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耗儘力氣
「他真的安全了？」艾慕看著她，聲音輕顫的問道。
「是！」邦妮微笑著道，「他很好，你也很好，等他醒過來，他也會為你驕傲的。」
他會為她驕傲？艾慕回過神來，苦笑了下。
「邦妮警官，不要提起我的名字，救他的人，是他的未婚妻。」
「什麼意思？」
她這樣說，邦妮完全聽不懂。
艾慕笑了笑，起身道：「好了，沒我什麼事了，我先走了。」
邦妮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看著艾慕挪著雙腿，慢吞吞的離開，有心說讓她等等，派個車送她回去，可見她並不想多留的樣子，便沒再開口。
艾慕低著頭，慢慢的走著，其實她想快點走，快點離開人群，可是緊張過後的雙腿，軟得就跟麵條似的，用盡了力氣也就只能這樣。
走著走著，淚濕衣襟……
只要他好好的，那就好，一切就好……
緊急救治之後，司君昊睜開眼睛清醒過來，白茫茫的天花板讓他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緊接著，就聽到身旁傳來抽泣的聲音。
「君昊，你終於醒了，你都要把我嚇死了。」
郭芷瞳……
司君昊怔怔的看著她，她眼眶紅紅的，看起來有些可憐。
「你……」他想要問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嗓子卻疼得說不出話來。
郭芷瞳見他皺眉，急忙從一旁拿過帶吸管的水杯：「醫生說你醒了後會渴，可以少喝點，先別喝太多了。」
說著，她伺候著司君昊喝了兩口水。
被清水滋潤過的喉嚨舒服了些，司君昊所有的記憶也都回來了，他記得那些人在最後一次打他的時候說過，他的未婚妻拿錢來贖他了……
所以他現在才會在醫院是嗎？
那拿錢來贖他的所謂未婚妻，就是郭芷瞳？
「郭芷瞳……」他喊了她一聲，遲疑的問道，「是你救了我？」
話音剛落，就像是演戲一樣，郭芷瞳「哇」的一聲就哭出聲來，完全不顧形象，哭得越來越凶。
司君昊皺了皺眉：「你哭什麼？我問你話呢。」
郭芷瞳的哭聲戛然而止，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眼淚后，她抽抽搭搭的道：「君昊，這些天來，你不知道我的壓力有多大，你被綁架后，綁匪索要的贖金是四億美金，可是……可是司伯父他……」
「他不願意出這筆錢？」司君昊立刻就猜到了答案。
郭芷瞳抿了抿唇，又委屈又氣憤的點點頭。
父子之情，不過如此……
司君昊心中冰涼一片，沉默了半晌后才問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宇峰跑去盛世集團砸場子，逼得伯父答應拿出兩億，宇峰用陸氏集團做擔保也籌到了一億，剩下的……」
「剩下的是你們郭氏集團出的？你放心，這錢我會儘快還你。」司君昊面無表情的說道。
郭芷瞳卻搖了搖頭：「沒有，當時情況不明，我爹地不願冒這個風險……」
這個答案讓司君昊沒有料到，他怔了下，疑惑的看著郭芷瞳問道：「郭芷瞳，你別告訴我，剩下的那一億，都是你想辦法借到的。」
「君昊，除了我，還有誰能為你做這些？我總不能看著你死在他們手裡！」郭芷瞳一邊說著，一邊流下眼淚。
「真的是你借的？你怎麼能有辦法借到這麼多錢？」司君昊驚訝的看著她問道。
郭芷瞳面露委屈的道：「為了你，再難都要去借啊，我朋友多，多借一些人的就是了，再說還有俞文清幫忙，還有……」
看她吞吞吐吐的，司君昊的心裡不知為何起了一絲期盼：「還有什麼？」
「還有……還有就是艾家，艾恆宇，拿出了一百萬美金幫你。」
司君昊在聽到艾這個字的時候，心頭猛跳，原本虛弱的身體竟然有些不堪負擔，眼前黑了一黑，他緊緊的閉了下眼，很快的恢復過來，急急的問道：「是艾慕嗎？她怎麼樣了？她……還好嗎？」
「你還提她？」郭芷瞳卻在聽到艾慕這兩個字的時候，表現得很是憤怒。
「君昊，你不要在想著那個女人了！你為了她，為了保全艾恆宇才被那些人綁走，可是他們呢？就只出這一百萬，其他多一分也沒有，而那個艾慕……她……」
「她怎麼了？」司君昊緊盯著她問道。
郭芷瞳咬了咬牙，輕啐了一口道：「你被綁走的這些日子，我整日里心急如焚到處籌錢，可她倒好，跟那個霍俊哲雙宿雙飛的，好像還專門飛回國一趟見了見朋友，大概是要辦喜事了吧……」
司君昊聞言只覺得腦子裡嗡得一聲全亂了，郭芷瞳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在說些什麼，他聽不見，也不想聽見。
在他生死攸關的時候，在他生死未明的時候，她和霍俊哲在一起！
艾慕……
在你心裡，我真的是那麼一錢不值嗎？！
手，緊緊的攥住床單，指甲用力的掐進自己的掌心，心裡就像是被利劍穿過般，痛到麻木……
可是麻木之後，還是要面對現實，司君昊疲憊的閉上眼睛。
「夠了！」他打斷喋喋不休的郭芷瞳，低聲道，「我有些累，想休息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也累了，在沙發上歇一會兒，你有事就叫我。」郭芷瞳體貼的道。
司君昊沒有出聲，他沒有力氣去她是睡在沙發還是地板，他全部的力氣，在被人抓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全部耗盡，耗在了想念……
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所以才會用儘力氣去想念，想念生命中的美好和遺憾。
而他這短短半生中的所有美好和遺憾，都是艾慕。
如果可以回到過去，他不會離開，他會牽著她的小手，慢慢的陪她長大，即使用再多的棒棒糖，也要把她的視線哄在自己一個人的身上。
那樣，她就不會認識慕星鴻，就不會因此被陷害入獄三年，就不會和他在那個冬天重逢。
就算是註定必須在那個冬天重逢了，也好，他應該從那時開始就對她好一點，好到她離不開他，好到她願意嫁給他……
如果是那樣，他們現在一定是幸福的吧，也會生下可愛的孩子，男的像他，女的像她……
躺在地上一動不能動的時候，他甚至想過，當年的他應該接納她肚子里的孩子，視如己出的撫養，那她起碼會因為感激留在他的身邊……
可是，用盡了力氣的思念，也不過是屬於自己的思念。
她已經有了伴侶，而他於她來說，不過是過眼雲煙……
司君昊翻了個身，緊閉的雙眸不曾睜開，可如果仔細看，會在睫毛掩住的地方，發現隱隱的水光。
之後的幾天，司君昊異常的沉默，郭芷瞳幾次想說話，都被他陰鷙的目光看得說不出話來，但是身體倒是恢復的很快，那些綁匪只是把他餓得虛弱了些，外加一些皮肉之傷，稍一休養，人就痊癒了。
而這期間，國內的消息也傳了過來，司君昊知道自己必須立刻回去收拾局面。
臨走前，郭芷瞳陪他去警局做最後一次筆錄並申請正常出境，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下班的邦妮。
「司先生，見到你恢復健康真是讓人感到高興。」邦妮警官熱情的道，「要是艾慕小姐看到你現在的狀態，她也一定……」
「她一定會感到羞慚的！」郭芷瞳打斷邦妮的話，急急的說道。
「郭小姐？」邦妮不懂她為什麼這麼說，驚訝不已。
郭芷瞳瞪了她一眼，對司君昊道：「君昊，我們走吧，正好我還有話要對你說。」
司君昊對邦妮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跟著郭芷瞳一起離開警局。
坐上車后，郭芷瞳沒有發動車子，而是從後視鏡里偷偷打量司君昊的表情。
「君昊……」
司君昊微微蹙眉：「有話就說吧。」
郭芷瞳抿了抿唇，一臉為難的道：「君昊，其實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剛剛邦妮警官既然提起來，那我就不得不說了……」
「不過，你要答應我，我說完后，你不要生氣。」
司君昊微微點了下頭，表示答應了。
「君昊，籌夠贖金后，綁匪本來是要求艾慕出面交易的，大概是因為你當時對艾恆宇的態度讓他們以為你跟艾慕有什麼關係，可沒想到……」
郭芷瞳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甚至帶了一點哽咽。
司君昊垂下眼帘，按在車後座上的手面青筋暴起，聲音中不帶絲毫感情的道：「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沒想到她拒絕了！她說她跟你沒什麼關係，不想冒這個風險，怕那些心狠手辣的綁匪對她不利……」
「實在沒有辦法，我只能說我是你的未婚妻，打著這個旗號才讓那些綁匪同意換我來交易……」
「君昊，你不知道我那時有多害怕，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也從沒有為了別人涉險過，那天我真是嚇壞了……」
「可是我挺下來了！君昊，最緊張的那一刻，我甚至在想，如果萬一我出了什麼意外，你會不會還記得我？」
郭芷瞳說著掩面哭了起來，坐在後車座上的司君昊嘴唇動了動，好半天后才出聲道：「別哭了！」
雖然只是簡單的三個字，可是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柔和。
郭芷瞳的哭聲頓了一下，然後哭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