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長河流艷
華燈初上，萬人空巷。
這場花燈會可謂是熱鬧非凡，就連夜空中的月亮和星辰都格外的配合，澄澈如鏡，懸挂於空。
「今夜微風陣陣，不燥不熱，恰好恰好！」老鴇激動地搖著手中的團扇，一雙精明的眼透過窗戶縫，三番四次掃視向岸邊。
商碧落伸頭向外一探，東南方向唯有一片黑雲緩緩而至，要說著完美無缺中唯一掃興的一點便是它了。
今晚是否是一個不眠之夜？！
船頭掌舵的船家高亢一聲，由回夢樓打頭陣的畫舫開始從長寧城的外城河緩緩駛向城內。
每逢長寧城一年一度的花燈節，歌樓館譯都會派出自家畫舫進行比斗，歌琴舞技，每每都是精彩絕倫。
憑藉此亮出頭牌，是個吸引客源的不二選擇。
「媽媽，畫舫可準備就緒？」商碧落叫來了老鴇。
「一切準備妥當！」
詢問完畢后，她便登上內艙準備起來。一進倉便問：「青煙，可都練熟了？」
目光四處搜尋女子的身影未見，卻走另個手足無措的人撞入她的視野。
「紅鸞……舞衣怎麼還不換上？」商碧落眉頭一皺，察覺不善。
視線來回在她身上徘徊，發現對方雙手趕緊捂著小腹的位置，額頭上細汗密布，就算是塗了層口脂的朱唇也難以掩蓋蒼白。
「來人——」
柳絮和柳月二人匆匆趕來，看見新來的東家一臉嚴肅含著怒氣，離他們稍稍近的紅鸞更是腳步虛浮，立馬上前攙扶著。
「倒是說說怎麼回事？！讓人好好看住她么，竟臨上場前還惹出了岔子？！」商碧落兩袖一甩，雙手背在身後。
一聲嗡嗡的聲音解釋道：「我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小腹絞痛，就跟拿把刀在戳似的……」
現在再追究這些也於事無補，替她上岸找個大夫，還不如倒直接替換來的利索乾淨。
紅衣女子冷漠的掃視三人，吩咐下去：「柳絮趕緊去問問老媽媽有沒有什麼接替的人，要快！」
柳絮領命匆匆退下，不一會兒帶上來一位身形體態都與紅鸞相差無二的女子。
「東家，這位雲裳便是紅鸞姑娘之前的伴舞，媽媽說是各個動作都做的不錯，可以頂替一二！」
模樣清秀出挑，倒是生的不錯，也算配得上今日的這曲《黃粱夢》。
「我叫雲裳——」
商碧落伸手一攔，制止了她的介紹：「趕緊帶下去裝扮上，以後你便是這黃粱上的『夢蝶』，可別辜負了機會～」
女子的話落在紅鸞耳中，無疑是晴天霹靂。論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個意外竟斷送了半生輝煌的前途。
「東家，我……」她開始有些慌亂，攥著柳月的手也在發抖。
「不必多言，在到岸之前柳月你給我寸步不離的照顧她，記住是寸步不離！」
商碧落放下這句狠話，立即甩袖離去。
明知道這場燈會極為重要，卻在臨近要登台的緊要關頭出了紕漏，無非就是兩點。
她直徑向著船尾走，望著僅與他們相隔十寸距離的畫舫，笑得十分燦爛：「我不去找你們，你們倒先找上門來了……」
「咚——咚咚——咚——」
舞台鼓已經壘響，證明著第一艘回夢樓的畫舫已駛入長寧城的內城，兩岸沿途的百姓早已聚集在此，《黃粱夢》正式開演。
……
商碧落對雲裳的表現還是極滿意的，無論是彈琴作舞都能恰如其分的展現黃粱一夢的飄渺虛無。
輕重緩急，長袖翩遷，無一不勾動看客的心。
「青煙呢，也該到她了？！」踩著落幕的鼓點，她匆匆趕到幕後，卻發現少了最重要的人。
「人呢？！我問你們人呢？！」
在商碧落的云云怒火壓抑在眼眶之際，總算有個能出聲的人告訴了實情。
「青煙姑娘打從雲裳姑娘上台後就沒出現過，我們翻遍了整艘畫舫都未見其蹤影……」
『該死，這傢伙又說話不算話！』
自己辛辛苦苦做了這麼一場戲，為的就是將她送入人類的視野。可他倒好，玩起了臨陣脫逃，扔下這麼一個無主的攤子。
商碧落一拳頭錘在桌面，暗揉了下額角，『就不該報有什麼期望！冥界出來的就沒一個好東西！！』
一無雙關。
在她理清思緒的期間，第二陣鼓已經打響。
岸上
「咦——這不是三皇子和五皇子嗎？二哥你快看啊！！」一位粉衣女子拽著她身旁玄衣男子，興奮的指著茶樓上兩人說道。
男子面色微怒，顯然是對面前上跳下串舉止不合的妹妹頗有嫌棄，暗自扯開她拽著的手。
「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姐這般舉動成何體統！回去定要叫嬤嬤好好教教你！」
細看出言訓斥的玄衣男子，竟然有著比女子還妖孽的面容，忍不住多看兩眼。
而他身前粉衣女子嬌弱可愛，瓮聲瓮氣：「知道了，知道了~」
誰料男子眼中忽然精光一閃，調轉方向，踏步走向茶樓而去，催促女子一併緊著些跟上。
既然自家妹妹喜歡的人就在眼前，他為何不幫她一把，也可以解決一個麻煩不是？！
「喲——這不是兩位皇子么！當真是巧啊，居然在這兒遇到……」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兩位錦衣男子聽到后齊齊回頭，見從樓梯出緩緩出現的一男一女，不由笑道：「這不是嚴二公子和嚴三小姐嘛，真是巧啊！」
左邊的男子是當朝的三皇子慕容復，右邊的是五皇子慕容熙。
「難不成也同我二人一般，來看花船？此事若是傳出，明日可又增添一出長寧城飯後茶餘的趣談了～」
嚴祁行了一禮，例行推脫之言：「五皇子說笑了，家妹貪玩，我便陪她來走走，正好看見兩位便上來問候一番，依依快給兩位皇子行禮！」
他瞥了一眼正在發愣的嚴川川，自從她來茶樓眼睛就沒抬起來過，看來是姑娘家害羞了。
「三皇子好，五皇子好～」
嚴川川糯糯的聲音輕撥著他人的心扉，小臉紅彤彤的看著眼前的三皇子，手中的衣角都快扯變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