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6章 惟別而已，莫道黯然銷魂！

  我的話說完之後，是我預料之中的寂靜，人的名，樹的影，我庄楓的名字意味著什麼，我很清楚……


  無關人等的反應，我不在乎，我卻無法忽視唐蠻兒的感受……所以，我靜靜地等待著她的爆發。


  只是，我終歸無法完全洞悉女人心……她不僅沒有爆發，反而笑了。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嘻嘻嘻嘻……」


  這笑聲……並不摻帶任何雜質，若不是在此刻的情景之下，任何人聽了，都會覺得這只是少女在開懷大笑吧。


  但我心裡，卻有點毛毛的……因為這不合常理啊，唐蠻兒就算是不傷心，也不該發笑才對啊，事若反常必有妖。


  我皺眉說道：「蠻兒，你……」


  唐蠻兒停止發笑，冷漠地打斷了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該做一個悲傷的表情呢？庄楓先生……」


  我複雜地望著她，輕嘆一聲道：「唉……其實我也知道，你應該早就發現我的身份了，刻意不說穿，也是為了我考慮吧……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但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該回屬於我的地方了……」


  唐蠻兒表情比方才更加冰冷，道：「屬於你的地方？你明明已經恢復了記憶，卻一直隱瞞，主動為我父親治病，就是為了真相大白之時，可以更加從容地離我而去吧……」


  我有點慚愧。


  是的，說好聽點，我的所作所為，是給唐蠻兒一份滿意的答卷，說不好聽點，是讓自己更加心安理得，但無論結果如何……我始終是要離開的。


  我不知道唐蠻兒這前後迥異的態度，到底是因為對我刻意隱瞞真相的憤慨，還是因為即將和我分別的不舍。我只知道……時間已經到了，我要轉身了！

  所以，我收斂了自己的笑容，掃視著滿山遍野『敵我不明』的洪門弟子，最終定格在唐蠻兒臉上，果決道：「告辭了，替我跟令尊說聲抱歉！」


  轉過身，我帶著小蝶，雲夜，焰靈向著下山的路口走去……


  擋在那裡的洪門弟子，似乎並沒有給我讓路的意思，不過……我也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待我步履沉穩地接近，那裡的人終歸是踟躇了，慌張地，小步後退的同時，六神無主地看向唐蠻兒……期待她馬上下命令，到底是攔截，還是讓路！


  只不過……唐蠻兒只是冷冷地注視著我的背影，就是不下任何命令，似乎就是想看看我的反應！

  「唉……」


  我內心嘆息一聲，雙眼一閉……霸者疆域，破體而出！！

  霸者疆域……是可以主宰天地萬象的力量！

  轟隆隆隆隆隆！！！


  靜好的夜空上，突然落下驚鴻之雷，將不遠處一棵高大的喬木劈折，在那排山倒海的霸者氣場下……擋在前方的人，成片成片地倒了下去！


  是的……此刻我庄楓再強，也無力以一己之力匹敵二十萬洪門精銳，但我若想走……誰也攔不住我！

  在這一刻……唐蠻兒的身軀……如同被雷擊一樣重重地後退兩步，面色慘白……


  她偽裝的堅強，終於徹底粉碎了，淚水奪眶而出，對著我的背影哭喊道：「你對我……真的沒有一絲留戀嗎！！！」


  我並未回頭。


  「你在華夏國得罪了那麼多人，就算是暗皇又能逍遙到哪裡去！！留在美國……我把一切都給你！！！金錢，權力，地位……你可以把勢力帶到這裡發展！！我會為你鋪平一切道路！！你可以當森羅戰殿和洪門的雙料大佬！！只要你留下來！！！」


  我，並未回頭。


  「你不要走！！你如果走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闖入我的世界，擾亂我生活，撂下一句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就要一走了之，太不負責人了！！我不同意！！你回來！！你回來！！！」


  我……並未回頭！

  「你走！！你走！！你走了就再也別回來了！！走得遠遠的！！再也別踏入美國一步，否則我……嗚嗚嗚……求求你，不要走啊……要不我就要跟我爸爸說你欺負我……嗚嗚嗚……你不要走好不好……咱們拜堂成親，就今天……你不信你對我一點男人該有的想法都沒有，你抱著時，明明有那種反應的！！！」


  我……仍未回頭！！


  「夠了三妹！！不要再說了！！你這樣只是糟踐自己的自尊罷了！！」


  唐冰兒和唐芊兒都聽不下去了，勸說道，而唐蠻兒……已經崩潰地跪在了地上……望著即將消失在視野之外的背影，她眼中……浮現出決絕之色！！

  她站起身，捂著婆娑的淚目，頭也不回地向反方向奔跑而去……


  轟隆隆隆隆！！！

  雷鳴陣陣，天空落下哀傷的雨，我感覺眼睛有些酸澀，摸了摸……手上沾了些熱熱的東西，但很快在雨水下冷卻。


  「你沒事吧？這段時間你又造了些什麼孽，把人家唐三小姐弄成這個樣子……我可是聽說她是以『刁蠻』著稱的啊！」


  山腳下，左雲夜架著胳膊吐槽道。


  對此，我只能微微搖了搖頭。


  「雲夜姐姐，你難道看不出……庄楓小哥哥也很失落嗎？還是不要說這種話了。」


  這時，左焰靈對左雲夜悄聲說道。


  庄夢蝶看著身邊少年那有些落寂的神色，內心呢喃道：小楓如此也是難免的，人生中最失意，最無助的時刻……身邊卻有一個願意陪他共度風雨的女人，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他之所以如此堅決地離開，就是因為放不下我們，放不下在老家的大家……天呢，多麼善解人意，多麼惹人憐愛的小楓啊……我一定要好好疼愛，好好安撫，好好關照他才行啊……


  想著，庄夢蝶走到了庄楓身邊，悄悄牽起他的手。


  感受著突然握緊的溫存，我苦澀的心，安定不少，忐忑道：「小蝶……大家，都還好嗎？」


  小蝶點點頭，道：「放心好了，情況一定比小楓想象的要好！」


  我稍稍安心，問出了內心疑惑道：「三神戰力如此恐怖……你們是如何脫身的呢？」


  小蝶說道：「是冰姨！千鈞一髮之際，她趕來了……」


  原來如此，但是……


  我說道：「三神我親身交手過，老實說……我認為就算是那位冰姨，都未必能以一人之力匹敵他們三人聯手！」


  小蝶說道：「的確是……所以，冰姨稍微作了一些準備，也因此遲到了一些，畢竟『神模式』，可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發動的！」


  我驀然一驚。


  神模式……


  怪不得呢，仔細想想，當時即便我處於萬念俱灰，精神崩潰而昏厥的狀態，還是在冥冥中感受到一股無法想象的強大力量，那力量散發出的光芒，甚至短暫壓過了三神的光輝，沒想到竟然是冰姨……


  不過……除此之外，我好像還感受到一些其他的窺探。


  排除雜念，我又問道：「大家現在在哪？」


  小蝶道：「都在洛杉磯那邊，遇到一些麻煩，而我當時急著要來見小楓，所以只把感知到小楓的事情，告訴了雲夜和焰靈，我們三個一合計，就瞞著大家過來了，當然到紐約后，就通知他們了，免得他們擔心。」


  我眉頭一皺，眼神一寒道：「麻煩……什麼麻煩？」


  小蝶雙眸一寒，聲音微冷道：「林震！他取得了『美國青幫』的協助……似乎要達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應該是與那所謂的『塔納托斯塔防系統』有關係，他們對咱們的人發動了很強猛的攻勢，不過咱們那麼多高手都來了，他們沒佔到什麼便宜……不過，『洛杉磯洪門』就慘了……」


  轟隆隆！！！

  我的腳步，猛然停止！！


  叮鈴鈴鈴鈴！！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是小蝶的，她眉頭皺了皺，就要掛斷。


  我卻示意她不要掛斷，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將手機接過！


  嘟！

  我按下了接聽按鈕，雙目冰寒……


  「辛丑先生……不，現在你該承認你是庄楓了吧？」


  這聲音，厚重，低沉，老練，最重要的是，我十分熟悉！


  我肅殺道：「林震！你怎麼會知道我的行蹤！！」


  林震一笑道：「呵呵……楓子啊，你還是那麼愛小看人啊，老實說，一開始我真沒想到你就藏在離我那麼近的地方，不過也多虧了你……我們的計劃有了突破性進展。」


  我皺眉道：「怎麼？你們的計劃，不就是通過唐蠻兒，從唐龍那邊獲得那所謂的『源技術』嗎？」


  林震幽幽道：「啾啾啾啾……此言差矣，那僅僅是個誘餌而已……我怎麼會不知道那個唐龍的性格？就算他對女兒再疼愛，也不會因此就將如此重要的技術轉讓，那只是創造一個接近唐龍的契機而已……接近之後，我們自有辦法取得……不過，當我發現了你就是辛丑，又發現唐三小姐對你的袒護后……就悄然改進了一下計劃……果然如我想的那般，你治好了唐龍，並博取了他的徹底信賴……」


  我眼神冰冷，冷笑道：「想讓我替你搞來那源技術？你別做夢了……我的『好兄弟』啊！」


  林震嗤笑道：「呵呵呵……楓子，你似乎忘記了我的作風啊，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我會打草驚蛇嗎？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們對洛杉磯洪門動手了吧？唔，說動手……也不算動手……只是我們稍稍動點手段，就讓那個『唐非』，乖乖交出一個人……那個人啊，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腳就能踩死的那種螞蟻……但那個螞蟻啊，卻有一個很特別的身份！」


  喀！！

  我的拳頭猛地攥起！


  林震語調驟然乖張道：「沒錯……是『辛濤』啊，你的好兄弟哦~！就算他是個廢物……卻是被你當成兄弟的人，你絕對不會不管他的，我知道你……『最重感情』了！」


  「林震……我發誓，總有一天，我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喀嚓！！！

  說完，手機被我捏得粉碎！！！

  轟隆隆隆隆隆！！！紐約郊外的上空，雷雨嚎啕！！！

  熊熊熊~~

  左焰靈臉上的嫵媚被冰冷取代，周身跳動著暴雨都打不滅的火苗……


  咕咚咕咚咕咚~~！！

  左雲夜拿起酒葫蘆，灌了幾口酒……握了握腰間的佩刀！


  庄夢蝶的銀髮飄動……周圍的雨水，喀喀喀喀得結成冰凌，冰凌懸浮在空中顫動著！


  小蝶說道：「小楓，無論你想做什麼，都去干吧，咱們陪著你！」


  我點了點頭，回望夜空道：「去華爾街，我要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