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講人情
是夜，街上的燈火正盛。
在城東的巷尾的一戶人家房頂上，迎來了不速之客。
「你是怎麼找到這來的？」低沉的聲音透過房頂上的茅草，傳到女子的耳朵中。
「想做人？你還是太嫩了點……」
商碧落俯下身曲起一隻腿，坐在了屋頂的一側：「我看你也活得超千年了，怎麼不會動動腦筋？」
青煙仰著頭後退幾步，直到雙目中印下了紅衣女子全部的身影。
「像你這般聰明又有什麼用，如今還不是被牽制在我的手裡？」她提了提聲，說話略有底氣。
商碧落啞然失笑，卻是事實。
「我今日前來也不是同你爭論這個的，只是提醒你一句，你借的身體可是個死人……如今又這副樣子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大街上，明擺著就是告訴兇手：我是目標，快來殺我～」
「我可不敢保證往後的你，是安全的！」她說完這兩句，直起膝蓋一躍而下，落在了這個不大的院子內。
「幾個人類的雜碎而已，我解決了就是。」
自從離了商碧落，青煙便無謂裝作那種軟弱模樣，不過幾個人類的嘍啰哪有她說的這般嚴重。
眼看女子不屑一顧的輕蔑神態，便知她自己定藏著兩把刷子，不過出於私心，商碧落還是提醒一番：「你以為只是這麼簡單嗎？」
她翹起一根食指，接住了不知從何處飛來的螢火。
眼前這渺小而又羸弱的身軀只需要稍稍用力，便可直接湮滅了它的性命。但痛快之餘你才會回想猜測它是否有毒？是否會有後患？
螢火蟲兒似乎察覺到不安，重新煽動翅膀逃離開女子的指尖。
「你我無人來過人界，不能僅憑自身超凡的『能力』……而放鬆警戒。」商碧落望著悠然遠去的綠色螢光，在這繁星相伴的夜色中倒也不這麼引人注目。
先前見到那賊人的逃跑路數顯然不是人類的作派，若凡人也就罷了，就怕是個其他的什麼東西再捲入一場不必要的紛爭。
「我的話你且記著，回夢樓你不願回就別回了~」
紅衣女子縱身躍上牆頭，消失在黑夜之中。
草叢裡蟲鳴聲陣陣，將商碧落的尾音漸漸淹沒……
離開小屋的商碧落並未走遠，而是停在了小巷口，單手拖著腮幫，另一隻手支著腰。
她心裡一直記著當初小蓮花說的話：來人間體會之七情六慾。聽著有些假倒是真的，但當時也無其他辦法作為交換不是。
如今那屋子裡正躺著一個凡人男子，七情六慾由他身上而起不是方便的多？！
「小蓮花啊，小蓮花，你算計了我一把，也該是時候還給你了！」她盈盈的笑著。
都是人心難測，商碧落也是人。
就讓她好好為青煙送追一場刻苦銘心的……
商碧落笑的是越發歡快，那眼裡流露出捉弄人的小心思自打商之恆出事之後便不曾有過，腳下的步伐歡快的同時向著城外走去。
她本無意之中的閑逛，卻見到了一個極有意思的場面。
「加上先前城中那幾起，這已是遇上的第三……唔，看這驚駭的場面，我倒有些想知道是何人喪心病狂～」商碧落驚訝道。
面對大灘血跡和那飛濺的五臟六腑，死者女子的面容卻格外清晰，只是那黃色的羅裙已看不清楚原來的顏色。
『唰——』
一股不知名的氣息從她後方轉瞬即逝。
商碧落瞬間蹙起秀眉，將全身感知瞬間撲散出去。
「東邊！」
她腳下提起靈力轉身追上，踩著樹葉的尖頭穿梭在密林之間，與山中呼嘯而過的風擦肩而過。
追得越緊，越遠離人間煙火。
「我就不信，還追不上你了！」
商碧落眯起雙眼，勝負欲瞬間點燃，穿過兩側的風吹得她衣袍獵獵作響。
隨著心意一動，月老線便抽出幾分纏繞上女子的五指。
食指指向何方，手上的月老線便往哪個方向化成一道紅色閃電，霹靂而出。
線頭重重的插進樹枝表面，帶起一塊又一塊的樹皮。
商碧落緊追不捨，找準時機指尖一個回勾，纏上了黑影的腳腕。緊接著月老線迅速野蠻生長，攀附到了它的腰桿，嚴重拖慢了逃竄步伐。
女子趁機從樹榦上一躍而下，手中的紅線自然縮緊，將黑影往後拖拽。
以某棵樹的樹枝為支點，給整個人雙腳朝天倒掛在半空之中，就成了如今這副畫面。
商碧落一手往身側樹榦的方向一揮，手中的紅線自然固定住了位置。她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半空中還在搖晃的身影道：「你，還想到哪去？！」
「究竟是誰？快放我下來！」氣鼓鼓的聲音略顯稚嫩。
若是不看臉，最多以為是個十歲出頭的孩子，但是看了樣貌之後，又不免得為他多加上幾個年頭的歲數。
「這個問題該是我問你吧？要不是你先前鬼鬼祟祟，我怎浪費這個時間來抓你？」她好氣不氣的翻了個白眼，踱步到了跟前。
手上動作一揮，綁著黑影的紅線便下降一段，直至如今與自己的視線平行。
……「說說吧，是不是你？」
「什麼是不是，我不知道！」被問得急了，他開始掙扎四肢企圖逃脫月老線的捆綁：「快放開我——」
偽仙級的法器哪能這麼容易讓他逃脫？
商碧落笑嘻嘻的看著他自不量力，一把扯下其腦袋上左右亂晃的帽兜。
原先遮蔽之下的腦袋上，露出兩個指甲蓋大小的『角』。
「你是妖？」女子愕然。
同為愕然的不止商碧落一人……
「你你居然認得妖！？」
大多數的凡人會誤以為是別緻發間的裝飾，只有那些修行半吊子的道士一驚一乍的喊著妖魔鬼怪，有真本事的卻沒幾個。
長輩的說過：寧可錯殺一個，不可放過一人。
但凡認出身份的，一律格殺勿論。
「既然你看出我的身份，那我便不能活著讓你離開——」
商碧落一頭霧水，怎麼就突然喊打喊殺了，剛剛不還是在談判中的『小綿羊』，現在就變成『豺狼虎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