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無法接受的真相
「我？」樊飛月早已經方寸大亂，絲毫沒有初次見面時那副驕傲與咄咄逼人的架勢。他看了身後的余天龍一眼，而那傢伙卻已經摟著謝嘉怡一起走出了會議室，滿臉寫著的都是不爽。
還是那句老話，看見余天龍一臉不爽了，我的心裡就可爽了。
「高飛，你有必要這麼拼嗎，看你，鼻血根本止不住了！」林曉雪一臉擔心的看著我，一邊讓我仰起頭，一邊用紙巾為我緊急止血。
因為剛好是坐在椅上的，與林曉雪挨著又近，視線所在的範圍剛好落在她胸口附近，我這才發現因為忙了一晚上的緣故，她衣服裡面根本什麼都沒來得及穿，兩顆含苞待放的生命就這麼立在我面前。
「姐，還是我自己來止血吧，你別摻和了。」
「為啥？我可是專業？」林曉雪自顧著查看我的傷口，壓根沒注意到自己的儀容儀錶，搞得我怪尷尬的。
「就你這身材，我怕越弄，我的鼻血，越止不住了。。。。」
現場先是安靜了三秒鐘，隨即爆發出了鋪天蓋地的笑聲，林曉雪的臉瞬間漲的像熟透的蘋果一樣，狠罵了我幾句，然後趕緊捂緊胸口，轉身衝出了房間。
人彘案發生的這幾天以來，華源市警局的每一位警員都付出了太多了努力，此時的歡笑聲，正是他們內心的真實寫照。儘管之前可能有過一些隔閡與誤會，可現在，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為能夠抓到郭方正這個真兇而打心底里的高興。
就在這時，屋外似乎有著一雙異樣的眼光在注意著我的舉動，可等我想要捕捉那眼光時，卻只看見了余天龍和謝嘉怡遠去的背影。
是錯覺？還是剛才，謝嘉怡真的在盯著我看呢？不得而知。
之後的事情，進行的就比較順利了。少了余天龍律師團隊的辯護，再加上我找到的那一條完整的證據鏈，檢方很快以謀殺罪，教唆殺人罪等多項罪名，成功的起訴了郭方正。
在庭上，那個殺人犯表現的十分冷靜，對於指控供認不諱，並如實的說出了自己犯案的經過。
大致的細節，與我估計的到相差不大，唯一讓我意外的是，殺害蔣笑笑的決定並不是郭方正臨時起意。
據他自己所言，因為蔣笑笑長得有些像柳萍，所以在他第一眼看見蔣笑笑時，便已經下定決心要殺死她。
而之所以在命案現場以及蔣笑笑的屍體上，留下了那麼多線索，恐怕還是因為這個冷血的殺人狂魔，終究無法親手結果自己妻子的性命吧。
把兩個不相愛的人強行捆綁在一起，會有結果嗎?這麼多年，他有愛過柳萍嗎？
事後，我也和路遠以及嚴老師談論過這個問題，路遠這個愣頭青肯定不懂這方面的東西，不過老嚴給出的解釋，倒還是挺能讓我接受的。
他認為郭方正應該還是有愛過柳萍的，至少隱藏在他體內的其中一個人格是愛著柳萍的。
每當想起郭方正手機里，那張與柳萍唯一的合影時，便會感慨良多。至少在照片里，他是發自內心的在微笑，而那張照片拍攝的地點，正是在慕容白將柳萍製作成人彘的那處小樹林中。
事後我才知道，那片小樹林也是同鄉介紹他們兩第一次認識的地點。
原來，一切的終點即是起點。
因愛生恨，所以他才選擇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對待與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妻子。既然我一直得不到你，那就親自摧毀你。
人性陰暗的一面，在此暴露無遺。
庭審結束后，郭方正將會送至醫院進行強制的精神鑒定。不過無論結果如何，等待著這個殺人狂魔的只有可能是無期徒刑與死刑兩種下場。
我相信，這樣多少可以告慰那些無辜受害者的在天之靈。
事後，我向路遠的上級請求見郭方正最後一面。案子雖然了結了，可有一個問題卻一直困擾著我。
那就是，整起人彘案中，除了慕容白，他是否還有其餘幫凶。我所在意的地方，正是在案件中不止一次出現過的那個紅衣怪人身上。
當時，柳萍被割下的左腿，是由紅衣怪人在深夜送至路遠家後院的。可無論是路遠還是柯墨白，都堅稱絕對沒見過我口中的這個紅衣怪人。
這個紅衣怪人一直是我心底里過不去的一道坎兒，現在，唯一能為我解答這個疑問的，只有郭方正他自己了。
因為這起案件影響十分惡劣，按照司法要求，除非犯人自己要求，否則警方這邊已經不可以再和他見面了。
原本這件事將會成為我一輩子的心病，可沒想到的是，幾天以後郭方正竟然主動提出要在執行死刑前見我最後一面。是我親手將他送進監獄的，可他現在竟然想要主動見我一面，莫非，他還有什麼重要東西要和我交代的嗎？
就這樣，我懷著忐忑的心情，趕去監獄的會面室見了他最後一面。
幾天不見，郭方正變得更加蒼老了，他的頭髮幾乎全白了，眼窩深深的凹陷進去，兩側顴骨全都突兀出來，活像一個骷髏一樣。
我和他就這樣隔著一扇防爆玻璃，呆在會面室中足足沉默了有十分鐘，最後還是由他率先開口。
「高飛，謝謝你。」
第一句話，我就被這個瘋子弄得莫名其妙的：「謝我，謝我什麼？」
「是你讓我解脫了，這麼多年來，我第一次睡了一個好覺。說真的，有時候死了真的比活著強，尤其是我這種生不如死的情況。」郭方正無奈的笑了笑，隨後突然看向了我，眼睛里露出了一絲詭譎的目光。
「每個人來到這世界上，都會有自己應該要完成的使命，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至於你的，則是才剛剛開始。」
「什麼意思？」我被他這段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難道，他今天專程找我過來，就是為了要說這些廢話？
「你心裡明白。」郭方正看著我，好像他才是那個勝利者，而我，只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跳樑小丑罷了。
冷汗順著后脊背就流了下來，我突然意識到，這起案子似乎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郭方正的文化程度也不高，他是如何能設計出如此精妙的殺人計劃的。
從柳萍的左腿，到「新豐」心理諮詢室，再到命案現場的出現。
如果沒有紅衣怪人幾次三番的給出線索指引，我根本不可能找到這麼多證據也不可能將他送進監獄，換言之，那個紅衣怪人才極有可能是一直隱藏在幕後的真兇，而郭方正，只是他捏在手中的一個犧牲品罷了。
「你告訴我，那個紅衣怪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是他指使你完成整起命案的！對不對？還有，余天龍為什麼要強保你出獄，他和謝嘉怡是不是也知道內情？」
我幾乎是嘶吼的喊出這些話的，邊上的警員見狀紛紛衝過來控制住我，讓我冷靜下來。而正前方的郭方正，面對這種情況，卻表現的無比冷靜。
那種超乎尋常的淡定，讓我幾乎有些懷疑，在審訊室時他動手打了我的失控是自己假裝出來的。
「這個問題，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嗎？」郭方正蒼老的臉上，突然劃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同樣的表情，我在黑金案的兇手，以及人體自燃案中的任風月臉上，都看見過。
「什麼意思？」
「書桌第二層倒數第二個格子里有本書，那裡有我留給你的禮物，抽時間去看看吧！最後還是那句話，注意安全，他們不會放過你的。」說完這句意味深長的話，指了指我的胸口，他便頭也不回的走進了監獄裡面。
片刻之後，偌大個會客室里只剩下我一個人呆著，因為震驚，我渾身上下也早已經被冷汗浸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