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鼓
陳儒生跟九太爺的狀態,明顯要比我想象中的好。
要說受傷的程度,相比起前不久的方時良,它們肯定要傷得重。
但奇怪的是,它們顯現出來的狀態,卻不是方時良能夠比上的。
倒不是說它們能夠自我恢復,主要是它們被邪氣入身之後,所呈現出來的狀態,要顯得遊刃有餘許多。
哪怕我還沒有施救,它們倆的狀態也很平穩。
體內的陰氣聚而不散,跟方時良體內的山河氣很相似,好像是在主動護住它們的「心脈」。
「老沈,它們倆的情況跟我一樣嗎?」方時良蹲在我身邊,興緻勃勃的看我給陳儒生它們治傷。
不得不說,他臉上那神態極其的嘲諷,看我治病就跟看春晚一樣喜慶。
要是陳儒生它們醒過來了,第一眼肯定看不見我,只能看見方時良那一張儘是賤笑的臉。
「比你嚴重一點。」我低聲道:「但侵入肉身的毒氣都是很相似的,基本上一樣。」
「我怎麼感覺它們沒我慘呢?」方時良嘀咕道,貌似是有點心裡不平衡了,表情鬱悶到了極點:「比我傷得重,還沒我那麼難受,是老天爺故意刁難我還是咋的?」
「因為你還活著。」我笑道:「它們的真身近乎於肉身,但只是近乎於,並不是真正的肉身,所以從某種角度來說,它們受到那些邪氣的影響,所出現的癥狀會比你輕得多。」
聽見我這麼說,方時良點點頭,仔細看了看陳儒生它們,還是有些期待的問我:「像是它們這樣,難治嗎?」
我看見他臉上的期待,給了他一個如願以償的答案。
「難治。」
魂魄與肉身不同,仙家的真身算是一半魂魄一半肉身,像是這樣的混合體,氣的分部以及流通路線,是比活人更難掌握的。
不過好在我不用親自動手,有三翅蟲幫我進去啃,所以.……
「得虧它們倆是仙家!」鎮江河站在邊上,在目睹了三翅蟲破開陳儒生的真身,鑽入它的脖子之後,發表了這麼一番感慨:「要是我遇見這事,還得讓這麼大隻蟲鑽進去,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聽見這話,方時良表情一僵,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太好的回憶,眼裡全是后怕。
「那隻蠱好像在變化。」
袁紹翁冷不丁的說道,蹲在陳儒生旁邊,仔細觀察著那個被三翅蟲破開的窟窿,語氣又是驚訝又是疑惑,似乎是沒想到會遇見這樣的事。
「我見過的蠱蟲也不少了,但還真沒一個是這樣的。」袁紹翁喃喃道;「本身的實力不強,底子也不如金蠶蠱那麼厚實,可是它體內蘊含的能量卻複雜得超出我想象啊!」
「它是在依靠食氣修行。」董老仙兒說道,眼裡滿是驚訝:「這蟲子在吞噬那些外來的邪氣,而且在這個過程里,它自身的氣也在越變越強。」
「吱吱!!」
爩鼠叫了兩聲,應該是聽懂了董老仙兒的話,很人性化的露出了一種不屑的眼神,支著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吱吱的叫個不停。
「它說啥呢?」董老仙兒問我。
「小胖是在說,它也能食氣,也能依靠食氣來修行,不比三翅蟲差。」我如實翻譯道,然後看了爩鼠一眼,提醒它:「你能吃的氣有限,它的肚子才是個無底洞,論食氣,你還真比不上它。」
一聽我這麼說,爩鼠頓時就急眼了,砰地一下跳到我肩上,吱吱叫個不停。
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來,我這句話是故意說給爩鼠聽的。
這小胖子的腦子有點軸,有時候還轉不過彎來,要是沒人打擊它,搞不好下一回遇見類似的情況,它會不等我同意就上。
這些邪氣對三翅蟲來說沒什麼影響,但是小胖可不一樣啊,爩鼠畢竟不是三翅蟲,食氣只是它進食的一個方法,不是最主要的修行手段。
它能吃進肚子里的氣,能保證它自身不受影響的氣,都有一定的局限性,全是常見的那幾種。
像是這一次侵入陳儒生它們體內的邪氣,就不是爩鼠能夠隨便消化的。
如果它傻頭傻腦的吃了一肚子邪氣,指不定會出多大的問題呢!
「小沈,舊教的人好像把目標都瞄準東北了,這是怎麼回事,你想過嗎?」董老仙兒問了一句,冷不丁的遞了支煙給我,表情很是誠懇,有種請教的意思。
我急忙抬起雙手接煙,規規矩矩的說:「有可能是因為我。」
「對,你是一個集中火力的點,但除了你之外,舊教還有別的目的嗎?」董老仙兒不動聲色的問道:「我聽說他們在外地都開始玩低調了,就在咱們東三省高調,貌似還干出了不少大事呢。」
「他們好像在找什麼東西。」鎮江河點點頭,貌似也知道一些內幕,一臉八卦的跟我們聊著:「聽我那些朋友說,那幫子邪教徒好像是在找什麼法器,貌似還是咱們這一門的。」
宋補天不動聲色的看了我一眼,我沒吭聲,聳了聳肩。
見我如此,他的表情倒是變得有些矛盾了,似乎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舊教在尋找東西,這消息只是片面的,真實情況應該是俏仙姑在找什麼東西。
她要找的,也是宋補天的目標。
巫子祈天鼓。
如果說這件法器是其他門的,那麼宋補天肯定不會有意隱瞞,可是這玩意兒卻是出馬家跟薩滿教的至寶……
且不說鎮江河跟董老仙兒會不會起心思,就是自己悶著頭把法器帶走,把這件屬於出馬家薩滿教的至寶帶過山海關,說出去也不好聽。
一個先生,帶走了不屬於自己法派的東西,並且自己還他媽用不上,這要是說出去,誰不得說宋補天雁過拔毛?
要是因為這事把宋家的名聲搞臭了,宋補天就算是死,也後悔不過來。
他這輩子最想乾的事,不是別的,就是振興宋家,讓那個死去的宋家再活過來。
所以說,到這份上,他實在是有點矛盾了。
說出來,顯得自己大氣,不說出來的話.……他們也遲早會知道啊!
「舊教在尋找一件法器。」宋補天低聲說:「那件法器,還是你們出馬家薩滿家的至寶。」
聽見宋補天這麼說,鎮江河跟董老仙兒頓時就來了興趣,臉上的表情儘是好奇,倒是沒有普通人眼裡的貪婪。
「我們兩家裡,能稱之為至寶的法器不少,你說的具體是哪一件?」董老仙兒興緻勃勃的問道。
「是啊!」鎮江河笑道:「我都不知道東三省還有這種好玩意兒呢!」
「那件法器,是鼓。」宋補天嘆道:「巫子祈天鼓,您二位聽說過吧?」
得到這個答案,鎮江河跟董老仙兒頓時就瞪大了眼,異口同聲的喊了起來:「竟然是那玩意兒?!!那鼓不該被人知道啊!他們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說實話,這倆老頭兒在聽見「巫子祈天鼓」這幾個字后,表情沒有我想象的那麼興奮,反倒是有一種.……很難理解的驚恐?
這一點不光是我注意到了,宋補天也注意到了,所以他也不禁好奇的問了句:「您們也知道那東西?」
「知道,還不是一般的知道。」董老仙兒說著,皺緊了眉,看了鎮江河一眼:「那是二十年前吧?就咱們在長白山跟人鬥法的時候!」
鎮江河嘆了口氣,說,是。
「關於那件法器的事,我不知道你們聽說的是什麼樣,但作為長輩,我多一句嘴,也算是勸你們一句.……」董老仙兒說著,似乎是猜到了宋補天的想法,直勾勾的盯著他,說:「那件法器,就算是落在咱們手裡,咱也得馬上處理掉,絕對不能留。」
「啥子??」宋補天一愣,完全沒想到董老仙兒會這麼說:「為什麼啊??」
董老仙兒苦笑著搖搖頭。
「巫子祈天鼓,不是什麼法器,是一件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