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一筆交易

  我必須得承認，直到現在為止，我依舊沒辦法狠下心來傷害唐以柔。


  「好吧，你究竟想和我談些什麼？」


  「其實，很簡單。」沉默了片刻，唐以柔緊跟著開口道：「一筆交易，一筆對你我來說，都很合適的交易。」


  和我談交易？難不成，我身上還有什麼值得你們利用的東西？


  剎那間，整個山野變得異常的沉寂，彷彿這世間只剩下我和她兩個人一般。


  此刻，我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那些死去的摯友，也忘記了自己手裡緊握著的左輪手槍。如果她真的有意反抗，只要一個反關節技巧，我便會瞬間失去局面的主動。


  然而，她並沒有選擇這麼做，而是緩緩開口，道出了真相。


  至此，我才終於理清了整起事件的脈絡，也終於弄明白了，黑金市這複雜的局面是如何產生的。


  「我確實是余英豪派去警局的卧底，而他當初讓我潛入警校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監視你，將你所有的情報以及數據，如數的彙報給他們！」唐以柔冷冷的開口道，言語里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彷彿只是在說一切極為平常的事情一般。


  「相信你也已經知曉了，你是你父親高博士畢生的心血，他把這輩子用於研究人類大腦的研究成果，都以實驗的形式施加在了你的身上，並一直培養你到了16歲。所以對於教化場計劃的1667實驗來說，你是一個重要的實驗參數，就算高博士死了，余氏集團他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我知道。。。」


  之前在「富順大酒樓」的時候，余英豪便毫不掩飾的告訴了我這件事，然而，當同樣的話再度從唐以柔口中說出的時候，給予我的衝擊感，卻又是截然不同。


  「正因為如此，余英豪才一直想要得到你，並且根據你這幾年來的參數，數據，對1667實驗進行修正，從而完善實驗過程，並進一步達成他的目的。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有了可以彼此合作的空間！」剎那間，密林里的空氣彷彿禁止了一般，接下來從她口中說出的話語，確實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儘管立場不同，所用的方式不同，可你我的目的卻是相同的。那就是徹底擊垮余英豪，將那個老不死的和她的余氏集團一起，拖進地獄中！」


  這一刻，唐以柔的情緒過於激動，完全喪失了一貫的冷靜，以及沉著。


  而正是這種的情緒，導致她在說話時，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動著。


  儘管在此之前，她欺騙了我無數次，可這一次，她並沒有說謊。


  人體的微表情能恰到好處的反應一個人真實的心理狀態，這一刻，我明顯能感覺到唐以柔對於余英豪，對於余氏集團，甚至是對於整個教化場計劃的恨意。


  作為曾經的受試者，她有權利憎恨這一切。


  我深吸一口氣，讓大腦盡量保持鎮靜。即便如此，我依舊不敢放下手中的槍械，因為這種情況下，那已經成為我生命安全唯一的保障了。


  這一刻，老嚴曾經的話語，再度從我腦海里湧向出來：沒有永遠的朋友，自然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有些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舉動或是決定，往往能扭轉被動的局面。


  片刻之後，我決定稍做讓步：「說說吧，你們打算怎麼報復余英豪？」


  「既然已經到了合作的階段，你還是不打算放下手裡的槍嗎？」


  「不可能，我怎麼知道，之前你所說的一切究竟是肺腑之言，還是單純的打算分散我的注意力。你覺得，L宅37號的事情之後，我還有可能相信你嗎？」


  「呵呵，隨便你！」唐以柔莞爾一笑，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那種鎮定：「相信你也發現了，聚集在這裡的人，全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


  「特點？什麼特點！」儘管我已經發現了這些黑影的怪異之處，可等到唐以柔有意提及這一點時，我卻不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種怪異究竟體現在哪個方面。


  「年齡相仿，行動相同，每個人都鎮靜異常，幾乎不夾帶絲毫的個人情感，以及。。。。。。」唐以柔給了正前方那個黑影一個眼神，後者會意之後，便攤開手，幾步走上前來，緩緩的脫下來自己身上的衣物。


  隨著長袍的滑落，剎那間，一個刺眼的紅色倒五角星紋身，赫然浮現在那個傢伙的胸膛之上！


  同樣的紋身，我曾經不止一次看見過。


  可在此之前，同樣的紋身都只是出現在屍體身上：暗殺林八一的年輕人，亦或是自動求死的柯墨白。如今，我還是第一次在活人身上，看見了一模一樣的紋身。


  看起來，除了正前方的那個傢伙之外，周圍其他人的胸口上，應該都有著一模一樣的紋身。


  不出意外，這些黑影曾經全都是為余氏集團工作的死士，只是現在，他們所有人，卻都選擇了背叛余英豪。


  「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了。。。。。所以，那個倒五角星的圖案，究竟代表著什麼意思？」


  「就好像古代甄選牲口時，會在劣等牲口的身上烙上印記，以此分別好壞。而那倒五角星的圖案，則有著同樣的意味。」唐以柔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儘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們全都是教化場計劃的受試者，自小就被從個個孤兒院，收容所拉進了集團內部，用於實驗的研究以及培養。然而，他們全都是因為各種原因，而失敗的受試者，所以，那些個高層混蛋便在他們的胸口上紋上了這樣的印記，醒目，刺眼，能夠恰到好處與其他受試者區別開來。。。。。。」


  「我記得，你的胸口上，好像也有著同樣的。。。。。。？」


  「對！」唐以柔絲毫不避諱這一事實，大方的向我承認道：「曾經我的胸口上，也被紋上了同樣的紋身，後來因為需要進入警校擔任卧底，所以便用了高溫烙鐵將那處紋身強行抹去了。現在那個地方，只剩下一塊可怖的瘡疤，每到夜深人靜時，依舊會隱隱作疼。。。。。」


  「對於那些高層的混蛋來說，我們這些人就像是芻狗一般，被實驗，被利用，被殘害，直到榨盡我們最後一絲價值，才肯最終放過我們！那些傢伙做了這麼多的壞事，他們應該要為此付出代價。這個計劃，我們已經籌劃了整整十年了，現在，正是實施的時候！

  迫於警方給出的壓力，余氏集團內部早已經千瘡百孔，鍾悅以及其他人的背叛，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即便如此，余英豪以及其他高層的實力，依舊不容小覷。這麼多年過去了，所以，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才能徹底擊垮那些混蛋！


  你是教化場計劃的核心，也是他們最為看重的東西。這也是我們這次綁走你真正的目的，只要我們能夠聯手合作，就能夠徹底擊潰余英豪及其附屬勢力！怎麼樣，高飛，這個建議對於你我來說，應該都是雙贏把！」


  唐以柔一口氣將積壓已久的情緒傾吐出來，隨即不顧我手中的槍械，硬生生的轉過頭來，直視著我的雙眼。


  L宅37號的事情過去之後，她變得憔悴，也變得更加陌生了。


  就好像最為熟悉的陌生人一般，這一刻，我竟然有些讀不懂她眸子里的意味。


  「不得不承認，你提出的計劃確實很誘人，也符合我內心的想法！」我深吸一口氣，盯著她的雙眼，直接開口道：「可即便如此，我依舊不可能答應你的要求！因為從一開始，你們這些混蛋的做法，就令我作嘔！」


  面對唐以柔的請求，我沒有選擇答應，而是直視著她的雙眼，冷冷的拒絕了。


  我同情這些人的遭遇，也能夠設身處地的理解他們的感受，畢竟，我們都曾親歷過那殘忍的實驗計劃，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和他們一樣，都是整起事件的受害者。


  然而，著不代表著我就會因此接受唐以柔的請求，因為打從一開始，我就鄙視他們這些人的做法。


  因為余氏集團，因為余英豪邪惡的計劃，身為受試者的你們確實遭受了不公，也默默的忍受了很多東西。


  可你們是否有想過，那些因為命案而逝去的人，那些被無端牽扯到其中的無辜人。這些事情對於他們來說，又是公平的嗎？


  「我同情你們的遭遇，可卻無法忍受你們的所作所為。因為打從一開始，我們就不是一樣的！做了錯事，就得遭受懲罰，這是無法改變的東西。余英豪自然逃不過懲罰，而你們也是一樣！」我最終鼓起勇氣，望著唐以柔的眼神緩緩開口道：「你應該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若是你真的有惻隱之心，那麼就請相信我，放棄抵抗，和警方說出真相。相信我，一定有辦法將余英豪繩之以法的。。。。。。」


  「閉嘴！」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唐以柔憤怒的打斷了，看得出，這一次她是真的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