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七年前的案子（8）
什麼？一個將潛能激發的契機？我靠，去他媽的契機！
瘋了，我爸已經完全瘋了！事已至此，我是連一刻都不想和面前這個瘋子再爭執下去了。
總之，我怎麼樣也不可能相信他嘴裡所說的那一套。
現如今，我唯一想做的事情，便是從他手裡奪下匕首，然後救下劉丹的性命。
劉丹的後背部原本就有一個傷口，加上剛才刺進后腰的那一下，鮮血正不斷順著傷口處湧出，若是再多拖延一點時間，興許她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
如果是因為這樣，害死了她的性命，那麼，我這輩子或許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為什麼一定要激發出這樣潛能，我不過是想成為一個普通人而已！」
「有些人，生來就沒得選擇，不巧的人，你正好就是這種人！」
「所以，你特么的，究竟想要做些什麼？難道，這就是你殺了這麼多人的理由嗎？」
近了，更近了！
我和我爸之間，不過兩米左右的距離，在這種距離之下，只要他稍不集中注意力，我便能立刻從他手裡奪下匕首，繼而救下劉丹的性命。
就在這時，我爸看著我，隨即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那樣，同我之前死去的母親一模一樣。
接下來，他緩緩張口，說出了至今還縈繞在我心頭的那句話：「我們養育了你十七年，只是，想要你永遠記住這一天，就像是用煙頭燙在你的心臟上一般。
高飛，孩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們誰都逃不了！」
「去你媽的！」多年來街頭群架的經驗，早就練就了我過人的體格和反應能力。
而我爸那時已經將近五十歲了，所以一瞬之間，他根本不可能反應的過來。
當接觸到他手腕的剎那，原本積聚在心底的憤怒突然噴涌而出，我們不禁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整個人迎面撲了上去。
然而，我爸手裡的力道也不小，我們兩個人爭執在了一起，瞬間感覺失去了平衡，共同從金屬床板上翻倒到了地面。
這一下，恰好我是處在了下方位，因為慣性的影響，整個人被狠狠的拍在了地面上，一時間摔得近乎失去了意識。
我爸揮舞起手中的匕首，就那麼瘋狂的刺向我的胸口，彷彿我根本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他的仇人一般。
冰冷的利器刺進了胸膛，逐漸同我的身體合二為一，隨即有著某種濕熱的液體不斷順著胸口滿溢出來，逐漸蔓延到了周圍。
那一刻，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就好像整個人倒在了一片麥田上方一般，全身逐漸鬆弛下去，隨即，周圍變得無比的安靜。
所有的東西似乎都放慢了，無論是我的呼吸，心跳的聲音，還是正上方，我爸的動作，全都變得異常的緩慢，只是一幀接著一幀在我眼前放過。
我爸哭了，起初我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他怎麼可能會哭？可第二眼，呈現在眼眸里的畫面，卻依舊如此。
晶瑩的淚珠不斷順著他蒼老的眸子里溢出，我怎麼也沒想到，面前這個瘋狂的男人不再保持著那種冷靜的臉龐，此時此刻，他竟然哭得，而且是哭得那麼的聲嘶力竭。
彷彿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煩悶，在那一刻，從他心底里滿溢而出，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任何一個人能哭成這幅模樣。
「或許，你真的和我們不一樣，孩子，原諒我！如果可以，請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畢竟，我們。。。。。」
接下來的話，我已經有些聽不清楚了，只是能看見他的嘴在不停的一張一合，可卻愣是聽不見一丁點兒的聲音。
「轟！」
就在意識行將失去之際，猝不及防的一聲巨響，把我從舒適的幻境中拉了回來。等我再睜開眼睛，只看見我爸的眉心處竟然炸裂開來，硬生生出現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空洞。
粘稠的紅白液體不斷順著那個空洞留出，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淚水，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滿意的笑容，就好像他從一場噩夢中解脫出來一般，至此之後可以永遠的休息了。
緊接著，不斷用全副武裝的人順著通道進入密室之內，打頭的那位握著一把左輪手槍，看情況，剛才應該就是他開的槍。
「隊長，嫌疑犯被擊斃，確認死亡！」
「等等，房間里還有生還者！好像是，兩個！」
「是個孩子，快叫醫生！」
「救護車已經停在樓下，先止血。」
「我的天，這個禽獸居然下手這麼狠，孩子，別怕，我們一定會救你的！」
「保持清醒，千萬別睡過去啊！」
看著視線中不斷掠過的面容，我只是感覺自己好累，真的好累。
睡意逐漸席捲全身，我覺得自己真的好累，是時候要閉眼休息了，難道，死亡就是這種感覺嗎？
其實，就這麼平平淡淡的死去，其實也算是個挺好的結果。
。。。。。。
接下來的那段時間裡，我的意識一直處在模糊的狀態，分不清楚現實和夢境。
四周的一切全都是縹緲的，有時候能明顯感覺到一群穿著白色衣服的人在我周圍不斷忙碌著，有時候，能明顯感覺到類似於某種利物刺進我的身體里，雖然並不疼，可我就是能感覺的到。
我有感覺，然而，就是不能說話，也動不了身，就好像靈魂還在，身體卻早已經不屬於自己的了。
就這麼一直在半睡半醒間交替著，直到有一天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我耳邊響起：
「高飛，孩子，趕緊醒過來！」黑暗中，一個人影叼著香煙，就那麼硬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人影的模樣，像極了我的父親。
可我卻清楚的知道，我爹那時候已經死了，我眼看著子彈打碎了他的腦袋，所以面前這個人影不可能是我爹。
「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孩子，我就是你，你也就是我，畢竟，我們都是一樣的！」
也正是從那天開始，這個人，便同我如影隨形了。
呼，沙啞的嗓音剛落下，猛然間，我就睜開了眼睛。
霎時間，所有的感覺全都回來了，我可以看見了，我可以聽見了，我能夠感受到疼痛了，更加關鍵的是，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邊上一個年輕的小護士，拿著病曆本看著我，那模樣，就像看見了鬼一樣。
相視了三秒鐘之後，我沖著她緩緩開口說出了一個字：「水！」
然而，那個小護士卻只是丟下了病曆本，大叫一聲，頭也不回的逃出了病房，邊跑邊喊：「醫生！醫生！ICU三床的病人醒了！ICU三床的病人醒了！」
接下來的十多天里，我見過了這間醫院裡幾乎所有的醫療設施，小到各種針頭導管，大到核磁共振儀，X光機，幾乎全都在我身上用了一遍。
不過好消息是，在這些設備的配合之下，我的身體也在一天接著一天的恢復起來。
胸口處的那處刀傷橫跨了整個胸腔，現如今，還是極其的醒目。
按照我當時主治醫生的話來說，當時那把匕首，距離我心臟只有幾厘米的距離，若是刺入的角度再稍微偏離那麼一點，又或是我的意志再薄弱那麼一點，也許，這輩子我就那麼交代了。
不過終於，我還是從那場連環殺人案中活了下來，然而，劉丹卻因為失血過多，最終沒能睜開眼睛。
可以這麼說，我是那場連環殺人案中唯一活下來的人，所以，直到現在，我依舊不清楚當時自己能夠活下來，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等到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就被各種不同的警察叫去接受審問。那些傢伙通常板著個臉，一字一句的問著我近乎雷同的問題，煩都快煩死了。
然而，每當我反問他們當時的情況究竟時，那些傢伙就只會冷冷的留下一句「無可奉告」。隨後便轉身離開了。
也正是在那個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了老嚴。
和一般的刑警不同，老嚴只穿了件練功服就進到病房裡了，然後拿了把板凳，一屁股坐在我邊上，順勢從邊上的果籃裡面拿出了一個蘋果，連皮都不洗，就那麼啃了起來。
「卧槽，老頭，你，哪位？」
邊上一個小警察看我這樣，直接毛了：「我靠，老頭，臭小子，這可是我們的嚴老師，當時可是。。。」
「誒，小劉，你先出去吧，我想和這個小夥子單獨聊聊。。。。」老嚴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將那個小警察叫了出去。
。。。。。
「老頭，如果你只是想來白吃蘋果的話，那麼留下五十塊錢，你就可以走了。」
聽我這麼說，老嚴不但沒生氣，反而一下樂了：「哈哈，小夥子，我叫嚴樹森，今天來這裡，只想和你好好聊聊。」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和你們這些警察，沒什麼好聊的。」
「如果我告訴你，當初是我開槍救了你的命，現在，你還想和我聊聊嗎？」
「媽的，多此一舉，誰特么要你多管閑事了。」
聽見我這麼罵他，可老嚴依舊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有性格，我喜歡！小子，你和我的一個徒弟很像，他叫季顏，現在在讀警校，怎麼樣，未來有興趣成為一名警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