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借屍還魂
我讓路遠和老警察繼續留在山野里，順著之前找到的那些線索搜索下去。
而我則是先上了校車，由之前那個老師傅拉著我朝市區那邊趕去。
徐富貴告訴我，李靜命案的鑒定報告已經下來了。出於對案件負責的態度，我得抓緊時間過去看一眼才行。
對於兇案來說，一份鑒定報告的結果往往能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無論是我，還是徐富貴，都希望能早日從中尋覓到破綻，從而將真兇緝拿歸案。
即便在我的內心裡已經早早認定，江生就是殺死李靜的兇手。
此刻，已經將近凌晨兩點了。
我們所處的那段山路原本就人跡罕至，而在這個時間段，周圍活動的人則是更加少了。校車緩緩的行駛在幽靜的道路中，宛若遊走於忘川河的遊魂一般，凄涼的厲害。
不知為何，上了校車之後，老師傅突然變得有些古怪，愣是一句話都沒主動和我說過。我有意無意的想和他搭話，老師傅也全當沒聽見一般，只是一個勁的踩著踏板，小心翼翼的駕駛著這輛校車。
之前的木訥與樸素感蕩然無存。
想來，估計是因為把事情弄到這麼晚，老師傅的心裡也開始埋怨我了把。
算了，這段時間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弄得我已經心力交瘁了。
到達市局之後，又會有著一大堆的事情在等著我。索性趁著這段時間，靠在校車的后側，閉目養神。
一種深深的疲憊感便席捲了全身，就好像有著無數只觸手從泥沼中盤旋而出，一股腦兒的將我拖進無盡的深淵中。
很快，我便被「泥沼」完全包圍，根本動彈不得。雖然我的精神一再拒絕，可精疲力竭的身體卻十分享受這一過程。不一會兒，便深深的睡死了過去。
黑暗，依舊是黑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深處何地。
總之，當我再次清醒過來時，卻發現自己依舊躺在校車的後排，周圍滿是黑暗。
「師傅，現在幾點了？咱們到哪了？」
沉寂，依舊是沉寂，剎那間，偌大的校車內死一般的寂靜，竟然沒有一丁點兒的聲音。
從這個角度，依稀能看見架勢位置上司機師傅的背影，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搭理我。
最近發生的事情，本就弄得我心煩意亂，沒想到在這個當口，這個校車司機竟然還給我臉色看。一時間，我的脾氣也有點上來了：「卧槽，師傅，問你話呢？沒聽見么！」
我才剛開口，口袋裡的手機卻又不安分的震動了起來，將我的注意力生生的轉移了過去。
想起之前在山野里時的那通詭異的來電，我本能的咽了一口唾沫，隨即哆嗦著手，把手機緩緩從褲兜里拿了出來。等到看清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時，這才不禁鬆了一口氣。
這通電話，是花花那所學校的校長打來的。
因為之前和校長商量過相關事宜，所以來電顯示有關於他的信息記錄。
可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就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了。在剛才那段時間裡，校長竟然打了有十來通電話，全都顯示成了「未接來電。」
不止是校車，還有路遠，曉雪，已經徐富貴的電話，零零散散的，總共有將近二十個未接來電。
我這個人的睡眠一向比較淺，沒理由打了二十多通電話，愣是沒把我叫醒。看著電話打來的時間，全都是在半個小時之內。難不成，在花花失蹤的事情上，他們突然發現了什麼非比尋常的事情，所以趕著向我彙報？
帶著疑惑，我按下了接聽鍵。片刻之後，手機的另一端，便順勢傳來了校長氣喘吁吁的聲音：「高。。。高飛同志，是。。。是你嗎？」
他的聲音聽起來斷斷續續的，看樣子好像手機信號並不是很好。
我有些急了，一邊站起身子，尋覓一個信號稍好的位置，一邊壓低聲音，緩緩的開口道：「對，是我！之前咱們剛通過電話，校長，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我知道，你為什麼。。。。。一直沒接電話！出。。。。出大事。。了！」
「出什麼事了？」
校長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嘈雜，充斥著一種令人渾身不爽的電流音。
原本我以為是校車行駛的路段信號不好，想等待駛出山區之後，再將電話打回給校長。可聽著他急切的語氣，一時之間，卻又不忍心掛斷。
「就在一個小時之前。。。警方發現。。。。。鍾師傅死在家裡了。。。。。」
「鍾師傅，鍾師傅是誰？」
「就是。。。季花花同學失蹤當日，開著。。。。校車的司機。。。啊！」
「嘟。。。嘟。。。嘟！」
下一秒，手機信號徹底被切斷，只剩下無盡的盲音，在電話的另一端來回作響著。
校長最後所說的那句話，宛若惡魔的低語，在我腦海里不斷迴響著。
一個小時前，警方發現校車司機死在自己家裡了？那麼在此之前，一直陪著我和路遠的老師傅是誰？現在坐在駕駛位上，開著校車的人，又是誰？
剎那間，我的後背頓時被冷汗浸濕，而兩隻腳就像灌了鉛一般，根本邁不開道來。
看著駕駛位上的背影，我一遍遍告誡著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下來。。。。。事情發展到現在，確實太不對勁了。
這段山路最多只有半個小時的車程，可從我昏睡過去到現在，校車卻依舊行駛在山野之中，絲毫沒有駛進市區的意思。
我看著之前那二十多個未接來電，以及手機右上角的無信號顯示，剎那間，便大概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校長剛才在電話里說的應該是實話，有人提前把鍾師傅殺了，然後冒充他，前來面見我和路遠。
那個人的偽裝技術十分高明，以至於在此之前，連我都沒有覺察出他的破綻。而山路里發現的痕迹以及灌木，也是冒充者故意留給我的圈套。
為的就是將我和警察分開，好乘機下手。
此人城府之深，令人咂舌。望著手機右上方空蕩蕩的信號顯示，我只覺得整個心臟都涼了半截。
怎麼辦？我現在，究竟應該怎麼辦？
左右望了眼兩側車窗，不經意間，校車已經完全駛進了大山之中，這兩側的景物，我之前壓根沒有見到過。
完了，天知道駕駛位上的這個混蛋把我拉到了什麼鬼地方去了。
按照著架勢，若是等這輛校車停了，那麼我肯定連半點活路都沒有了。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剎那間，我就已經冷靜下來，隨即從衣兜里抽出一根香煙，朝著駕駛位那邊緩緩走去。
剎那間，那個老師傅的面容，便從後視鏡上方浮現了出來。
之前的木訥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雙眼中似有似無的殺意。這傢伙，藏得還真是深吶！
「老師傅，問你話怎麼不回我啊！」我當做之前的一切都沒發生，順勢遞上了一根煙，似有似無的開口道。
駕駛室在校車的左前方，而我是從右後方走上去的，那老師傅見我靠近，卻只是微微的放下了左手，壓根沒有接煙的意思。
「大晚上的，開車還是應該認真點，防止出事！」我注意到，在說話的同時，他的左手似有似無的摸向了車椅附近，看樣子，那座椅下面好像藏著什麼東西。
借著駕駛位上昏黃的光線，一個黑亮的金屬器物，若隱若現。這傢伙，該不會有槍把？
「這樣啊，也對，這種時候，還是應該小心為妙。」我順勢收起了身子，緩緩點上香煙，並借著點煙的功夫，將這周圍的情況看了一個遍。
「對了，老師傅，咱么這開到哪去了？還有多久才能到市區啊！」
「快到了，你回去睡一會兒，等到了目的地，我再叫你！」
「別，不用睡了，你看的邊上的路牌，咱這不是已經到目的地了么？」
「什麼？」
老師傅愣了一下，果真探出頭去，看向車窗的另一邊。
與此同時，我卯足氣力，衝上前去，一把抓住方向盤，直接朝左打到死。
這傢伙根本就不是校車司機，至少沒有哪個校車司機，敢在開這種大型車的時候不系安全帶的。
不過也正是因此，才給了我反擊的機會。
大型車原本慣性就大，加之又是行駛在山野地帶，在這種車速之下，根本不可能轉過彎來。隨著方向盤的偏移，整個校車瞬間失去平衡，朝著左側傾斜過去。
我早已經預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順勢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抓住方向盤，與此同時用雙腳勾住邊上的柱子，形成一個三角固定，保證身體不被甩出去。
與此同時，在校車偏移的瞬間，則是竭盡全力的蜷縮起身子，減少身體各部分受衝撞的面積。相比之下，駕駛位上的那個老師傅，可就慘得多了。
很快，整個校車便完全失去了平衡，直接翻倒了出去。
儘管已經做好了準備，可失重帶來衝力，卻遠遠超出我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