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目光灼灼
不知為何，蘇然總覺得皇帝的眼神意味深長，儘管隔著遙遠的距離，蘇然依舊能夠清晰地感覺到。
都說君心難測，蘇然也深有這種感覺。對她而言，天子之心，實在難以揣測。誰也無法保證，龍顏什麼時候大悅！什麼時候大怒！
蘇然，雖然在這陌生的時代混得風生水起，可她並不覺得自己能夠在帝王面前遊刃有餘。
所以不管她接受到什麼樣的信號，她都告訴自己，不要妄動，不要妄想，否則，身敗名裂、身首異處都是遲早的事。
蘇然趕緊收回了視線，假裝沒有看到皇帝的目光，腳步匆匆，鑽進了房間。
蘇然不知道的是，在她轉身鑽入房間之後，凝視著她的那雙帝王之眼，不僅沒有收回去，眼神里的光芒反而更濃烈了。
那目光是試探，也是征戰。
果然，晌午時分，蘇然就接到了皇帝口諭，讓其前往狩獵行宮的御書房。
經過這幾日的觀察，蘇然知道早晚有這麼一天的，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早。
蘇然並未打扮，直接朝御書房走了過去。
前來接蘇然的公公，反而好意提醒。
「蘇姑娘，皇帝整日所見之人，皆是精心梳妝打扮。當然，蘇姑娘天生麗質，無須多加裝飾，依舊灼灼動人。」
蘇然看了一眼公公，臉上含著笑意，心中卻是暗想，整日在宮裡呆久了的人，說起話來也是圓滑得很。
如果自己在這深宮中呆久了，會不會也變成這般模樣？蘇然不敢細想。說實話，她越來越想離開京城，回歸到曾經的生活。
這次出宮狩獵，小包子並沒有跟隨。最初和小寶相遇，蘇然只當小包子是個累贅，沒想到這麼些日子相處下來，她早已把小包子視為己出。而今幾日不見，卻是倍加思念。
蘇然人自嘲般地想著，她還是很有當媽的潛力嘛。
在公公的帶領下，蘇然沿著迂迴的長廊，一步步靠近御書房。
越是近了，心跳越快。
她自小便知道一句話，伴君如伴虎，一直以來，她都並不想和皇上有任何交集，所以，有時候她甚至在刻意和皇帝拉開距離，只是，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奇怪，越是想遠離，就越是逃不掉。
迴廊外細雨傾斜，寒風陣陣，蘇然只做了一件薄紗，覺得分外清冷。
蘇然的腦海里想到了後宮中的三千佳麗，她實在不明白那三千佳麗，為什麼放著自在的生活不要，反而要踏入這宮牆中來，做了宮牆當中沉悶的金絲雀。
失神之間，蘇然已經來到御書房外。
公公已經彎著身，輕輕地推開了御書房的房門。
伴隨著綿長的嘎吱聲，房門被輕輕地推開。
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如同一條細長的生，在蘇然的心頭拉扯。
蘇然微垂著眉眼，腳步微頓，身體也為這一將。
御書房中有一股暖氣拂來，可是，她卻覺得那溫暖的氣息，比她身後的寒氣還要讓她覺得冷。
房間里，死寂一般，如同沉悶的皇宮。
那公公，見蘇然遲遲不前行，輕咳一聲，提醒道：「蘇姑娘，到了。」
蘇然這才提腳踏入御書房中。
蘇然才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房門關上的聲音，她這才驚覺那公公已經退出房門了，此時御書房中只剩下她和皇上二人。
自古帝王多強勢，蘇然這一次算是真的體會到了。
「你來了。」皇帝的聲音穿過沉寂的空氣。
皇帝的聲音讓蘇然的心為之一顫，但她強作鎮定，彷彿沒有聽到一般，來到皇帝跟前，在距離皇帝足有兩丈的地方停了下來。
「民女拜見皇上。」蘇然聲音清冷，不悲不喜，不卑不亢。
皇帝遠遠的凝視著蘇然。
蘇然蘇然沒有抬頭看她，依舊能夠感受到皇帝的目光。
蘇然倍感壓力，她只想儘快離開這裡。
或許在蘇然心裡，她想離開的並不僅僅只是皇宮，並不僅僅只是皇帝，而是整個京城。
「你似乎很怕親近朕。」皇帝的聲音溫柔如春風一般。
蘇然卻讓人覺得心尖兒顫抖了一下，有一種本能的抗拒。
蘇然強定心神回應道：「皇上英明神武，氣度不凡，民女見了自然，心生敬畏，還請皇上不要責備。」
皇帝仍舊是用一雙眼睛淡定蘇然，那溫柔的聲音再一次穿透冰冷的空氣，縈繞在蘇然的耳畔。
「你這是說什麼話？朕哪會責備你！蘇然，朕曾跟你說過，就算你犯了錯，朕也都會原諒你的。更何況，你不僅沒有犯錯，反而還深得朕心歡喜，你說，朕又如何捨得責備你呢！」
月黑風高好辦事，四下無人好說話。
蘇然沒有想到，在沒有人的情況下，皇帝竟然能說出這麼赤裸裸的話。
蘇然一下子慌了神，她的臉陣陣發紅，為了掩飾心裡的慌亂，她仍舊是微微含首。
蘇然這如蓮花的嬌羞，看在皇帝的心裡，更加讓他歡喜。
「蘇然，你過來。」皇帝的聲音依舊溫柔，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霸氣。
蘇然心裡就算有一萬個不樂意，她也不敢抗旨不遵，她的腳像灌上了鉛一樣，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走向了皇帝。
蘇然的動作越是是緩慢，對皇帝來說就越是煎熬，她恨不得立馬衝上前去，把蘇然擁在懷裡，可是她是一代帝王啊，她怎麼能這麼做呢！她只能耐著性子等，等蘇然自己走到她的跟前，等蘇然微微抬起頭，讓她更近距離地凝視她那一張美麗的面容。
蘇然只覺得氣氛格外尷尬，空氣如同凝固一般，她真想這個時候有人在御書房外高喊一聲覲見殿下，這樣的話，她就可以從這尷尬的氣氛當中解脫出來了，可是，御書房外只有沙沙的細雨聲。
當蘇然終於來到皇帝的跟前時，皇帝再也耐不住性子了，一伸手就拽住了蘇然的手。
皇帝突如其來的動作把所有人嚇了一跳。
她只感覺手心裡傳來一陣溫暖，她本來以為一代帝王的手應該是冰冷的，正如她平日里給朝臣們留下的印象，她卻沒有想到，皇帝的手這般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