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反目皆可成仇
少女盯著腳下的碎石子，用腳尖來回撥動，說話的語氣平淡如水。
「知道什麼？知道你們方家有人被種了魔種？知道你們家族裡還埋藏著『姦細』？還是知道這個姦細極有可能魔族的人？」
接連問出的三個問題，各個都戳中方齊雲的要害，他看向商碧落的眼神變了。
到底是小瞧了她，原以為這個庶出的小丫頭頂多是有些小能耐而已，現在可要刮目相看了，自己的妹妹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了。
「呵，你也不錯～」
方齊雲嘴上強撐著誇獎，實則心中驚濤駭浪。
雙眼直視著她的眼眸，企圖從中獲得答案。
這些關乎家族生死存亡的秘密，連他都是臨行之前才被告知，對方又是從何得知？
自己從未透露過半句啊！
商碧落將方齊雲的糾結和不安看在眼裡，心中更是亮如明鏡。
心底剛掀起憤怒的苗頭，就立馬被她壓下了。
憤怒是惡鬼，它會將一切都吞噬，包括那可能存在微弱的希望。
……
「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將此告知我爹娘對嗎？」
輕飄飄的話語，令人難辨喜怒。
這是方齊雲第二次語塞
「……抱歉！」他確實深感慚愧，自己做不到父親那般的決絕，但也總是希望情義能夠兩全。
方姨收留了他們，便是有恩。為保他們的周全，隱瞞就是最好的方法！
不料想，他以為的萬全之策，實際上也是為商易和方錦雲帶來的殺身之禍。
上一世，方錦雲很快便猜到了家族的霍亂，偷偷將此事告訴丈夫商易。兩人本著情，設計救下方齊雲和方瀟瀟，卻不料搭上了夫妻二人。
最終送他們上斷頭路的，正是方齊雲！
這一世，方齊雲的沉默印證了她的猜想。
名揚北漠的方家，居然連旁門庶出都算計上了，真是好心機！！
「方大少爺，你什麼時候這麼單純了？你以為不說我爹娘就不會受到連累了嗎？那可是魔族！各地修士恨不得殺一儆百的魔族！」
善人伸出援手，惡人將其斬斷，那究竟又是誰的錯？
商碧落怒目而視，執劍橫在他的肩頭。
方齊雲自知理虧，站在原地非但沒有躲開，還企圖上前，卻被她一個冷眼制止了。
「從你們來臨仙城的那一天起，我早應該猜到的！！」
這句話幾乎是嘶吼般的喊出，無論怎樣也掩蓋不了她的聲音中的顫抖。
北漠方家是何等的驕傲，怎會淪落到來南方求助他娘親？
這從開始就是一個局，是方家家主設的一個求生局。
這一刻，她覺得異常的寒冷，從她的四肢直達心臟。
當她剝開這一層層面紗，才發現真相往往比想象的更加醜陋。
商碧落攥緊拳頭，收回目光，說出的話不帶半點感情：「既然魔族的人已經到了浩遠宗，北漠方家就已經全軍覆沒了。」
牽一髮而動全身，難保他們下一個目標不是浩遠宗。
方大少爺的回答顯然已經失去了意義，商碧落毅然決然說道：「這件事我會稟告宗主，其他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等等！」
方齊雲快步攔住去路，伸手拽住了少女的衣袖，開口便是阻攔：「這件事還不能……」
她猛得甩開，眼神淡漠。
「我可不會將我爹娘置於水深火熱的境地，走開！！」
剛剛逃走的『魔族』顯然等級不低，如果發現被自己誆騙了，指不定去而復返，到時候自己可就麻煩了！
與其在這裡與他糾纏不休，還不如先行出手，佔據有利的時機。
一個剛想走，另一個就攔，話說不通，便動起手來。
這一來一回糾纏上了，即便是在這四下無人之境，也引來了不速之客。
「呦呦呦，功夫見長啊～」
不遠處的樹杈上，一道極為陌生的聲音在耳中。
兩人停下手中招式，不約而同望了過去。
瞧見一布衣男子，嘴中叼著一隻狗尾草，悠哉悠哉的晃著雙腿。
方齊雲疑惑……「你是誰？」
「是……是你！！」如果下巴可以掉，那顯然她的已經接不住了！
面對少女吃驚的模樣，方齊雲瞬間明白兩人是舊識，戒備之意仍沒有放下。
這人是誰？
在這多久了？
都聽到些什麼？
……
銷聲匿跡的人再次出現，那種熟悉的無力感令商碧落十分后怕，就連說話也不自覺的結巴起來。
「殺，殺神……你這是？」
她的表現倒是取悅的男子，樸素的側臉逐漸染上了笑意。
「呦，感情你這丫頭還記得我，不錯哦～」
這熟悉的語調，熟悉的聲音，果然是那人沒錯！
整個人一下子就精神了，難為之前那人變了法的『鍛煉』自己。
男子吐掉嘴中的稻草，說道：「如果我說是恰巧路過此地，順便過來看看你，你信嗎？」
不信，打死都不信！
商碧落竟覺得欲哭無淚：「多謝……抬愛？」
話說今天是怎麼，一個兩個都來湊熱鬧？
她腦海忽然中閃過什麼，快到抓不住。
「浩遠宗怎麼說也是偌大一個門派，威名遠揚！此地的結界又不是擺設，更何況還有護山大陣呢！你究竟是怎麼進來的？！」
方齊雲突如其來的質問，絲毫沒有驚起波瀾，男人反倒是對著少女笑得溫柔。
「丫頭，你說呢？」
思想在兩人之間徘徊，其實人家問的確實有些道理。
數千年來，浩遠宗能夠在修仙界佔據半壁江山，都是憑藉著結界和護山大陣。
但往往輸，也是輸在太過自負。
她心中咯噔一下，彷彿抓住了什麼重點。
『倘若存在某地可以避開呢？該不會那個魔族和殺神都是……』
商碧落看向布衣男子，企圖在他眼中尋找答案，下一秒，猛地拍向自己腦袋。
『我還真是蠢，竟然想從他那邊得到什麼消息！』
面對她如此的自知之明，殺神表情略顯驚訝，眼中像是找到了什麼樂趣一般。
這小丫頭確實與眾不同，不難為他特地趕來這一趟啊！
商碧落這邊如醍醐灌頂，顧不及身後漸漸影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