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5章 今非昔比！
這一次去林爺爺家，陪伴我身邊的除了若溪和小蝶，多了一個在五靈玄同同步下的百何，說來遺憾的是，自從她剛從棺材中站起說的那句話以後，她眼神之中再也找不到任何百何的痕迹，好似交代清楚那件事之後，就徹底了卻遺憾，殘念離開的軀殼，消散於這一世……
開車路過熟悉的山野，風光淳樸不失清新，鳥語花香，空谷傳響，對於一生戎馬，大起大落的林無情來說，這葯山的確是適合大隱沃野之處……
一路說說笑笑不提，漸聞柴門犬吠，車子停在那間瓦屋門口，門開著，林爺爺正在院子里打太極，見到我們來了，緩緩做了個收功的動作，沖著我們和煦一笑，目光掃過我們時，滄桑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驚詫，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如今我三人境界已今非昔比，他欣慰地點了點頭……
只聽他說道：「《上古針灸術》，一針，可醫佛陀難渡之人，可頂十寸光陰之功，果真不假，徒兒，你的機緣就連為師都覺得艷羨不已啊……」
不知為何，今日的師傅，總感覺比起往日多了一分高深莫測，在我印象中的林無情，應該是驚訝到跳腳才對，難道師傅之前都是裝出來的？
他的目光掃過苗百何時，卻在她淡漠的臉上停了片刻，正色道：「老夫此生走南闖北，奇人異術也見過不少，驅鬼趕屍，蠱毒巫術，讀心攝魂，降頭詛咒，但似此女絕體絕命，無心無情，卻與活人行動無異的狀態，也是生平僅見，奇了，奇了……」
我再次被師傅的眼力所震撼，除了左幽蘭擁有夢蝶之遁可以察覺本質，師傅是第一個憑藉豐富閱歷，一眼看出個大概的人，而且他雖隱居深山，對我們經歷的事情卻又了如指掌，看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掛懷著我們……
問候之後，和以往一樣，乃是我們師徒例行切磋的時候，我拜師學藝已經一載有餘，儘管中間有因為事務繁忙無法回來的時候，述職的次數也不下十次，但即便身處神行大周天時，和師傅交手，也沒討到半點便宜，深不可測，這曾是我對師傅的印象，現在我實力飛躍，從神行大周天躋身半步五氣朝元，離師傅所在的境界也只差半步之遙，不知這次……
林爺爺說道：「唯獨這次，咱們換個地方吧，這小小院落已經經不起你我折騰了……」
這話我還是很開心的，因為這是師傅認可我的表現。這次切磋地點在院落外的空地之上，數丈外，若溪期待地望著，百何木訥地站著，小蝶悠閑地坐在一張小馬紮上，一雙小腳丫踩在大黃柔軟的皮毛上……
嗷，大黃，是那隻趴伏在小蝶女王座下，瑟瑟發抖的狗狗……
我和師傅相隔五丈，分庭抗禮，霧色山嵐，清風拂崗，衣袍獵獵，四目相對，師傅的眼中，是不同於往日的嚴峻……
我說道：「師傅，我出手了……」
唰！
見師傅點頭之後，我動若雷霆，地面沙石一揚，人已無影無蹤，只有那呼嘯的風聲與被壓低的勁草可以尋覓我的蹤跡……
師傅佝僂的身形筆直站在原地，與一般高手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同，他是通過氣流來判斷方位，那是一種更加直觀的感知，他面朝前方，倏忽間一掌已經向右後方擊出，高速移動中的我突感撲面而來一陣爆裂氣流，內心讚歎一聲，六合游身步即時發動，只見師傅一掌穿影而過，而真正的我已經繞到師傅身後，手刀砍向他後頸……
那麼，師傅你會怎麼做呢？
我正這般想著，卻見視野中一物閃過，手刀砍過師傅脖頸，卻發現這同樣是一道殘影……
我顧不上驚訝，手肘側擊，只聽啪得一聲悶響，師傅身影從側方位擠出，手掌接住我的手肘……
我說道：「六合游身步？」
師傅一笑道：「這可不是你的專利，不過你眼力之出眾，倒也不同凡響，小心了……」
正說著，師傅雙目驟然一凜，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擊出十數掌，那眼花繚亂的掌影配合噼里啪啦的音爆讓我瞬間感受到極大的壓力……
一旁觀戰的若溪說道：「這是林家掌法中的大慈大悲千葉掌，與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大慈大悲千葉手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融入了後天八卦，變化更加莫測，而且……楓雖然功力今非昔比，但所修招式注重威力，招式變化相對不足，爺爺這是存心刁難楓，以讓他意識到自己的不足……」
看著那密不透風的掌影，我渾身每個毛孔舒張都極為困難，這掌上的威力倒不是凌駕於我很多，但路數上變幻不定，詭異莫測，以我的眼力竟都不能一時略盡，只能將內勁充盈周身大穴以備不時之需，同時盡自己所能與之搏擊……
啪啪啪啪啪啪……！！
如此拆解十多掌后，我終究因為招數變化上跟不上，被一掌擊在右肋，然後是腹部，左肩，背部，腰胯……
唰！！
三十合之後，我們各自分開，師傅負手而立，神態間頗有道骨仙風之感，我看了看身上的掌印道：「師傅，若論招式，你確實是勝了，但是……你這掌未必能傷得了我……」
師傅卻耐人尋味地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確實是傷不了你，但是，我落掌之處的用意，你可曾發覺……」
我內心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這一走氣才發現，我周身多處大穴竟在不知不覺間被一股極柔極綿的內勁封住，這內勁之晦暗，竟是片刻間無跡可循，待察覺時，為時已晚……
我驚詫道：「這！是暗勁！？可暗勁入體的感覺，就像針刺入身，辨識度極高，怎麼可能如此隱晦，而且，你竟然能將林氏點穴術融入到掌法之中……」
師傅笑道：「我不像你那樣，擁有一身刁鑽逆天的能力，但也正因為這樣，才能專精於武學本身，你可知暗勁為何稱之為暗勁？一般習武者只道是不作用於肉體，而作用於經脈，就可稱之為暗，往往神行大周天時以用作奇淫巧技，九年關之後便將其廢棄，實在是捨本逐末，非明智之舉……」
「其實光是這一門暗勁，其中的學問就足以用一生去揣摩，記住徒兒，真正的暗勁，是無法被察覺的勁，收放由心，張弛一念，作用筋骨皮膜，可分筋錯骨，作用內臟經脈，成隱疾暗傷，可隔山打牛，封穴解穴，可掩埋入體，隱而後動，由我施加的暗勁，除非是凌駕於老夫，躋身煉虛合道多年的高手才可察覺並排除，還有掌法點穴，並沒有什麼驚奇的，武學一道，從來就沒有成規，皆是熟能生巧，手到擒來……」
「徒兒，你內家功境界到了，但武學境界還差得遠啊，你現在的內勁已經被壓制在大周天以下，在老夫暗勁的持續壓制之下，你穴位一炷香內無法解開，已經沒有戰勝老夫的可能，你敗了，徒兒……」
我低頭沉思，半晌不語，感慨道：「師傅，多謝你讓我意識到自己如今的不足，徒兒以後會多做功課的，只是要說徒兒已經敗了，這可未必呢，師傅暗勁之強，憑藉自身之力的確無解，但是……」
說完，我雙目微閉，師傅他雙目一凝，驚詫道：「這是……」
若溪的美眸，已經被濃濃的驚駭所取代：「這麼短時間內，他就熟練到這種地步了嗎？」
啪！啪！啪！……！
這是某種力量與體內暗勁對抗並驅散的聲音，這力量不屬於我自身，而屬於自然……
幾息的功夫，在師傅和若溪複雜的目光中，我的內勁已經恢復，並且飛躍……
師傅苦笑道：「自然之力，冥想引氣術，沒想到，若溪的拿手絕活，竟然被你學去了……」
喀嚓！喀嚓！
我扭了扭關節，然後說道：「那麼，該我了，師傅，接招吧……」