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他說喜歡
嚴祁瞳孔驟縮,狹長而幽深的眼中暗光浮動。
近日,由心底而起疲憊之感常常縈繞心頭,本就膚白似雪的他如今臉上更是毫無血色,在加之每每逢其夜晚時又夜不能寐,輾轉反側又一天明,令眼角暗色沉沉,其眸中無光。
忽的,他後撤一步準備躲開。
「別動!」
商碧落不耐煩的嘟囔在他耳邊響起。
迎面一隻秀窄修長的手正欲靠近,只差幾里。
嚴祁目含詫異地看向眼前深思入定的女子,身軀卻先一步聽從她的話停住了。
只聽聞耳邊流瀉出輕笑的氣音,光滑圓整的指尖就緩緩落下,點在了自己的眉心。
她的手指很暖,像是春日裡的旭陽。即便如此,柔軟有溫度的觸感也代替不了接下來刺激他精神的冰涼。由眉心傳至四肢百骸,將原先的不適之症全一掃而空,印堂清明一片。
「你是得了夢魘。」
商碧落一指落下,為得就是將自身靈力送入嚴祁的身上。
他體內的這股氣息混沌而雜亂,顯然不是勞累疲憊所至,倒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商碧落緩緩地站直了身體,縈繞在他鼻尖的暗香也慢慢變淺,但是卻淡而不散。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嚴祁遂將話題引向一旁:「敢問姑娘可知緣起為何?」
見他問,本著人道主義商碧落順其自然解釋起來:「這折磨人的東西非妖非怪,但專門吸人精氣,以至於你力不從心。如今我已將其打散,只需回去好好調養幾日,便可恢復如初……」
無事多留,她轉身便想走。
嚴祁微眯著眼,充滿戾氣的淡墨色眸子帶著點點侵略,顯得格外乖戾。
「嚴家每年只祭拜兩次,每次間隔半年,其餘時間『那東西』都不曾擅自回來。可就在前段出了意外,明明剛送沒幾天走的鬼物,又回來了……」
短碎的黑髮自然貼在額前,稜角分明的五官夾雜著冷漠與疏離,此時他安靜得就像一條盤踞在獵物身邊的毒蛇,準備伺機而動。
「我們照例提供貢品,奇怪的是他這次非但沒拿,反而開口說話了——」
商碧落折身回頭,薄唇輕啟,斷了他滔滔不絕的講述:「你有什麼把握我會耐心聽完?」
「今日救了你,不過是看你長的頗為順眼而已。不必在這件事情上過多解釋,渾水我是不會去趟,若是你在這般糾纏我可得下狠手!」
「你不想知道說了什麼?」他的聲音不急不緩,卻帶著一股野獸捕捉時散發的危險氣息。
商碧落心肝一顫,未曾想一個凡人的氣勢竟恐怖如斯,連她修行百年都覺頭皮發麻,寒意瞬間爬上脊樑。
此子定不簡單
「恕不奉陪——」她出言拒絕,就是為斬斷聯繫。
不料,嚴祁出其不意,一把鉗住了她的胳膊。
手臂微微用力,強勢拉她入懷,另一隻手則牢牢扣住她的腰肢,令其動彈不得。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荒唐得可以!
兩人的距離算不上親密無間,倒是從遠處看像是護擁親吻罷了,讓人羞視於此,匆匆繞開了此地。
他薄涼的唇背著她的耳垂,聲音不再冷漠,倒是將一股繾綣與旖旎施展得活靈活現。
「你招惹了我,還想一走了之?」
口中呼出來的熱氣連帶著她的耳朵有些痒痒的,被男子過於清冷的氣息圈著,彷彿是要將她一併融入體內。
商碧落只覺得腦袋發矇,若是旁人檔案這麼囂張早就被她砍去手腳,可偏偏眼前這人……長得怪好看的。
對於自己這種色令智昏無恥的行當,只能暗自唾棄,她都開始懷疑前世喜歡上陸墨是否也是見色起的意,一發不可收拾。
一旦有類似的人作對比,以往再怎麼看重的問題就顯得輕如鴻毛。
嚴祁盯著懷中心猿意馬的女人滿眼的無奈,若是認真看定瞧得出他藏在眼睛深處的心虛。
說完話的第一時間他竟是害怕的,方才雖出言調侃,但其中何不夾雜了他某一刻的真心。
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佔據自己內心是他嚴祁此生做過最錯誤的決定,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
自己也掙扎過,逃避過可眼前的人,她的眉,她的眼,她的一切都符合他心中的歡喜。
是的,他魔怔了
真是被夢魘迷了心,才會不自覺說出。
商碧落同在自我肯定與否定中徘徊的嚴祁,全然是兩幅心態。
『二少冷艷俊秀的模樣確實別具特色,我也喜歡的緊,只可惜凡人與修仙者之間的距離,不僅是年齡的差距啊~還是莫要耽誤人家前程似錦!』
『但若是日後我能於修仙界名冠一方,養個模樣差不多的男修倒也自在。』
她再抬起頭,平靜如水的眸子絲毫看不出內心有多活躍:「是我哪個舉動使嚴二少誤會了?」
「亦或是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招惹過你,可以馬上就把它挖出來~」
嚴祁一點都不意外她的態度,反而是以此為喜。鬆開拽住胳膊的手,用空出來那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脯,通透的黑眸中毫不掩飾的坦誠,「它說的。」
男人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邊徘徊響起,順著耳廓傳入耳道,又刻入腦海。
『這孫子在和我玩什麼把戲??』
商碧落清了清嗓子,已無法判斷眼前情況到底處於何種階段,甚至有些燥熱泛上臉頰。
女子的手掌晃過男子眼前,紅霧在瞳孔中蔓延。
為了擺脫這個從天而降、離譜到不行的桃花,她選擇施展幻術,掐頭去尾,直篡改眼前這個男人的記憶,一改先前拒絕的回答:「嚴家出現的鬼物我替你解決,於此你也要答應我一條件。」
眼前場景定格住了時間,嚴祁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身上彷彿有塊地方空了一塊,丟了什麼東西。
女子一張一合的嘴說著他聽不見的話。
「你在說什麼?」
「我說,目前尚不能確定你的狀態是由妖物還是鬼物導致的,得處處留個心眼,以免再次趁虛而入。」
嚴祁對這句話是真聽清了,側身發出邀請:「現如此,不如同我回嚴家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