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青是顏色正好時
再說這被青煙氣回家的顧盼,此乃堂堂尚書府尊貴無比的大小姐,顧澤端的掌上明珠。
「小紅快說,小姐是怎麼了?!」
聽聞管家的上報,顧澤端急匆匆的從書房直徑穿過兩道院門,到了女眷所安的西廂房,氣都沒喘勻就抓著門外的丫鬟質問。
可憐小紅被顧盼的暈倒嚇得不輕,到現在還沒緩過勁來,一見到顧澤端就使勁得告罪:「老、老爺求求你饒過奴婢,奴婢不是故意要帶小姐去見陳生的……」
一聽到『陳生』二字,顧澤端整張臉就黑的不行。
「又是這陳子浩!」自己千方百計要把這書生攆出顧家,卻未曾想那丫頭一而再再而三往他那跑,偏偏就在這一根繩上吊死。
久閉的房門被打開,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懷揣著只藥箱,『噔噔噔』邁著小步跑到眾人跟前,正準備跪下請禮。
「參見顧大人~」
顧澤端快步上前,兩手托著對方意欲跪下的身子道:「不必行禮,小女可有恙??」
「回顧大人的話,小姐並無大礙。只是那心中鬱氣凝結,這才導致的昏迷,倘若日後好好休息,半月即可恢復。」他邊說邊擦了把汗,剛才不是沒在屋裡聽見訓責,可把自己的嘴給收拾好了,就怕觸了顧大人的眉頭。
「張叔,帶大夫去領些碎銀。」
聽聞此言才正式鬆了口氣,可把他這個半隻腳跨進棺材的老頭給累壞了。朝顧澤端到了一聲謝便隨張管家匆匆離去,不敢多留。
顧澤端看了一眼地上淚如雨下的小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連個人都看不好!哼!」
怒瞪幾眼,憤然甩袖離場。急切的心促使他快步走向屋內,看自己的寶貝女兒去了。
見院里恢復安靜,商碧落在屋檐的一角冒出了頭來,正是將方才這一出好戲納入眼底。
「想要探出那小蓮花最終的想法,怕是要從這顧家開始著手!」她嘴中念念有詞道。
揭開屋上重疊的琉璃瓦片,底下的動靜鬧得得可不比剛剛小。
「我不求你嫁個大富大貴之人,只求個門當戶對,若是家世差點也就罷了,可、可那陳生有哪點能配得上你的!?」
窮酸書生一個!
顧澤端忍著氣,將後面一句憋在了喉嚨口。
原先交好時陳家也算富裕,不過數十載的光陰便落敗的不行,看在往日面子上,他也替陳家出了不少力,如今竟是把女兒都搭了上去。
「可是爹爹,女兒就是中意他!」
從沒忤逆過顧澤端的她,第一次這麼堅定的現在了他的對立面。
「不行——」
中年男子一下扶開顧盼搭上的手,聲音響得連跪在門外的小紅都渾身一顫。
「你可有細細想過,同他一起今後的生活會是何般田地!十幾年的錦衣玉食一下掉落至粗茶淡飯,你能受的了嗎?!」
『原來爹爹是在擔心這個!』自以為捕捉到了說服爹爹的由頭,她逐漸黯淡的雙眼一下亮了起來。
顧盼激動地抓住床邊的圍幔,鄭重的保證道:「爹爹,我相信以他的學識定能在今年選舉中奪得魁首——」
顧澤端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顯然不願意在這件事上與她過多糾纏,隨意便敷衍了幾句:「好了,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
「可是……」
男子快步走出室內,根本不留給她開口的餘地。
腳步退至門口時,跪在地上的丫鬟小紅不自覺的縮了縮腦袋,低沉的聲音恰時響起。
「你隨我過來——」
領到一僻靜處,顧澤端審視的目光夾雜著不悅,將丫鬟看得汗毛直立。
「將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跟我說清楚!若有絲毫敢隱瞞後果,你應該清楚!」
小紅自知惹了不小的麻煩,若是再違背老爺的意思,唯恐被賣去他處無緣再歸。
「是是是……就是如此。」她小雞啄米般點著頭,便將今日之事全盤托出。
「哼!那小子看上去人模狗樣的,背地裡竟是個尋歡作樂的主,還在院里藏了不知檢點的女子!」
顧澤端一拳重重打在了身側的牆面上,嚇得丫鬟當場跪落青石板上。『咚』的一聲悶響,聽著都疼。
自己是招來了一個什麼禍端呀!
陳子浩的名聲一下子在顧澤端這兒降到了底谷,他恨得咬牙切齒。
怪就怪自己當初識人不清,沒能在第一眼便看清他的偽裝,再聯想至卧病在床的女兒,他又不得不想個法子安撫……
「從今日起,你給我寸步不離的盯著小姐,若是在這三個月內敢踏出房門半步。那你也就不用留下來了——」
顧澤端留下一句最徹底的命令,就是斷了顧盼繼續的念頭。
懵懂之時被情迷昏了頭腦,他能理解,只要再關她個兩三個月,總會忘記的。
直到顧大人走遠,小紅還沒從方才的氣氛中抽身。
「小姐啊小姐,老爺這是下定決心了~」她兩腿打著顫,扶牆站了起來。
顧盼對外頭的事一無所知,從兩眼睜開到現在就一直沉浸於悲傷哀怨中,哭的兩眼通紅,像極了兔子。
女子輕聲抽泣著,將自己與陳生的相識翻來覆去的回憶。
說實在的他們並未真正見過,只不過那日她在屏風後面匆匆一瞥,便就此墜入了這個名叫陳子浩的深淵。
一眼剎那,便是終身。
書里說的一見鍾情,怕便是如此。
今日女子青煙的出現讓她內心為之一顫,像是自己守護的珍寶被人覬覦。再加之爹爹極力反對,此兩件事情縈繞在她心頭,始終鬱郁難解。
「這人界的人相戀,但凡喜歡上又得不到的,還不是也哭的死去活來……」商碧落抿著唇,趴在屋頂商頭琢磨,不知道在為女子感嘆,還是在為自己。
「小蓮花能不能『說』真話,還得要看你啦~顧家大小姐~」
她笑眯眯的將瓦片放回了原位,一個翻身輕巧地落在幾棵樹的遮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