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尾巴
趁著天色還沒黑下來,司徒便帶著我們,外加八個全副武裝的官兵跟兩條警犬,直接殺進了盤蛇溝左側的深山裡。
據司徒說,那塊衣服殘片就是在這座山裡發現的,受了那麼重的傷,那個蠱師很有可能會遺留下一些蹤跡。
只要尋著這些蹤跡找過去,十有八九就能……
「不是我打擊你,咱們這樣追過去,基本上跟找死差不多。」老爺子一邊跟著司徒走,一邊跟他說:「我倒是無所謂,問題是你們啊。」
「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一個?」司徒有些詫異。
「你要是追著他的足跡走,那麼就得跟他走一樣的路線。」老爺子冷笑道:「那人又不是小年輕,腦子肯定比你們多,在逃亡的路上,必然會布下一些陷阱.……」
話音一落,老爺子側著頭,左右看了看。
「人太多了,我保不住。」
「要不我叫點人回去?」司徒試探著問道。
「算了,先湊合吧。」老爺子無奈的聳了聳肩:「人多也有人多的好處。」
在這時候,常龍象就如一頭笨拙的黑熊那般,搖搖晃晃的跟在我身後。
這人確實跟小孩子差不多,除了哭就是笑。
在不提他家人的時候,他臉上一直都掛著笑容,看著傻乎乎的,別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簡直跟七寶是絕配。
「小象啊,你是不知道,我十歲開始練擒拿手的時候,我家裡人就覺得我天賦異稟,果不其然啊……」七寶跟常龍象嘀咕著,抬起胳膊,拍了拍自己的肱二頭肌:「練了這麼些年,百八十號人都近不得我的身,你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
「寶哥你這麼厲害?!」常龍象瞪大了眼睛,滿臉期待的看著他:「你真的可以教我嗎?」
「當然可以教你了,但這是有條件的。」七寶嘿嘿笑道:「聽沈老爺說你家是武術世家,傳承下來的武功套路也不少,要不我教你擒拿手,你教我點武術?」
「行啊。」常龍象撓了撓頭:「但是我只會一樣,別的不會。」
「你會什麼?」陳秋雁一臉好奇的問了句。
「我爺爺只教我大摔碑手,別的沒教。」常龍象憨笑道:「他說我腦子木,學不了別的,只能學這種直來直往的功夫。」
大摔碑手?
聽見這個名字,我不免有些好奇,畢竟我是第一次接觸到這種東西。
功夫的水分太大,這點老爺子都說過,有不少出名的武術流派都是花架子,只能耍套路動作騙騙人,真正能打的沒幾個。
但就據我所知的那些……真正能打的功夫.……也沒有哪個叫做大摔碑手啊!
「大摔碑手?這是少林寺的功夫吧?」陳秋雁似乎還挺懂行,滿臉驚訝的看著常龍象:「你家裡的功夫都是從少林來的?」
「不知道。」常龍象搖搖頭:「我爺爺沒說過。」
「你教我唄!」七寶雙眼放光的說:「大擒拿小擒拿由你挑!我全教你都行!只要你教我怎麼把石磨子砸飛就行!」
「行啊。」常龍象笑道:「學這個沒啥難的,多練練力氣就成,我剛練武的時候,天天都得提著四百來斤重的石鎖掄.……」
聽到這裡,七寶頓時興緻大減,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他:「有速成的方法嗎?」
常龍象也是個實誠人,直接搖了搖頭,說,練這東西沒捷徑,只能靠著時間來磨。
「陳姐,你不知道他的事?」我冷不丁的問了句。
「不知道。」陳秋雁搖搖頭:「我爺爺沒跟我說過。」
在這時,老爺子也罵了起來,話里話外都在數落陳宗堂不是個東西。
「讓這小子來跟我,那不是添亂么,我又不是土匪,他能打有啥子用啊!」老爺子沒好氣的罵道:「要是他遇見點意外.……」
「我聽陳老爺說過,最開始他是打算把常龍象留在自己身邊的。」司徒低聲解釋道:「但常龍象的底子不幹凈,再加上陳老爺的身份不一般,留這麼一個人在身邊,無論是對常龍象還是對自己,都不好。」
「那為啥不安排他去上班呢?」我壓著嗓子,小聲問他:「陳老爺有權有勢,難不成連工作都找不來?」
「這倒不是。」司徒嘆道:「常龍象的腦子不大好使,做生意肯定是起不來的,交給別人帶陳老爺又不放心,總害怕有人會欺負他,所以.……」
忽然間,走在最前面的老爺子,冷不丁的停下了腳步。
「你們聞見了嗎?」
「聞見啥?」司徒一愣,沖那幾個官兵做了個手勢,嘴裡還在問老爺子:「有情況?」
老爺子沒說話,默不作聲的向右側樹林里看著。
過了會他才說:「好像有蟲子。」
「蟲子?」七寶有些納悶:「山裡蟲子多這也不稀奇吧?」
「是蟲子,也是尾巴。」老爺子一皺眉:「幺兒,你去把蟲子捉出來按死,要不然我們就暴露了。」
我嗯了一聲,把背上的行李包卸下來,拿出幾件東西后,隨手就將包遞給了常龍象。
「你幫我拿著包,七寶,你跟我走。」
「成!」
見我要帶著七寶去辦事,馮振國也不免有些擔心,但一看老爺子那麼淡定,他也就沒說什麼。
「咱們要去抓蟲子?」
「是啊。」
我皺了皺鼻子,眼睛一亮,稍微轉了個彎,向側面的荊棘叢走了過去。
如老爺子所說。
在潮濕的空氣中,確實有股不一樣的味道,帶著些許的腥臭,又有種涼絲絲的感覺,跟薄荷很相似.……
「你能聞見那蟲子的氣味?」七寶好奇的問我。
「原來不能,現在能。」我如實說道:「我爺爺說過,入行越久的先生,鼻子就越近乎於犬類,對於那些精怪邪孽的氣味,簡直是要多敏感就有多敏感,但我的道行太淺,接觸的冤孽不多,所以.……只能用點速成的手段.……」
說到這裡,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不停的揉搓起了鼻子,難受的不行。
被刀山降反噬的那幾天,我不光是躺床上挺屍那麼簡單,一早一晚,都得被老爺子用草藥燒煙吹鼻子。
那些草藥大多都是普通的中藥材,例艾葉、草參之流。
其中只有一味葯我沒見過,看著跟枯草沒什麼兩樣,稍微要寬大一些,聞著發腥。
這些草藥被點燃后,燃燒出來的火焰都泛著綠光,老爺子輕輕一吹,被燒出來的那些白煙就跟活了一樣,直衝著我鼻子里鑽,每次都能把我嗆個半死。
據他說,這種拿葯煙熏鼻子以提高嗅覺能力的手段,是苗疆一帶的葯蠱法。
「越棘手的冤孽,氣味就越微弱,這蟲子能讓我聞到,足以說明它沒什麼能耐.……」
我說著,將手裡的紅繩拽開,拉成一條直線,又在兩頭各綁上了一枚銅錢。
「你要施法啊?」七寶興緻勃勃的問我:「我能幫上忙嗎?」
「能啊,我正需要你幫忙呢.……」
我蹲下身去,在地上將紅繩盤成一個圈,又將兩頭的銅錢疊放在了一起,用一根鐵釘穿過錢眼,將其死死的固定住了。
「天惶惶,地惶惶,應師借陽,慧魄散堂,畜噬三苦,他者自當,弟子……」
我一邊念叨著咒詞,一邊手結劍指,在紅繩構成的圈裡,畫出了三張人臉,又在邊上畫了一長串的符。
當我念完咒詞的時候,正好畫完符咒的最後一筆。
「七寶,該你幫忙了。」我笑道。
七寶挽著袖子,一副當仁不讓的架勢:「你說咋幫就咋幫!」
「割個脈唄。」我試探著說道。
「行啊沈哥!割脈就割脈!我割……割你.媽個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