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山下
馬奉仙開車的技術很不錯,不光是快,而且還穩,比方時良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個層次。
但不得不說,坐他的車還是挺刺激人的。
不光是在寬闊的大路上飆車,進了山道,也照樣不減速,一路都是踩著油門走的,而且進了山貌似還越開越快了.……
「哥,咱們開這麼快,是不是有點危險啊?」宋補天往前湊了湊,小心翼翼的問道:「咱都看不見後面的車了,要不等等他們?」
「沒事。」馬奉仙笑道:「我們先趕過去,到地方了再等他們。」
「那什麼.……小馬……咱開慢點。」袁紹翁不動聲色的說道:「我有點暈車……」
馬奉仙沉默了一下,表情有種說不上來的倔強:「再熬一會,馬上就到了。」
「你個癟犢子!」袁紹翁沒好氣的罵著,啪的一聲,一巴掌抽在了馬奉仙的後腦勺上,罵罵咧咧的氣不打一處來:「老子讓你慢點!開這麼快趕著去投胎啊!」
被袁紹翁凶了之後,馬奉仙委屈得都快哭出來了:「不是我不慢啊,是這剎車不聽話,我剛才點剎車了,沒作用啊!」
聽見馬奉仙的這番話,袁紹翁先是愣了一秒,之後就急眼了,拿起打火機就當成了武器,砰砰砰的往馬奉仙腦瓜子上砸著。
「讓你個犢子踩油門!我讓你開這麼快!你他娘的!!趕緊想辦法!!」
這時候,車裡最冷靜也是最淡定的,恐怕就只有我跟方時良了。
「一人帶兩個走?」我問他。
「行啊,我帶老宋跟袁老爺,你帶弟妹還有那個姓馬的。」方時良說著,呸的一聲,惡狠狠的罵了起來:「媽的!出來辦事都能遇見這麼挫的事!我也是服氣了!」
方時良跟我的肉身狀態很相似,都已經脫離了肉體凡胎的範疇。
一個剛,一個柔。
他屬於刀槍不入的類型,我是屬於自我修復的類型,反正都不怎麼容易死,哪怕是遇見車禍了,只要沒有行里人出手,我們百分之百能夠活下來。
當然,安然無恙的幾率更大。
「馬哥,搞不定?」宋補天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小心翼翼的問道。
「應該能搞定……」馬奉仙一邊擋著袁紹翁的打火機,一邊猛踩剎車,表情倒是很淡定,但他說話的聲音都開始發抖了,我估計吧……
媽的,死定了。
「跳車吧。」我嘆了口氣,緊緊握著陳秋雁的手腕,哭笑不得的說:「沒想到啊,咱們沒在舊教手裡吃虧,先在自己的車上被搞了一道.……哎馬哥,這車是誰的?」
「我的。」馬奉仙尷尬的笑著說:「剛買不久,還新著呢!」
方時良沒吭聲,抬起手在車窗邊上抹了一把,手裡全是黑乎乎的印記。
「你這是四手車吧?」方時良滿臉嘲諷的說道。
「瞎說!我這是三手的!哪能四手啊?」馬奉仙笑道,沒等我們做出跳車的動作,他擺了擺手:「放心,這車翻不了,它自己不願意停,我就找人幫幫忙,讓它停。」
話音一落,我們只發現這輛車猛顫了一下,車速也在瞬間降低了不少,但那種感覺,明顯就不是點剎車降速的感覺,反而像是被什麼東西拽著了……
我們誰也沒吭聲,回頭看了看,只見車後面有一片白茫茫的霧氣,貌似還散發著柔光,在夜裡看著很是顯眼。
「你找仙家來幫忙了?」宋補天一愣,然後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我就說嘛,這車是你開的,指定翻不了!」
在這時,後面的車已經慢慢趕了上來,最先跟我們並肩平行的,是鎮江河跟董老仙兒同坐的那輛轎車。
「老袁,你們是啥情況啊?」鎮江河從車窗那裡把腦袋伸了出來,滿頭霧水的問道:「仙家怎麼來了?是你們叫的?」
「這癟犢子把車弄壞了。」袁紹翁唉聲嘆氣的說道:「咱們這輛車的剎車不頂用,要是不靠仙家,鐵定得翻。」
還沒等鎮江河說什麼,董老仙兒就先發了飆。
「你個兔崽子!!載著這麼多人還敢胡來?!等著老子的!!一會看我怎麼收拾你!!」
聽見這陣近乎於咆哮的吼聲,馬奉仙縮了縮脖子,連辯解的膽子都沒了,那表情可不是一般的害怕。
在仙家的幫助下,我們接下來的路都還算順利,直到一個多小時后,我們在某個山道的岔路口停下車,車屁股後面的那陣白霧才緩緩散去。
「兔崽子!你給我滾下來!」
「我錯了!!真的!!這麼多人呢!!給我留點面兒.……」
沒等馬奉仙多辯解一句,董老仙兒忍不住火,一腳就踹在了他屁股上。
聽見那聲對我們而言極其悅耳的悶響,我跟方時良宋補天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該!
這龜兒子裝得那麼高深莫測,竟然開個車都能……哎不對。
「老宋,你知道馬哥的命格比較特殊吧?」我壓著嗓子,試探性的問了宋補天一句。
他點點頭說知道啊,這在行里不是人盡皆知的八卦么。
「咱們坐的車壞了,會不會是他牽連的?」我好奇的問道。
真的,我問這個就是單純的好奇,並沒有半點埋怨的意思,因為就算車翻了我們也死不了。
我只是對那種極其特殊的命格有無窮的好奇心。
能夠依靠自身命格去影響他人命運,這他娘的得多牛逼啊?
封神榜里的申公豹都沒他這麼厲害!
「有可能啊。」宋補天嘀咕道:「他一向都比較倒霉,搞不好咱們就是跟著他走背字了。」
在這時候,我掃了一眼,粗略的數了數。
就目前我能夠看見的,至少有二三十號先生,而且絕大多數都是生面孔。
「人不少啊。」我笑道:「這一次咱的聲勢還挺大!」
「等著吧,過一會人才多呢!」鎮江河大笑道。
說來也巧,就在鎮江河跟我說笑的時候,山上林子里,忽然傳來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那不是一兩個人能夠發出來的,至少也有幾十號人!
伴隨著那陣腳步聲響起,我們這些剛趕到山腳的先生們,也都把目光轉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往那邊望著。
不一會,從山上跑下來的那些人就紛紛露了頭。
「董老爺!!鄭老爺!!您二位可算來了!!」
「哎!!連袁老爺都來了?!」
那些人看見我們這幫援兵,一個個都顯得興高采烈的,比過年都還喜慶。
雖然他們的狀態不佳,看著跟好幾天沒睡過覺似的,但從較為穩定的聲音來判斷,他們應該沒受什麼傷。
「三狗子,過來。」鎮江河說著,沖某個小年輕招了招手。
那人跟我年紀差不多大,也是剛從山裡跑出來的,衣衫襤褸看著有些狼狽,但眼神卻是這堆人里最銳利的一個。
「鄭老爺,我們可沒給出馬家丟人!」那小年輕走過來,擦了擦鼻子:「在山裡我碰見他們兩次,跟他們硬碰硬的幹了兩次,我沒什麼大礙,他們倒是死了兩個人,這戰績可以吧?」
鎮江河沒吭聲,一言不發的抬起手,摸了摸他腦袋上的傷口。
那條傷口跟手指差不多長,很明顯是被什麼銳利的武器割開的,但看著已經結疤了,應該沒有大礙。
「我們來得晚了點,對不住啊.……」鎮江河嘆道,眼裡的凶光不斷閃爍著,每一個字里都透著火氣:「這幫狗雜碎,老子非得把他們全埋在山裡不可!」
這時,董老仙兒走過來,輕輕拍了拍鎮江河的肩膀,算是安慰他,之後又問那個小年輕:「三狗,人都齊了嗎?」
「齊了。」三狗點點頭。
「山裡沒人了?」董老仙兒一愣:「我不是記得你們才說還有六七十號人嗎?」
聽見董老仙兒的話,三狗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眼神頓時就黯淡了下去。
「他……他們都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