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敵當前
俏仙姑走的時候,就跟來時一樣瀟洒,根本不在乎有那麼多人盯著她看,似乎是真不怕我們會偷襲她。
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們有那心,也沒那膽。
別看這話說著丟人,實際情況就是這樣。
哪怕我們雙方勢均力敵,甚至有六成到八成的把握能幹掉她,但這附近的人呢?
暫且不說別人,就我自己,真的豁出命跟她斗一次,附近的普通人怎麼也得傷著,甚至是會死。
行里人對氣的敏感度很高,但相同的,對氣的抵抗程度也不低。
對於那些雙方鬥法時散出來的氣,他們基本不會受到影響。
普通人可沒有這種能力,哪怕氣的強度不高,被自然存在的陰陽二氣稀釋了,普通人也鬧不住。
輕則被我的降氣沾染之後生病,重則呼入降氣腐壞五臟六腑。
當然,這些說起來都是虛的,最危險的還是物理性傷害。
就拿孫十一召出來的「孽」舉個例子,要是方時良再跟它動手一次,兩個人都開始搏命,一拳一腳那都不是開玩笑的,輕輕鬆鬆就能拆樓!
「媽的!遲早弄死她!」方時良咬牙切齒的罵道:「這輩子就沒這麼慫過,她是摸著咱們的軟肋下刀子,太卑鄙無恥了!」
「舊教的人什麼時候光明磊落過?」我無奈道。
「小沈!你趕緊過來看看!」鎮江河著急忙慌的喊了起來:「老九跟老陳的狀態不大好,好像是醒不過來了!」
聽見鎮江河的喊聲,我也不敢耽誤,急匆匆的跑過去給陳儒生它們做了一下檢查。
這倆鬼仙兒的情況很特殊,絕對不是普通力量能夠造成的,跟前不久方時良受過的傷一樣,都是受到了一種很獨特的氣侵入真身,之後才……
「這種氣竟然能感染魂魄狀的仙家,確實是厲害啊……」我喃喃道。
陳儒生跟九太爺再怎麼像是活人,終歸也是魂魄狀的冤孽。
它們沒有五臟六腑,也沒有周身死穴,從某個角度來說,它們比活人更不可能被殺死。
但是現在……那些外來的東西,似乎是從經絡的位置侵入肉身,並且有規律的開始在它們體內運轉,不斷往四肢百骸蔓延。
魂魄應該是沒有經絡的,可是那些邪氣的運行路線,就是按照活人體內的經絡路線在走,這就讓我很難理解了。
「鬼仙不同於冤孽,它們之所以能成仙,就是因為脫胎換骨過。」袁紹翁不動聲色的解釋了起來,似乎知道我的疑惑在哪兒,笑眯眯的說:「它們的真身跟普通冤孽真身不一樣,有活物的特性,五臟六腑,四肢百骸,經絡穴位,該有的都有。」
「那就怪不得了。」我笑道。
「你有辦法救它們嗎?」鎮江河有些擔憂的問了一句,語氣里隱約帶著期待:「侵入它們身子的氣我從來沒見過,剛才我也試著驅了一下,但沒什麼大用。」
「這種氣源自於舊教秘法,跟那些舊日生物的聯繫很深,後世的手段很難解掉這個局。」我笑道:「咱們先找個僻靜點的地方,我得準備一下。」
「行,僻靜點的地方是吧?這個我來安排!」董老仙兒說著,又問我,還有別的要求沒?
我看了看剛從陳秋雁手提包里爬出來的三翅蟲,說,沒了。
這幾天,三翅蟲跟爩鼠的關係緩和了不少,或許這跟三翅蟲很有眼力見有關吧。
這隻肥蟲子每得到一點零食,都會優先拿給爩鼠嘗嘗,等爩鼠嘗過了,之後才會自己吃。
隔三差五,它還會客串一下按摩師,爬到爩鼠背上,兢兢業業的給人踩著背。
爩鼠再怎麼小心眼,對於三翅蟲這種近乎於狗腿子的諂媚,還是沒什麼抵抗力的,現在基本都拿三翅蟲當小弟看了,有好吃的也會想著它。
「這是你煉的蠱蟲?」鎮江河也注意到了那隻三翅蟲,有些驚訝的看著它,仔細打量了幾眼嘖嘖有聲的說:「蠱氣精聚而純,生氣盤纏於身,看來這隻蟲子是用來救人的,不是用來殺人的,這算是葯蠱吧?」
「鄭老爺好眼力。」我笑道,抬起手來,還沒等我叫它,三翅蟲就輕車熟路的飛到我手指上,輕輕爬到了指尖。
它也感覺到了鎮江河滿是好奇的目光,便回過頭,很人性化的沖他點點頭,算是在打招呼。
「真他娘的牛逼!」董老仙兒瞪著眼睛,興緻勃勃的打量著三翅蟲:「這玩意兒的智商不低啊,肯定有靈性了!」
估計爩鼠是聽明白這話了,二話不說,蹭蹭的竄了上來,跟樹袋熊似的趴在我肩上,死死盯著董老仙兒。
它那意思,不用說,在場的人都能明白。
聰明的不光是三翅蟲,還有我呢!
「嘿,這小傢伙的心眼也不大啊,看見我夸人家就不樂意了?」董老仙兒哈哈大笑道。
隨後,他就拿出一部大哥大,等電話那頭的人接通后,他說話的語氣就跟黑社會差不多,幾乎是用吼的。
「趕緊的!多給我備一間房!要周邊沒人住的那種!」
「哎你個犢子叨叨啥呢?!我有落腳地了,還不許我再換一個?!你再墨跡信不信我削你??」
「成!那我等你來接!趕緊的!老子給你十分鐘!」
話音一落,董老仙兒就掛斷了電話,抽著煙很不耐煩的走到巷口那邊杵著,似乎是在等那人過來接我們。
「誰啊?」袁紹翁好奇的問了句:「他讓誰幫咱們安排?」
「他的門生唄。」鎮江河無奈道:「這老東西又不肯收人為徒,又喜歡使喚人家,我都替那個後生覺得不值!」
「放心吧,遲早的事。」袁紹翁笑道,似乎是看出了什麼,笑了笑說:「如果老董沒有動收徒的心思,他是不會白使喚人的。」
這時候,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陳儒生跟九太爺,情況似乎好轉了一些,表情沒那麼痛苦了,貌似是多出了一口氣,還不至於就這麼嗝屁。
「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袁紹翁蹲在我身邊,興緻勃勃的看著我用法印給陳儒生它們治傷。
我聽見這問題,沒有馬上回答,把法印從陳儒生的脈門上收回來,不動聲色的說:「就是專門用來對付舊教的東西。」
「專門對付舊教的?」袁紹翁好奇的看著我:「是你們沈家的法器?」
我想了想,最後還是照著實話說。
不是。
「怪不得。」袁紹翁笑道,也沒有追問這件法器的來歷,聊天似的跟我說著:「我就說這件法器給人的感覺很奇怪,不像是後世的東西。」
此時,董老仙兒也湊了過來,似乎是覺得我對舊教挺了解的,便好奇的問我:「那幫邪教徒信奉的不是後世神,好像是什麼古時候的……哎小沈,你對這個有了解嗎?」
「他們信奉的神明很多,但被他們稱之為真神的只有一個,天府大王。」
得到我的這個答覆,董老仙兒跟袁紹翁都愣了一秒,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這名字聽著耳熟啊。」袁紹翁喃喃道:「好像在哪兒見過。」
「是書里見過吧?」我試探著問道。
「對對!是在書里!我記得看見過這名字!」袁紹翁忙不迭的點頭:「他們信的就是這玩意兒?」
我嗯了一聲,說,信的就是它,還特別虔誠。
「我看他們的腦袋都進水了,後世能夠顯聖的神明不信,去信這麼虛無縹緲的東西。」董老仙兒冷笑道。
「這個所謂的天府大王……應該不是真實存在的吧?」袁紹翁嘀咕道,看了董老仙兒一眼。
他搖搖頭,說應該不存在,就跟神話傳說里的那些玩意兒一樣,都是虛構的。
「是真的。」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表情有些凝重,或是說,說起這事來都有點絕望:「它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