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嚴某不才
商碧落毫不理會身後那道聲音，只顧著抬頭快走。
腳下不像開始時提了點氣，但現在的速度比平常男子快不了多少，嚴祁要是有想追上的心，輕輕鬆鬆便可到她的身後。
「我身在長寧二十餘年，頭一回認得這樣一位『身懷絕技』的幕後老闆，還真令嚴某大開眼界！」
嚴祁故意掐著那幾個字，沒事都被他說的像的有那麼回事。
面對男子突如其來的湊近，商碧落下意識後退半步，忍著背後蠢蠢欲動的手，十分不耐煩。
「有沒有人說過你啰嗦！？」
「沒有，你絕對是第一個！」這一聲答得十分有底氣，畢竟嚴家二公子身份擺在那，明面上誰敢說自己惹人嫌，再說了他也從未纏著人說這麼多話。
「呵——」
商碧落哼出一聲冷笑，會擺弄花言巧語的人她見多了。這不過這三天兩頭的往自己這兒跑的傢伙真是比窗外那隻嘰嘰喳喳的喜鵲還要討人厭。
女子撐著自己的手肘，轉動著食指按摩著此時正發酸的眉心。
想到自己出錢又出力幫忙捉妖，他卻閑的沒事幹在這同她打哈哈，瞬間連應付的心都沒了。
「喂——小子，你究竟想幹什麼？！」
嚴祁被女子的語氣嚇得瞳孔一縮，也不知自己哪裡的話惹了人家的不快，帶著沒由來的委屈道：「見姑娘降妖太過辛苦，護送回去的路是在下應該做的～」
商碧落左腳一跺，地上一節粗壯的樹枝應聲而斷。見過如此大的殺傷力，再談『護送』二字未免也太過可笑。
她微微揚起下巴，覺得自己的警告再明顯不過：「小子，別跟著了，我可不需要你的保護——」
紅色衣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隔開了兩人本就不近的距離。
望著女子瀟洒離去的背影，嚴祁帶笑的眸子瞬間暗淡了下來。頭頂的樹蔭斑駁落在他肩，也像是擋住了他一半的風雅俊秀。
『又開始了呢，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他自言自語道。
嚴祁在猶豫吸引自己的究竟是眼前這個女人，還是藏在心裡作祟的某種『情感』的同時，沉重壓抑的氛圍自他心底而起，不知何時影響到了周圍。
他們見過兩三面不假，卻像認識了幾十年般熟悉。
起初以為自己昏了頭，竟會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如此在意，但久而久之，開始不抗拒從心誘發的親近之感，反倒為此而沾沾自喜。
「呵呵～」
他單手按住發悶的胸口，自嘲情緒起伏太過被動，身體卻先一步做出反應，沿著女子剛剛走過的路繼續下山。
……
商碧落歸返途中因頭腦忽起混沌而頻頻皺眉，總有種疲憊壓著她的雙肩趨勢自己躺下，這對她來說不是一個好現象。
修仙不僅是延長了壽命，更是將精力和意識發揮到了極致。隨著境界提升，只依靠調息就可以獲得充足的休息。
所以暫時商碧落將這種狀態理解為損耗靈力過度，並未有其它想法。畢竟身在人間，凡事不能以在修仙界的標準來衡量。
她耷拉著眼皮，腳步虛浮，整個人就像踩在雲端一樣，輕飄飄的，彷彿下一秒便會倒下。
「咔嚓——」一聲。
不知哪出折斷的枝丫嚇得她一驚，逼自己立刻清醒回來。心裡難免有些擔憂能否在清醒之下徒步回長寧，亦或是擇一個相對安靜地方調息？
「可不能這妖都打過了，卻讓別人撿了便宜！」女子敲了敲腦殼，心裡篤定道。
見身後那條尾巴依舊不依不饒地跟著，自顧不暇得往旁邊一條小道抄去。
趁著還有殘餘的氣力，兩手抓住樹榦藉助一個挺身翻身上了樹杈，一坐下就開始閉目調息。
時間悠悠從身邊流逝，再次睜眼夕陽早已西斜。
商碧落恍然見自己居高臨下，所坐樹杈的一側是陡峭的山壁。放眼望去，恢宏壯觀的長寧城就猶如一卷畫卷氣勢磅礴的展開在自己的腳下。
「本是繁華盡處卻有著頹靡之色，不該啊？！」她藉助落日餘暉，雙眼所到之處清晰刻畫下覆蓋在長寧城內的陣法，確確實實……不好。
「那是皇城——」
低沉的聲音透過重重樹葉的遮掩傳入女子耳畔，嚴祁是什麼時候起？已經站在了樹桿的一側，跟隨著她目光停留於崖下。
商碧落未料男子站了一天還有功夫替她答疑解惑，頓時打趣起來：「皇權趨附，奢靡富貴！」
人間有座皇城，修仙界也有。
這樣通俗的連帶關係，不說也猜得出二者之間必然關聯。
慢著——
商碧落雙眼一縮，突然顫聲問道：「這些年長寧可有出過什麼事？」
能讓她如此失態全因眼下的大陣套小陣的手法，這可不是一般心思的人能想出來的。照之前推算看來，人間時有時無的靈力波動怕是被有心人控制在手裡了。
但凡損人利己，必將有所反噬。
嚴祁回憶起來也是感嘆萬分，天不由人願。「印象最深便是二十多年前內宮接連暴斃了好幾位皇子，引得當朝聖上勃然大怒。堂下的官員日日都得提著膽上朝，好在後來查明了元兇，也就不了了之了。」
當年這件事可謂在百姓間瘋狂流傳，坊間一一猜測都報應惹的禍。
商碧落聽完男子所述之事到發現不少一點，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二十多年前——你呀都沒出生吧？！就算是胡編亂造，也得上點心吧！」
嚴祁俊俏莊重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仰頭對著樹上的紅衣女子糾正了她話中的錯誤：「嚴某不才，二十多年前那天剛好滿月！」
『現在的我弱的堪比凡人，就算找到辦法也唯恐束手無策啊——』她在心底小聲的念叨，手邊的樹枝都被揪禿了一大半。
惱羞成怒的商碧落一把將手中扒拉下來的樹葉丟出，一時間鳥雀驚林，鳴聲上下。
「嘰嘰喳喳的真是煩人！」
嚴祁小手一抬接住了上頭飄下的一片落葉，不逢適宜的出聲問：「你是說鳥，還是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