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法印
「你說你有自己的目的,你有你的需求,所以你才會跟隨舊教,是這個意思吧?」
「沒錯。」
「那……」我猶豫了一下,看了看眉頭緊皺的老和尚,又問何息公:「你要拿的東西,具體是什麼?」
「印。」
何息公說著,還抬起手跟我們比劃了幾下:「大概有雞蛋那麼大,也可能會大點,或許小點,這是說不準的,那東西看起來就跟紅銅打造的一樣,是金屬制的印章。」
「印章?」老和尚一愣:「什麼印章?」
「跟佛道兩家的法印很像,都是承載了宗教力量的一種器物。」何息公答道。
法印?
佛家的法印我倒是不算了解,但道家的.……
我記得老爺子說過,道家的法印,大多四四方方,底部刻有符咒或是祝詞,是道家最重要的法器之一。
驅邪鎮鬼,作法渡人,起壇祭祀,在這些活動里,法印都有不可或缺的地位。
但何息公此時說的印章,明顯就不是佛道兩家的法印,那他指的是.……舊教的法印??
或是指那些跟舊日生物有聯繫的法印??
「我這裡沒有你要的東西。」老和尚說道。
聽見這話,何息公也不禁笑了起來,說,有,只是你不知道在哪兒罷了。
「我知道你這裡有一個通道,是當初建造娑婆寺的時候,前人留下的氣脈。」何息公不懷好意的笑著,雖然語氣倒是挺誠懇的,但我總覺得他想幹壞事。
一聽到「氣脈」這兩個字,老和尚頓時就顫抖了一下,有些緊張的盯著何息公,眼神里現出了很明顯的敵意。
「你想幹什麼?」
「那條氣脈的兩頭,一頭應該是連著這尊釋迦摩尼坐像,另外一頭,應該直通地下,是到鎮壓怪物的那個.……」
「你想進地窟?!」老和尚瞪大了眼,如欲吃人的看著何息公:「這絕對不行!!那地方無論是誰!哪怕是我自己都不能踏足!!」
「地窟?」我有些好奇的問:「那地方是不是用來鎮壓怪物的?就是那個怪物的所在吧?」
老和尚沒有回答我,倒是何息公點點頭,說那怪物就在那兒。
「我們教內挖掘的祭脈,距離娑婆寺的氣脈至少有兩百米遠,而且不像是娑婆寺的氣脈能夠直通地窟,他們那是提前修建好的,所以能通下去,我們這些後來人再怎麼使手段,也打不破地底的那層石壁。」
何息公嘆了口氣,似乎是在感慨。
「那箇舊日生物好像有自我保護意識,隨便散出來一些氣,就能把周圍的岩石給裹住,徹徹底底的穩固住,用什麼工具都不好使,比鋼鐵還硬!」
「你說的那個法印就在地窟里?」我說著,表情變得有些複雜了。
這老狗日的果然沒安好心啊,找法印找到地窟里去?那地方可是鎮壓著舊日生物的,如果出現意外了,哪怕是一丁點意外,誰幫他下去找法印,誰就得死。
躲那個怪物都快躲不及了,還跑人眼皮子底下囂張?這種事是能鬧著玩的么?
再比如說,本來那怪物睡得好好的,蘇醒的速度不快不慢,暫時能控制住,結果我們這一下去,湊巧把那玩意兒鬧醒了,那我們的罪過得多大?
「別擔心,找法印的事交給我,我會給你們帶路的,但是我一個人辦不成這事,所以必須要你們跟著。」何息公無奈道:「如果沒有我幫忙穩住那怪物,你們拿法印的時候,它都得弄死你們,大家必須要分工合作啊。」
老和尚沒吱聲,不動聲色的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讓我拿主意。
我一言不發的看了看何息公,又想了兩秒,說。
「還是不能相信你。」
「為什麼?」何息公一愣:「我都擺出這麼大的誠意了,你們還不信我?」
我笑道:「說句難聽的,你別介意。」
「你說。」何息公點點頭。
「從你說的這些話來看,你就是一個二五仔,屬於那種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主兒,弄死歡喜佛這事……我感覺你有點兩面三刀的,陰招黑路子太多,防不勝防啊。」我嘆了口氣:「更何況我們不了解你,憑你三言兩語就想讓我們下地窟,這是不是不太合適?」
何息公嘆了口氣,說,這倒是。
「我要是你們,我也不信。」何息公無奈道:「那我也沒辦法證明了,就這麼辦,我先走一步,你們慢慢跟那個怪物干吧,明年的今天我會記住給你們燒紙的。」
「你他娘的.……」我忍不住罵了句髒話,看何息公那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牙都快咬碎了。
「當初放過你跟你爺爺,只是因為我不想跟沈家杠上,我的目的很單一,跟你們沒有利益衝突,所以敵人能少就少,但現在想想.……」何息公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別跟我邀功啊,你說的這話是真是假,我還得細琢磨呢!」
「時間不多了。」何息公說著,抬起手,指了指娑婆寺的天花板:「這裡都快塌了,你們要不也跟我走,去外面躲躲?」
說實話,何息公這人究竟想幹什麼,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真的太他媽難猜了。
這人是敵是友且不說,他十句話里,有幾句是真,這才是我琢磨的重點。
「這個怪物繼續沉睡,對你有什麼好處?」老和尚冷不丁的問道。
「平衡。」何息公也沒隱瞞自己的想法,很坦然的跟我們說:「我需要的是平衡,不能舊教一家獨大,也不能讓你們壓過舊教,我得在夾縫裡找機會,所以這怪物不能醒,醒過來了,我會有很多麻煩。」
「那你就讓它繼續睡啊!」我忙不迭的勸道。
「不行。」何息公一攤手:「我不幹賠本的買賣,大不了一拍兩散,誰也別想落好。」
「地窟里除了怪物,沒有其他的東西。」老和尚皺著眉,滿眼探究的看著何息公:「我下去過一回,所以知道那裡是什麼樣的,後來也沒別人下去過,哪裡來的法印?」
「那生物自己做的唄。」何息公笑了起來:「無論是宗教的力量,還是生物本體的力量,都需要一個載體,這些載體有的是活物,有的是死物.……」
「你怎麼知道它做了?」老和尚又問。
「別忘了,我們舊教不是一般的宗教法派,我們有自己的辦法跟舊日生物溝通。」何息公說著,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法印就在地窟里,這點你不用懷疑。」
「假如你騙我們呢?」我搖了搖頭:「我們跟你下去,跑到地窟里,你又反水,讓那個怪物弄死我們。」
「這樣吧。」
何息公想了想,說道:「我不帶任何東西下去,你們兩個人,只需要有一個跟著我,另外一個把守洞口,如果我在下面造次,留守洞口的人可以直接截斷氣脈,就算那怪物會因此醒過來,我也百分百會死在氣脈崩壞之中。」
「氣脈崩壞?」我一愣:「啥意思?」
「就跟炸彈差不多。」何息公比喻道:「留守洞口的人點火,下面就得爆炸,明白這意思吧?」
我沒吱聲,回頭看了老和尚一眼,他倒是點點頭,意思是,有這麼一回事。
「時間不多了,你們也清楚,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博一次,冒險信我,要麼就一拍兩散.……」
「我跟你下去。」
聽見我冷不丁冒出來的話,老和尚跟何息公都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主動要求下地窟。
「我對氣脈不熟,還是老前輩來把守吧。」我笑了笑:「如果我出意外了,您別猶豫,直接切斷氣脈,弄死這老東西。」
「你信他?」老和尚猶豫不決的看著我。
「不信他,但我感覺他惜命,只要他怕死,咱們就可以搏一搏,信他一次。」我嘆道,有些無奈的看著何息公,說:「更何況咱們也沒別的選擇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