顧忌。
女子脫口而出的說辭赤裸裸地將天道的小心思挑明,縱然此時此地如若無人之境,也不妨礙拿它的『智慧』按在地上摩擦。
隨著商碧落骨肉均亭的五指展開,掌心內勻出的一絲黑氣纏繞上三根長矛的任意一根。緩緩擺動手腕,被刺入地下的長矛伴著她的動作輕而易舉被勾了起來。
「生死有命,縱然你被稱之為天道,也做不了這天地的主。」
單手一握拳,長矛應聲而碎。
暴漲的黑氣從小臂的位置蔓延到她的背後,兩側外泄的氣息就像是展開的黑色雙翼,殺氣畢露。
回想起自己的命運曾於他手中肆意揉捏,甚至憧憬的未來也將逃脫不了它的控制,商碧落就打從心裡的不服。
『憑什麼!難不成就憑它是天道?!』她將心底這股不服輸的勁兒化為力量,一拳一拳的對著眼前的金光揮去。
天道見女子越戰越勇,就差生出一雙翅膀斬殺至自己跟前,身為天地執行者的尊嚴再次被此人挑釁。四周,由意念凝出的金色長矛如雨後春筍般一個個冒出了頭,瞬間點綴滿整個空虛的上空。
萬千長矛,直指一人。
濃郁的黑氣交接相融,化成一道有形的屏障縈繞在商碧落身側,更是將她蒼白如紙的臉增添了朦朧的羸弱之美。
風,吹起了她齊腰的秀髮。
商碧落半闔上眼,平抬起兩手慢慢高過頭頂,體內絲絲縷縷的黑氣凝聚於身前,漸漸化作一個長六寸、寬窄為兩指的鐮刀形狀的黑刃……
「今日我便讓你看看,我要怎麼好好的活下去——」話音剛落,秀目陡睜。
黑色的利刃便化成離弦之箭,直奔天道虛像的位置。
與此同時,萬千道金光齊齊迸發,有的放矢得對準亂石堆中的紅衣女子。
剎那間,整個西泉別院的盛況都亮過了驕陽白晝,入目之內的一切全部被金色侵蝕以至於造成瞬間失明,穿透強至灼傷她的雙眼。
光芒中的商碧落緊握雙手,兩臂周圍溢出的黑氣逐漸龐大至包裹住了她的身軀。金光撞上,就像是觸碰到了一層充了氣的黑色魚膽,光滑黏膩,卻怎麼也戳不破。
甚是可惜,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即便除去了千瘡百孔的攻擊也要受到相對作用的反噬,庇護之下也要承受著血液中如鼠蟻般啃食經脈的痛苦,一波一波的疼痛令商碧落的神色感到疲倦,甚至消磨起她的意識。
她咬了咬牙,拼著靈力崩潰的後果在全力調動體內的黑氣,隱約之中竟讓她窺探到了突破元嬰後期的門檻,但此時卻不是堪破的時機。
商碧落將體內的躁動壓下,旋即全力一掙。
護著她的黑氣形成一股氣浪,以女子為中心迅速向外擴散,萬千條金色長矛在空中悉數被碾成灰燼。
國師蜷縮在石碓的一偶,捂著嘴巴驚心怵目。『這女人剛剛在我眼前是裝小白兔呢?!』全然不同的打法,天差地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