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鏡面反射
誠然，監控器死角的那片區域範圍，窄小得驚人，路遠也是事先用馬克筆標註出了那片區域，才能完成監控畫面中真兇所做的事情。
即在畫面中消失不見。
至於林八一為什麼可以在那棟寫字樓里進出自如，對內部的情況了如指掌，甚至是獲取了內部系統的控制權，這在之後我也會詳細說明的。
換句話來說，他想讓監控器不記錄下自己出現的畫面，必須在那個樓道中進行多次的演練，才可以在那天晚上準確找到死角的區域。
胖老頭所在的辦公室正好位於寫字樓中，林八一隻要以談論宋帥和林曉雪親事為借口，多進出幾次樓道，就能達到練習的效果，而且絕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這看似完美無瑕的計劃，可其中，卻隱藏著一個致命的問題，也正是他在本案中犯下的第一個重大紕漏！
看著面前林八一略顯訝異的表情，我猜，他應該也注意到了，自己的紕漏點究竟是出在了哪裡。
我估計在此之前，林八一所有的嘗試都是在白天完成的，畢竟深夜保安室的大門是關閉的，他也沒法很好的查看自己完成的效果究竟如何。
我讓面前的路遠放大事先暫停的那一幀畫面，將畫面位置左右調節，最後將右上角的區域調整到了屏幕的正中間。
「這是，逃生通道的標誌！」一旁的劉浩緊跟著附和道。
沒錯！寫字樓每個樓層間隔的拐角處，都用熒光塑料板製造了緊急逃生通道的標誌。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白天樓道里的燈光情況和夜間是截然不同的，如果只是在白天進出樓道，可能不會注意到一個特別的情況。
那就是熒光塑料板只有在光照不足的情況下，才會發出淡綠色的光芒，以此來提醒人們多加註意。
塑料板原本就是半透明的，加上綠色的熒光，無形中達到了鏡面反射的效果，恰好從那個角度映照出了當時樓道里的真實情況。
經我這麼一提點，當所有人在看向屏幕中放大的監控畫面時，果然發現了在那塊熒光塑料板上，出現了兩個模糊的人影。其中一個，依稀是昌青山的模樣，而另外一個，則就是當時在樓道里同昌青山對話的那個人！
「可是，這個人影如此模糊，你怎麼能證明塑料板上面的人影。」
「當然可以證明！」
這得多虧胖老頭為寫字樓購置了一批價格不菲的監控設備，雖然在畫面上看著挺模糊的，但實際上這些畫面的解析度卻並不低。
通過專業設備放大畫面之後，熒光板上面的兩個人影也逐漸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其中一個，赫然是昌青山無疑，至於另外一個，無論哪種面部細節，甚至是右手撐著的拐杖，都和林八一一模一樣。
「這下，你再也沒法抵賴了吧？」
聽我這麼說完，在場所有人全都將目光轉向了林八一。
雖說林八一的勢力龐大，可在我拿出了實質性的證據之後，原本傾斜的天平，開始逐漸倒向了我所在的這一側。
劉浩在詳細的觀察過了屏幕前放大的畫面之後，深吸一口氣，隨即走到了林八一的面前：「林前輩，你能夠解釋一下，這個畫面，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面對著如山的鐵證，林八一卻依舊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驚慌，當我拿出監控畫面時他那種訝異的神情，也很快從他臉上消失不見了。
「沒錯，那天晚上我確實去過寫字樓，而且遇見了畫面中那個男人。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至於我為什麼沒有出現在監控畫面中，可能也是巧合吧，正巧站在了你們所謂的盲點區域。
難道，只是因為我當時碰巧遇見了昌青山，所以你們就要定我的罪，說我用那種匪夷所思的方法殺害了那些人？」
「你還不承認，還要苦苦掙扎嗎？」
我不明白，事已至此，他為什麼還要繼續隱瞞下去。
光是言辭前後不一，以及讓林峰替他作偽證這一點，就足夠警方將他定為重點懷疑對象。而林八一之所以現在還能繼續坐在這裡，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的名望與曾經的地位。
「偵探先生，請你拿去確鑿的證據來證明我做過了你所說的那些事情，再這樣繼續胡亂糾纏下去，恕我無法繼續留在這裡聽你講故事。」
好，既然你要確鑿的證據，那我就給你好了！
我示意路遠坐回到位置上，並且關掉了屏幕上的監控畫面，將手中的錄像帶收好。
宋帥被殺不久之後，訂婚宴中的那位鋼琴師同樣被發現死在了兇案現場，死因是心臟附近的血栓而引發的心肌梗塞。然而經過調查得知，那位鋼琴師之前並沒有心臟病史，換句話來說，他的死因應該是由某人直接導致的。
警方當時就一度懷疑，真兇和救護人員一起衝進了案發現場中，憑藉趁著混亂，用某種方法殺死了那位鋼琴師。
我轉頭，看向了林八一：「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時你也是跟著醫護人員一起進入了兇案現場，對嗎？」
「是，我在樓下聽說曉雪受傷，所以急著趕去看看她傷勢如何，有沒有性命之憂。難道，這也能變成你懷疑我的理由嗎？」
「確實，一個父親在那種情況下關心自己女兒的安危，也在情理之中，是值得肯定的！可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在將曉雪送上醫療擔架的全過程中，都沒有看見你出現在他的身邊。
所以，林八一前輩，您能解釋一下在進入大廳的那段時間裡，你去過哪裡，又做過一些什麼嗎？」
聽了我的詢問，林八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救援的全過程我都一直在旁邊注視著，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那種情況下不應該給救護人員添亂，作為家屬的我雖然情緒激動，可卻也只能如此，難道能成為你懷疑我的理由？」
「所以，有人能夠證明你當時一直呆在旁邊，目送著曉雪被抬上擔架嗎？」
當我這麼說的時候，邊上的林峰與林曉雪幾乎在同一時間同時遲疑了。
當時情況十分混亂，且不說已經陷入昏迷中的林曉雪，我猜林峰一定也沒有看見林八一進入房間之後的具體去向。
不料，林八一卻死死的盯著我，語氣竟然沒有絲毫的退讓：「按你這麼說，那又有人能夠證明，我當初沒有呆在一旁目送著林曉雪被抬上擔架嗎？」
我看著他，微微一笑，緩緩開口道：「別說，還真有人能夠證明。」
當我確認了林八一就是幕後黑手之後，曾經不止一次找過當時衝進現場的警員甚至是醫護人員，詢問他們是否有目擊到那個時候大廳中林八一的動向。
人的記憶是有導向性的，如果你問一個人三天前午餐吃了什麼，他可能不太會記得。可如果你問他三天前的午餐是否吃過魚，說不定就能回憶的起來。
花白的鬍鬚，蒼老的面容，以及那一隻引人注目的拐杖。
因為林八一不同於一般人的外貌特點，在有了具體的關注點之後，一些警員也開始逐漸回憶起了那個時候大廳里的情況。
經過連續不斷的問詢，我們總算得出了具體的結論。
有兩個警員以及一位醫護人員，在看見林八一在進入大廳后，曾經出現在那個被害的鋼琴師身邊。
因為當時情況緊急，且礙於林八一的身份特徵，他們三位也沒有細想些什麼，直到現在回憶起來，才發現了這其中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